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现在的大学制度是仿照毛熊老大哥的,并且原本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进一步的意思。
毛熊的大学五年制,我国一开始便打算统一为五到六年。后来发现这样的成本太高,不适合我们这样百废待兴的国家,经商讨后,改为三到五年。
张沈飞一九五九年考上大学,中文系大学四年毕业,算起来毕业应该是在一九六三年六月左右毕业。
这之后是个敏感的时期,也是个关键的时期,决定着未来十几年能不能平安度过。
毕业之后的去向张沈飞已经想好,但这些当然没办法告诉小舅,于是面对对方的疑问,他只能说不清楚,不明白。
到时候一切都按照组织的安排。
“是不是还会回到轧钢厂?还是会调任到其他地方?”钱老森不放弃地追问,“你当时离开厂子的时候就已经是副厂长了吧,这要是再回去,再进一步似乎也不太合适。”
之前的张沈飞只是初中毕业,能在轧钢厂成为专管食堂的副厂长主要是跟杨厂长有关。说白了,他是杨厂长那一脉的。
学成归来之后,他就成了大学毕业。
要是还在原位没有挪动肯定是不合适的,可是如果再进一步的话也得有位置不是??
轧钢厂那样的大国营,连普通工人都一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更何况江湖传言轧钢厂那个杨厂长可是个有势力的,以前大飞在人背后站队,属于对方那一派,自然两人能相安无事。
可如果大飞大学毕业再回去,位置发生了改变,成了威胁,杨厂长未必不会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一直在农村工作,但是钱老森也明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
张沈飞根基薄弱,当上副厂长不久就又去上大学,跟树大根深的杨厂长怎么比???
“小舅觉得回轧钢厂对你来说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钱老森跟张沈飞分析着其中的厉害。
张沈飞爹娘去世的早,他哥哥张沈亮又是一个老实人。
两边的长辈又只剩下他自己一个,所以钱老森觉得自己肩上有责任,在为张沈飞的前途担忧。
张沈飞又何尝不知道小舅舅所说的这些事情?
而且小舅所考虑的这些,从一般人的思维角度来讲,完全是合理推断,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
只不过小舅他没有前后眼,不知道等他毕业再过几年,风起四九城。
到了那个时候,
别说老杨自己,就是他背后的那些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根基,恐怕也会被连根拔起。
张沈飞本人甚至根本不需要出面做什么,只要他想,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时代就是这样啊,不管多么厉害的人,在时代的巨浪前,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张沈飞所担忧的根本不是老杨,而是自己在以后的十几年怎么带领全家安稳度过。
还好,还好他已经有了想法。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但是也不妨碍诈小舅一下。
想到这里,
张沈飞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看着钱老森调侃道:“所以小舅你按照您的想法,我是应该挪挪地方吗?”
“能挪当然最好。”钱老森吧唧一下嘴说道。
张沈飞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我不是一般大学生,你也知道我是先参加工作后上的大学,一直还领着轧钢厂的工资。按照规定,毕业之后是要重新回到轧钢厂的。”
这些事情钱老森当然也知道。
钱老森深深吸一口烟,恶狠狠的吐出去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看向张沈飞:“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回到轧钢厂那个龙潭虎穴跟人斗智斗勇去,小舅豁出这张老脸也要给你谋个去处。”
帮忙谋个去除???张沈飞诧异的看向自个儿小舅。
他小舅从中年开始便担任钱家庄的村长,后来进了公社,成了基层干部,但也主要负责钱家庄这一片。
不是他小瞧自个儿的小舅,只是就事论事。这样一个农村干部,能给已经是处级干部的自己想什么样的出路呢?
“小舅,难道您在四九城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脉吗????”张沈飞好奇的问,“是今天咱们见到的那个领导吗??”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指望着对方回答,谁料钱老森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算是他的关系吧。”
嘶!!
他小舅居然真的跟那个大领导有关系,张沈飞这下真的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今天在靶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那位领导对他小舅的态度跟对别人不太一样。似乎带着一些熟稔,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看来,“难道那个领导以前也是钱家庄的吗???”
张沈飞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
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一起装猫打狗撒尿和泥发小,长大之后渐行渐远。
一个在农村锄大地,为地球做美容,另一个则是努力上学,亦或者是投身革命。
最后两人的身份地位差异巨大,但各自的脑海中却还没忘记小时候一起撒尿和泥的交情……
上位者当然愿意拉下位者一把。
而现在,
因为自担心自己这个外甥的前途,小舅就要豁出这张脸面去向对方讨人情。
张沈飞信马由缰的胡扯,从儿时说到小舅去求对方的时候是如何的憋屈,就跟亲眼见到似的。
钱老森颇为无语的看了张沈飞一眼,跟瞅傻子似的:“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戏剧看多了??还是说写小说把脑子写坏了??”
“啊,不是这样的吗??”张沈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当我没说,小舅您接着前面的往下说。”
钱老森又是一阵沉默,不想再跟张沈飞扯淡,良久之后才说道,“你大舅其实没死……”
“我大舅没死??”张沈飞诧异的惊叫,“难道说,难道说那个人……他是我的大舅吗??!!!”
仔细想想,
大舅三几年就离家去打脚盆鸡,属于实打实的老革命。
解放之后,当上部级干部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这么一算,自个儿也能算是红二代了吧???
蓦然,
张沈飞脑海中就回想起几个词语,周晓白,钟跃民,黎援朝,小混蛋,大院子弟,老兵……
所以他的故事要从四合院跳转进大院了吗???
