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张夫子出事了?”
“这倒没有。”王初二摇摇头,接着对朱慎锥说道:“这个张夫子古怪的很,平日里就呆在他住的院子里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就是在村里转悠几圈,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什么的。”
“他就没找人打听?”朱慎锥问。
“来村里的前几天倒是问了几句,后来就不打听了。而且这人很少和人说话,就算在村里转悠也不主动搭话,除非你自己找他说话才回那么几句。”王初二说道,接着又对朱慎锥道:“说实话,这个张夫子肚子里究竟想什么就连叔爷也看不太透,不过六爷您放心,你交代的事俺们都记着呢,张夫子在村里无论去哪里都有人跟着,绝对出不了岔子。”
“嗯,这就成。”
朱慎锥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张锡钧这个人,王荣说他看不透张锡钧,实际上朱慎锥也是一样。
虽然朱慎锥隐隐猜出张锡钧这个人不简单,尤其是他真正的来历恐怕比想象的更深。
当初之所以答应张锡钧,一来是因为张锡钧的请求。二来也是考虑到张锡钧留在王家村要比留在羊头山更合适。
张锡钧来历神秘,心思缜密,虽然他的身份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尤其是张锡钧当初和朱慎锥说的那番话,更让朱慎锥对这个人好奇。
如果把他留在羊头山,以李虎的智商是肯定玩不过张锡钧的,再加上张锡钧认识李虎比较早,又对他颇为信任,就成了一個不确定的变数。
既然张锡钧主动找到朱慎锥,提出要跟着他离开羊头山又说了那番话,朱慎锥想过后直接借着张锡钧的提议给他出了个题目,只要张锡钧能完成这个题目,他就带张锡钧离开。
原本以为张锡钧要说服李虎不太容易,可没想到结果比自己想象的简单许多。现在李佑在王家村,李虎那边也安稳了下来,张锡钧是出了力的,更重要的是张锡钧那番说辞正中朱慎锥下怀,这样一个读过书的聪明人,一旦能收复,未来或许会有帮助。
可就算这样,从王家村离开的时候朱慎锥没有带走张锡钧,而是把他留在了王家村,并且让王荣找人照看着。
张锡钧在王家村的自由度不低,只要他不离开王家村半步,那么随便他在自己住处或者在村里转悠都不会有人管。现在看来,张锡钧是很明白这个限制的,无论怎样,他从没有要走出王家村的想法。
“这个张夫子就没找人打听过我的消息?”
王初二歪着头想了想后摇头道:“这个倒不清楚,至少俺没听说过,要不俺回村打听打听?”
“算了,也别打听了,看着他就成,只要他在王家村安安稳稳,就随他去。”朱慎锥摆手道。
张锡钧这个人,朱慎锥准备晾一晾,让他在王家村呆一段日子好好看一看再说。
毕竟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历,以后又怎么用,是不是值得信任,现在还都是模棱两可。再加上眼下已是冬天,接下来的日子里朱慎锥也不会去王家村,一切等到过了年再说也不迟。
王初二在朱慎锥这边并没有多呆,说完了事后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朱慎锥也不留他,只是让他给舅舅王荣和表弟王晋武带了几句话,并询问等会去城里买东西是否要自己帮忙。
王初二说不用了,他就买些寻常的东西,等会就有一趟大车要回程,他正好搭车回去,现在得去南市那边汇合。
既然这样,朱慎锥也不多说什么,起身送王初二出去。
到了门口,打开院门,王初二迈步出了门,回头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六爷留步,他要走了。
朱慎锥点点头,让他一路注意安全,随后就见着王初二快步朝南市方向走去。等不一会儿王初二的身影消失在前面的街角,朱慎锥正要转身回院,前脚刚跨过门槛,人还没进去呢,身后就远远传来招呼自己的声音。
回头,顺着声音寻去,就见朱敏汌匆匆从东边而来,大冬天的走的飞快,脑门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六叔!”
“你怎么来了?”
