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终于见到你了!!!”
张天赐眼睛一红,紧紧握住了张沈飞的手!!!
“你不知道,我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
张天赐一双眼睛看着张沈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丝颤抖。
“我等你,等了十三年了……”
解放前,光头党败北,前往蛙地。
张天赐作为特别部门新培育的地下工作者,他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派往蛙地进行潜伏任务,为祖国的统一付出青春或者生命。
却没想到,上级组织从经济和工业角度考虑,把他派遣到了灯红酒绿的香江港城。
看着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港城,张天赐没有被这繁华迷了眼。
在这花花世界里,张天赐想的是老家的黄土路和小米饭~他那时候才明白,组织上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更知道,华夏国基初稳,需要大力发展工业,需要尽快吸收世界先进的工艺和技术,如此一来,才能让大陆上亿万万同胞也能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他便起誓,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大展拳脚,完成各种艰巨任务,为华夏做出属于自己的贡献!!
为了这些,他甘愿留在九龙城寨当一名无证的牙医,一直忙忙碌碌……
却没想到…理想有多丰满,现实便有多骨感。
从到了这九龙寨城的第一天开始,张天赐就扎根在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小牙科诊所,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每天做的都是洗牙拔牙补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从一个二十来岁,会跟街面上收保护费的混混吵架的热血小牙医,成为了一个秃头颓废的老牙医,可却没有等到属于自己这个身份该有的任何一个字,一张纸……
面对着各种争斗和混乱,他像个老油条一样活在这里,等着接让他实现抱负的任务,却没想到,自己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等到……
时光慢慢,十三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没人想起他这颗螺丝钉了~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平常到让人昏昏欲睡的日子里,他数着日子等着的人来了!
老家来人了!
张天赐拉着张沈飞坐下,自己却又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左右看了几眼之后,伸手把卷闸门拉下一半。
他领着张沈飞进了里面的诊室,又急急忙忙地到大厅拿出珍藏的茶叶,匆匆冲了一壶茶拿进去,把茶水倒进茶盅里,轻轻放到张沈飞面前,才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开口道:
“同志,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从49年过来到现在,我每天都在等着组织上对我做出安排!
组织上是对我有什么重要安排吗?还是让你来接我回家???”
听到他的话,张沈飞眼角微垂,十几年了啊……
“我这次过来…”
张沈飞刚要说话,张天赐却有些激动地开口打断了他,并且再次重复了一遍:
“同志你过来辛苦了,我知道,这些年两岸封锁严重,别说人过来了,就算是传话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您一个人来了我这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冒昧问一句,您过来是要给我发布什么任务吗?或者说你是来接替我的?
对了,你也是学过牙科的吗?不过这个不重要,你如果没学过,我就帮你把这个店换个门头,帮你该个生意也行,总之肯定得安置好组织上的工作我才能撤退……”
说到后来,张天赐忍不住眼睛微亮,离家十几年,他真的,真的想回家了……
“张天赐同志。”
张沈飞两只手握着小小的茶盅,看着对面坐着的张天赐。
这人此时此刻的状态,和他几分钟前看到的那个麻木的牙医简直像是两个人。
张天赐这个时候,眼睛和身上都是一种看到了希望的兴奋和激动。
张沈飞很想跟他说你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去了。
可他不能骗他。
“张天赐同志,我叫张沈飞,我这次过河入港,是带着任务来的。我需要你帮我到港城市政领个身份,再带我去找你的上级……
对了,所需的资料我已经全部带齐。”
“什么?”
张天赐愣了一下,又扯出个有些紧张笑来赶紧说到:
“张沈飞同志你放心,组织上的任务我一定完成!好歹我在这地界过十几年了,这点儿事儿我办的了!
我的意思是,然后呢?带你去见过上级之后,我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呢……”
这个张沈飞难道不是来接替自己的吗?如果是的话,见过上级之后应该要安排自己撤退才对呀!!
怎么看张沈飞的意思,后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呢?
想到这里,张天赐心里有些难受。
“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待我见到上级之后,你就完成了自己这一阶段任务……”
张沈飞把自己要做的事儿,大概给张天赐说了一下,然后抬手,拿起小紫砂壶,给张天赐的茶盅里倒了茶:
“组织上的意思是,还需要您继续在九龙城寨潜伏下去。
不过你放心,现在过河比以前容易些了,以后不会让您再等这么久了,您施展身手的时候还在后面~~当然,等有了合适的人选,组织上也不会忘记你这里的。”
张天赐垂着头,秃顶周围那些乱糟糟的头发,轻轻晃动了两下。
“我知道……从我决定进入特殊部门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为华夏付出一切的准备……更不要说只是这么安安稳稳的屈居一隅了……我刚才就是忽然……”
他摇了摇头,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张沈飞说的对,好歹他这次也算是接到任务了不是?
起码说明,他的同志们没有忘记他,他们好记得在这个海上繁都中,还有他张天赐在坚持着,等待着,时刻准备着,这就够了。
张天赐深吸口气,咽下心里的沮丧,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茶:
“这会儿时间也快中午了,张同志,咱们还是先去给你买两件衣服……”
“买衣服?”
张沈飞有些惊讶,他身上穿着衣服呢。
张天赐笑了笑,拉开卷闸门,带着张沈飞往外走:
“你这一身我相信,在咱们家肯定是好东西。最起码很整洁也没有补丁。可这里是九龙寨城,走出去之后是繁华的港城
这地方的人,讲的是先敬罗衫后敬人~更重要的是,您得融入这个地方……”
张沈飞点头,跟着张天赐穿行在逼仄的小街寨巷中,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中的夹缝里穿行,最后,走进一个挂满了“酷炫”风衣服的服装店。
“朱女,给我外甥挑两件衣服试试呀,要帅点儿的啊!”