可下一刻,
钱老森就再次泼了他的冷水:“想什么呢?你那个人跟你没有一毛钱血缘关系。”
张沈飞:“……”
抱歉,激动早了。不过,小舅说话老是只说一半,似乎也不能怨他老多想???
他再也受不了小舅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往外挤的样子。
忍不住吐槽:“小舅,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就您这说话的方式是跟说书的学的吧???”
“怎么不来一个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要不是小舅在这一步一步的卖关子,下钩子,他又岂能自个儿在这胡乱想。
“你还怨我,要不是你在这打岔,我早就说明白了。”钱老森振振有词,“从现在开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准再废话。”
得,您有理……
张沈飞做了个用拉链把嘴拉上的姿势,紧紧闭上双唇。
钱老森这才接着前面的话题说的:“你大舅确实没死,一直在潜伏,这个消息我也是刚知道的。”
就在今天,
那个来青年公社视察的领导专门找到他,告诉他,他的大哥钱大森其实一直没死。
之所以参加革命几年之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是因为他在参加抗脚盆鸡战争后,就奉命潜伏在了敌方,成了一名特工。
几番辗转,光头潜逃到台湾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逃了过去。
后来任务完成,又到了港城,在那边开始新一轮的任务,直到现在依然在为祖国工作。
把情况说明白,那位领导还递过来一封信。
“呐,这就是你大舅写给家里的信。”钱老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张沈飞。
张沈飞还在震惊于刚才的信息,接过信之后,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才打开这封已经被拆开过一次的信件。
大意翻看了一下,里头内容跟小舅告诉自己的差不多,主要就是告诉家里人自己还活着,以及不跟他们联系是不得已。
以及表达了知道父母,小妹去世,自己不在身边的愧疚之情。
最后还提到张沈飞的二舅,钱二森确实死于抗脚盆鸡战争。
但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去世原因秘而不宣。
张沈飞看完信之后沉默良久,虽然跟二舅素未谋面,但他知道二舅只比妈妈大一岁,当时去参军的时候,不过也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是什么年纪呢???
初中刚毕业,未成年,甚至可能身高还在发育。
在后世这样的孩子甚至还在承欢父母膝下,每天烦恼的也只是情窦初开,或者是作业太多。
可是在战争年代,就像花骨朵年纪一样的人,却在祖国受到侵犯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放下锄头扛起枪,只为保卫祖国和人民。
张沈飞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瘦小,不高,皮肤黢黑的少年。
他站在钱家庄的小桥上,朝着身后的家人和邻居,朋友们挥挥手道别,用力往上拖了一下身后的行囊,便义无反顾的离开。
他知道自己会一去不回吗??!!
也许是的知道吧????
但他却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一想到二舅为革命献出的生命,最后却连个墓碑都没有,张沈飞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有机会吧,等改革开放之后,有机会寻找一下二舅的葬身之处……让他落叶归根……让沈飞在心中坚定了信念。
谈起二哥,钱老森的双眼也湿润了,握着二哥唯一的遗物,那枚红五星,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一旁的赵桂花也抹着眼泪:“明儿咱们去一趟老坟,把二哥的这个,这个遗物埋进去……让他陪着爸妈。大飞,你也去。”
“嗯。”张沈飞闷声答道。
钱老森毕竟在上午已经得到这个消息,情绪上缓冲了很多,安抚着张沈飞和赵桂花。
过了一会儿,张沈飞忽然想起想起了什么,看向小舅:
“大舅一直都不跟家里联系,就怕走漏了风声,怎么这次忽然又想起跟您联系了???”
虽然现实中没遇到过,但是张沈飞前世看过很多小说。
明白这些特工所做的事情都是瞒着家里人的。
现在大舅莫名其妙的突然跳出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难道说是有什么变故,他不禁心中忐忑起来?
钱老森这才告诉张沈飞,其实是因为他大舅在港岛那边已经稳定下来,形势没有以前那么紧急。
“这么多年不跟家里联系,大哥心里也着实惦记着咱们……再加上这几年国内的行情不好,很多人吃都吃不饱……
所以在得到上面批准可以联系家人之后,你大舅舅第一时间写了信,委托人给带过来……”钱老森说着,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咽下去之后才继续说的。
“今天那个领导还告诉我,你大舅现在在港岛是个非常知名的商人,还有什么社团背景,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社团,估摸着就跟地痞流差不多吧。
我这可不是说你大舅是地痞流氓,他只是用这些身份,帮着咱们国家做一些很重要的事。”
嘶??!!!
六十年代初的港城社团大佬???白纸扇,双花红棍???
现在的港城是什么样子?雷洛??四大探长???纸醉金迷,酒池肉林??遍地黄金??
能在那样的地方混得开左右逢源,还能帮国家做事。大舅牛逼呀!!!
张沈飞脑海中又开始展开新的想象。
他大舅梳着大背头,穿着黑风衣,用美钞点烟吊炸天……
钱老森看出他的思绪又开始飘忽,无奈的伸出蒲扇的大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说正事呢,你这又在卖什么眼?????”
张沈飞委屈巴巴地揉了揉头:“有事说事,你打我干嘛呢??
我这眼瞅着都二十八了,您还把我当孩子,动不动的就给几个爆栗……”
“还二十八,你就是八十八,我也照样是你舅,照样打你。”钱老森理不直,气也壮。
看着张沈飞被打红的额头,心中暗道这小子明明是个大小伙子,怎么这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嫩,跟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轻轻一打就一道红印子。
不成下次打的时候还是要再轻一点……
钱老深思绪纷飞,张沈飞却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的瞪大双眼:“大舅现在在港城那里,是不是还在实行着大辫子国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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