“五哥在小十八家,我来找您……。”说着,朱敏汌压低声音道:“上回您让查的事有了点眉目,大伙琢磨着请您过去一趟说说这个事,而且接下来怎么做,还得您去拿个主意。”
自从上次朱慎锥把打听消息的任务交给他们三人后,这些日子他们三个都没闲着,一直都在忙活着这个事。中间朱慎锥也没催促,倒是朱敏汌代表三人来找过朱慎锥一回,汇报了下进度。
不过朱慎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继续仔细打听,而且给了他们几个方向,让他们必须打听得清清楚楚再说。这个事不是很急,关键是要消息准确,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朱敏汌又来寻自己,还请他去一趟朱求杞,说消息打听的有眉目了。听他这么一说,朱慎锥眉毛一扬,和他说了一声稍等,随后先回了屋里取了袍子穿上,接着又去正屋外面和里面的嫂嫂张氏打了声招呼,这才重新到了门外。
出了门,关上,对朱敏汌说了声走。
两人一起就朝着朱求杞的小院而去,因为昨晚下过雪,路上的积雪不少,一路过去这路有些不好走,花了比平日更多的时间,他们来到了朱求杞的家。
拍门后来开门的是朱求杞和朱敏沣一起,见到他们喊了一声叔爷和五叔(五弟),请他们进院。
进了院子,径直就去了正屋,到了屋里可要比外面暖和许多,脱下外面的袍子,朱慎锥径直坐了下来,等他入座后,其余三人也分头坐下。
“叔爷,天气冷,您先喝口热茶。”朱求杞殷勤地端起茶壶给朱慎锥倒了杯茶。
闻着茶香,朱慎锥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朱求杞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叔爷来了总得上好茶,以前是自己穷没钱买好茶,这不前些时候不是叔爷照顾么?总算手上宽裕了些,所以买了一两好茶款待叔爷。
朱慎锥微微点头也不说什么,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把茶杯捂在手里暖和着手心。
“老五和我说之前让你们打听的消息有眉目了?”朱慎锥不绕圈子,直截了当问。
“五叔说的没错,的确有点眉目了,我这边……。”朱求杞迫不及待道,接着就开始讲起了他打听得来的消息。
朱慎锥也不说话,边喝着茶边仔细聆听他打听到的事,自从上次见面后朱求杞对这个事颇为上心,其实不光是他,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他们三个宗室做其他事或许不行,可要打听消息倒是颇有天赋,其中朱求杞主要是打听刘家在官场的人脉渠道,朱敏沣负责的是刘家在商户圈里的情况,至于朱敏汌,因为他个性的缘故,所以刘家的家长里短由他负责收集。
三人是下了功夫的,的确打听到了不少消息,随着他们的逐一讲述,许多信息都开始汇总到了朱慎锥这边。
说句实在话,这些消息如果让朱慎锥自己去打听恐怕也没这么详细和完善,听着他们的讲述,心里暗暗记着,对刘家包括刘善成本人的情况逐渐有了清晰的认识。
之前朱慎锥对刘善成略有些了解,但却知晓的不多。随着消息的汇总,整个刘家的脉络清晰了起来,也大致搞明白了刘家的情况。
不得不承认,刘家不是寻常的商户,不愧是平阳府有名的大商户。
刘家不仅在地方有关系是不少,山西的好几个州府刘家都有人脉,其中平阳府同知、太原府通判、大同府全有关系在,甚至连山西巡抚衙门据说也都有人。
除此之外,就是军方了,几个卫所的千户和刘家的关系也很密切,大同右卫守备和玉林卫守备同刘善成更是称兄道弟,据说他们在刘家和蒙古人的边贸生意上还有一定的份额。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至于暗中的再加上那些不入流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刘家在山西经营好几代,自嘉靖年间发家起到现在也有近百年了,拥有这样的关系网也是正常的。要不然刘家的买卖也不会做的这么大,更不可能成为平阳府赫赫有名的大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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