老张管张沈飞叫外甥,也是张沈飞要求的。
毕竟年龄差在这里,再加上九龙城这里不少人都是大陆过来,老家来人投奔也是常事。
说自己是他的外甥,更方便两人行事。
至于自己走了之后??老张完全可以编个借口说外甥已经找到落脚地就行了。
张天赐一进屋,对着里面一个一头卷发的女人喊了一声。
三四十岁的女人转过身,看了眼张天赐身边的张沈飞,忍不住眼前一亮!
“老张啊,你还有这么靓的外甥呀?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张天赐哼哼两声,拿着墙上挂的衣服往张沈飞身上比划:
“你跟我什么关系啊?我家户口还要给你查查?赶紧给他找一下衣服,我还得带他去办事儿去!”
朱女白了眼张天赐,也不理他的臭脾气,拿起一条牛仔裤,黑短袖和牛仔上衣递给了张沈飞:
“靓仔,去试试。”
张沈飞笑了笑,表示感谢之后进了试衣间。
“老张,你这外甥哪儿来的?你都逃到咱们这里十几年了?跟老家还要联系呢?”
外面朱女还在好奇张沈飞的身份。
“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我就算是逃亡,我也有老家不是~老家亲戚来了,总得照顾下。”
朱女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
一转头,看到张沈飞从里面走了出来。
换上了牛仔裤和牛仔夹克,张沈飞的宽肩和大长腿展露出来,更是多了三分帅气。
朱女一高兴,衣服就打了个九五折!
张天赐刚把钱掏出来,张沈飞却已经快手把钱付了。
“你来我要照顾你的。”
出了门,张天赐对张沈飞说道。
张沈飞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舅舅您可别跟我客气,我带着钱呢。”
看到张沈飞已经入戏,张天赐悄悄点点头。
长江后浪推前浪,祖国有这样的新人,他也很高兴。
“等办完事儿,我再好好请你尝尝港城的好菜……”
“靓仔,你长得好帅啊~来跟姐妹玩儿呀~”
街边的小灯牌下,几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伸手挽住了张沈飞的胳膊。
张沈飞立马甩开她们,张天赐更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是我家亲戚,你们别在这儿动手动脚的啊,”
那几个鸡窦女捂住笑了笑,几双眼睛在张沈飞身上上下打量:
“老张你还有这么帅的亲戚呢?”
“呀,是张牙医的亲戚啊~靓仔我给你半价啊~”
“靓仔,姐姐功力深厚,来试试吧。”
“我外甥是正经人,你们可别招他!赶紧忙你们的去!”
张天赐挥挥手,拉着张沈飞东拐西拐,总算是出了那片地界!
进了市政厅之后,张天赐跑前跑后递烟递酒悄悄塞红包,总算是带着张沈飞搞定了身份的事儿。
“这地儿办事儿还挺快的。”
张沈飞拿着证,和张天赐聊天。
张天赐嗤笑一声,出了市政厅的门,转头鄙夷地看了眼身后的办事大厅。
“你是不知道这些人又多装。我是在这里呆的久了,这里面有两个熟人还能让咱们送礼。要不然,就他们这些白皮猪教出来的东西,看到咱们大陆来的,比看到苍蝇还讨厌。”
张沈飞点头,这一点儿他倒是知道的。
别说这个年代了,就算是二十世纪末,回归之后,有些港人还是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事儿总算是办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再说后面具体的…你们干什么?!!”
张天赐正想安排张沈飞尝尝港城菜,带着他走到繁华的大街上,看着路边几个饭店9正想挑几个的时候,忽然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冲出来四个男人,手中还拎着棒球棍,气势汹汹的便朝着张沈飞和张天赐二人而来。
这会儿正是上下班高峰期,张沈飞两人身边原本还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可看到那四个人出现,两人身边立刻边空出直径最少十米的空地。
“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瞧这两个人扑街的样子,刚才说的还是北方话……啧啧啧,活该!!!”
“粤语都不会,谁知道是不是偷渡过来的。最恨这种人……”
“打他打他,把他们抓走!!!”
“我认识这辆车,这是青龙帮的车子,那个个子最高的好像是他们的双花红棍丧彪的手下……”
众人虽然四散开来却又在远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万众瞩目中,张沈飞和张天赐被抓上车,而后两人的眼睛被黑布蒙上。
什么鬼???张沈飞紧张地听着车里的动静。
身边张天赐的呼吸声也有些急促。
反而是车上原本的那四个彪形大汉,将他们抓上车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既没有威胁,也没有利用,更没有殴打。
张沈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决定按兵不动,只在心中默默的计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停靠在路边,张天赐被推了下去。
而后车子继续前行,这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沈飞觉得怎么也得有四十分钟以上,终于车子再次停下。
“下来!!”有人将张沈飞薅下车,“大哥,就是他。”
“没打他吧?”提到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没有,按照您说的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他一下。”
“行,把他弄到我车副驾驶上,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那道低沉的声音说。
副驾驶??
意识到这些人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恶意,之后张沈飞情绪缓解下来。
换到新的车子副驾驶之后,那名有着低沉声音的男子也坐上了车。
而后便是一阵脚步,开门声,之前载张沈飞来的车子发动的声音。
等那个车子的引擎声彻底不见之后,张沈飞眼睛上的黑布被摘了下来。
眼前出现一个络腮胡,手中握着一套钓具的男人。
钓具???!!什么鬼??
张沈飞蹙眉看到对方,而后者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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