屋里并没点灯,一时有些安静。
银白月光从窗外照到床前,似是凌霜一般。
穆贞依旧侧躺,单手支着腮,看孩子一样的看林白。
林白倚着枕头,也在看着她。
过了良久,林白道:“贞姐,咱俩现在也算坦诚相见了吧?”
穆贞眨眨眼,黑暗中露出些许笑容,算是默认。
“贞姐,之前那晚,我失却记忆,你不是看过了么?”林白试探着问。
穆贞微微摇头,“有雾。”
果然!雾气阻拦了她的观察,那一缕紫色就是明证。
“你的意思是?”林白假装没听懂。
“我想进去看看,被雾挡住了。”穆贞说。
“这对你很重要?”林白问。
“关乎丹论,关乎大道。”穆贞说了林白听不懂的词语。
“丹论……”林白不太明白。
“这跟个人的经历与感悟有关。说了你也不懂……”穆贞看着林白,微微停顿一下,“就像白大夫,救死扶伤,不计病患善恶。看似死板,可他平日也人情练达……你可以把这看成他的‘丹论’。”她换了一种林白能理解的说法。
林白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只隐隐觉得,这关乎一个人最根本的所在。
“你自做你的丹论,跟我有关系么?”林白不解,“跟我睡觉也是你求索丹论的途径?”
“……”穆贞少见的脸红了些,“我先前以为是,后来发现不是。”
“那你后来为啥还跟我睡?”林白好奇问,心说你别是也发现乐趣了吧?可见你道心不坚。
“修行又不需断情绝爱,这又有什么?如我而言,不过是漫漫长路中被狗叮了一下,就当是磨砺红尘道心了。”穆贞语气又变淡了。
林白只觉得贞姐太会说话……
“那你就确定是……雾气后面的东西?”林白换了个问题,依旧质疑。
“伱不懂,这是问道之心的直觉。”穆贞言辞模糊。
睡我的时候就不说是直觉了?呵呵,女人。
林白不懂,也看出穆贞不想说太多。
“别人能像你一样找到我?”
沉默了一会儿,林白问出一个重要问题。
“不能。”穆贞却没说她为何能。
林白放心不少,如今自己实力低微,要是入道之人都能发现自己的特殊,那别玩儿了。
“你用过别的法子探查过吧?入梦幻境之类的……”林白又问。
“你本命特异,寻常手段是破不开那雾气的。至少,我不行。”穆贞回。
“本命?”林白又遇到个知识点。
“本命万千,绝无相同。”穆贞笑笑,“没人能拿走,人死则消。”
这似乎又是在保证她不是觊觎,而只是看一看,并无危险。
林白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既然穆贞要一窥自己本命,方能得出那什么丹论……那我的本命就那么特殊?
本命是否特殊,林白无法确定,但自己确实很特殊。或许,这就是自己本命特殊的地方。
再仔细一想,那石盘内存在另一個时间,而且雾气能凝聚成物……
这似乎是“时间”和“空间”上的某种用处。
林白暂时还想不通,自己眼界太低,见识太浅。
而看穆贞的样子,明显不欲多说。
林白沉默不语,暗暗思筹要不要同意,尽管感受不到恶意,但自己是个睁眼瞎,她却什么都懂。
“那……我考虑考虑?”林白试探着开口。
“三天。”穆贞说。
“太急了吧?”林白惊讶。
“我也想慢慢来,可这不是撕破脸了么?”穆贞笑。
撕破脸还能一起睡?林白说:“我若誓死不从呢?”
“那便杀了你。”穆贞一手支腮,一手轻弹林白额头,道:“刚不是说了,本命万千,绝无相同,人死则消。你死了,本命又会落到另一个人身上,我再去找便是。”
“再重新找就太麻烦了。”林白决定怂一波。
“确实。”穆贞笑盈盈的。
“贞姐,你为什么先前不对我用强?”林白问。
“那多没意思。”穆贞笑。
合着现在就有意思了?林白无语。
良久,两人都不说话。只是身在卧榻之上,多少显得气氛不对。
“贞姐,天还早,我还能睡么?”林白知道无法反抗,便破罐子破摔。
穆贞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去了。
“贞姐,你会不会怀上我的孩子?”过了一会儿,林白又问。
“几无可能。再说了,我已用灵力……你废话真多!”穆贞似羞恼了。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最迟到后天晚上,过时不候。”
临出门,穆贞提醒。
“那我这两天还能来睡么?”林白无耻的问。
穆贞愣了下,教训道:“你以前日夜勤奋练功,再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你这般耽于男女之事,如何能成事?”
“咱老大别说老二,好像你就清心寡欲似的,也不知谁更能缠。”林白顶嘴。
穆贞皱眉。
林白不敢再吭声,提起药箱,立即出了门。
快要入秋了,早上天凉快了些,只晌午还热的难受。
到了医馆,就听到白大夫的咳嗽声。
秀秀在旁熬药,小脸撇着,担心的很。
“老毛病了,无妨。”白大夫看到林白的担忧目光,只是摆摆手,也没问昨晚的事。
林白知道劝也没用,便想着多担点事,好让白大夫轻松些。
“你先收拾些止咳退烧的药,还有小儿咳喘和妇人的用药,咱待会儿去城外看看。”白大夫叮嘱。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林白担心白大夫的身体。
“就是!他一个人就行,外公你就别去了!”秀秀也连忙帮腔。
“不妥不妥,总得有个人帮衬着。”白大夫慈祥的笑笑,道:“那让秀秀也去吧,她爱给人瞧病。你俩一男一女,倒也方便。”
林白情知难以改变白大夫的想法,倒也只能认了。
“那你在医馆可别劳累着,不行就关门睡觉。”秀秀叮嘱。
“医馆哪有大白天关门的?便是节庆,也不得开着门。”白大夫摇头笑。
待秀秀熬好了药,她专心盯着白大夫喝下,这才放心了些。
林白提着药箱,秀秀跟在后面,俩人一块儿往北城门走。
走了一阵,见有卖糖葫芦的,林白又给秀秀买了个。
“你就是缺个人管,就会乱花钱。你攒不下钱,就娶不上媳妇,娶不上媳妇就没法生孩子,没孩子就没人给你养老,没人给你养老你到时候别来求我。”秀秀一副看透人生的模样。
“糖葫芦堵不上你的嘴是吧?不吃给我!”林白气的给她头上来了一巴掌。
“吃吃吃。”秀秀连忙说。
“秀秀,你有没有想过,你长大了做什么?”林白想起白大夫的身子,就不由得疼秀秀。
“这还不简单?挣钱,存钱,嫁人,管钱,生孩子,等孩子娶媳妇,管全家的钱。”秀秀一手拿着糖葫芦,伸出另一只手,说一件事就掰一个手指头。
非常传统的丫头,除了爱管钱。
林白捂了捂额头,无奈的问道:“我说的是,你没想做的事吗?想不想当大夫,或者别的?”
“有啊。”秀秀歪头看着林白,问:“我当医馆的馆主,做女大夫,跟外公一样治病救人。当然,肯定得我管钱。”
林白忍不住笑,点点头,道:“那以后我给你打下手,你莫要嫌我笨,也别克扣我工钱。”
“我从不克扣……你只要踏踏实实,我怎么会扣你工钱呢?你当我是坏人么?”秀秀严肃又正经的啃了个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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