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开展下去一旬,安德烈向罗夏汇报:
“十日内,有三台构装体故障,没有活水体菌泄露。有一台在翻土的过程中意外碰上野猪,成功击毙野猪后,肉被村民分食。”
春天正是野猪躁动的季节,它们在进行生命大和谐的前后都需要觅食,由于开荒挤压了这些动物的栖息地,所以人猪矛盾日益尖锐,在田里出没的越来越多。
那只倒霉的公猪不知道怎么发了癫,进入田地后被村民驱赶,一路赶到构装体面前,构装体如同蜘蛛捕食一样,用特制的犁给它扎了个透心凉。
罗夏点头:“好极了,着重宣传一下后面这个事,要在所有拜恩的报纸上都买个醒目的位置刊载。”
“好的。对了,村民们把獠牙给我,说一定要送到您手里。”安德烈摸出一对黄澄澄的大牙,已经清洗干净。
嚯,无论是分量还是重量都不小,罗夏掂量掂量后又放到桌上:“拿给你家弟妹去玩。”
安德烈也不客气,道谢后就收起来。
其实在推广中还有其他困难,比如巴特和罗夏的巡演宣传效果好过头,有人把三亩地的基肥想要堆在一亩地,被农商社的人苦苦劝导后才作罢。
还有人把肥料拿去喂猪喂牛,觉得它是万能促生长素,这样的行为居然是普遍现象,直到有小孩喝了“化肥冲剂”导致急性肾衰竭才被农商社发现。
都怪罗夏和农商社千算万算忘了一点,忘了警告不可食用,毕竟味那么大,鬼知道他们怎么喝得下去!
等罗夏出手,妙手回春硬是把小孩拉起来后,又有谣言出现,什么化肥是魔鬼之盐,人畜喝了会被魔鬼附身,始作俑者就是罗夏,看事情败露了才给被附身的人驱魔。
我*你妈的.罗夏久违动用“巴兰之珠”找到了惑众妖言的源头:一个拒绝购买新农具和化肥的庄园主,他还禁止同村的人和农商社接触。
自治委员会立刻出手整治村霸,巴特领着一对士兵把这货从地窖里揪出来,当众鞭刑和丢进煤矿里。
要让他亲自采集制造化肥的原料,叫他亲身体会,认识到化肥生产从头到尾就没有魔鬼参与。
这还只是化肥闹出的幺蛾子,接下来的农药会出多少事情罗夏都不敢想。
罗夏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在古代宗教有先进性——下达指令让“刁民”听话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建立一套上有天堂下有地狱的宗教体系,然后以教令的方式传达行政命令。
想要说服所有人洗澡爱卫生是很困难的事情,想要推广必须消耗巨大的行政点数,还不能保证人人都执行,有时候即便他有条件洗澡,也会有惰性。
但你可以告诉教众,每旬都要对神灵礼拜,而在礼拜前需要沐浴更衣体现虔诚。这样不用花多少人力和设立实际的奖惩制度就能推行下去。
在王权不下乡的时候,教权就能管住一坨人的吃喝拉撒,从这個角度考察,特定时期里宗教它先进到爆炸啊。
所以如果罗夏想要省事,他就不应该开什么农商社,而是应该借德律雅茨人头.大旗一用,搞个什么新德鲁伊教派或什么新农教。
然后把化肥农药神圣化,把构装体农具叫神兽、天使,把新的农耕方式搞成神圣的仪式,快速、准确地推广下去,违规使用者直接送上烧火架。
氮磷钾三位一体,伟哉,善哉!
就是有一点不好,想要因地制宜会很困难,要是技术人员在土壤和水热条件不同的地方研究新方案,那可能会被洗脑程度过深的信徒打成异端。
假如新农教做大,不排除两边挥舞着镰刀锄头、驾驶着构装体农具的两派信徒进行火力辩经,论证“小麦生长期施加的N型圣盐和P型圣盐的比例是3:1还是4:1”。
战前还要按照经文教导的,给构装体保养,当然过程叫“安抚机魂”。
妈耶,那黄金王座岂不在向我招手?想入非非的罗夏突然感觉屁股热,赶紧起身活动一下。
从安德烈的视角看去,老师眼神失焦了一段时间,然后突然站起来活动身体。他已经见怪不怪,罗夏在安德烈和卡洛琳面前就会经常如此。
很快罗夏好像重新把思路拉回办公室,接着询问:“收割型号的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高珀的精工厂提出了原型机,农商社说需要再验证一下。之前的犁型号在实际应用中出了不少问题,改了好几版。现在他们对待设计落地更谨慎。”
这是好事,吃一堑长一智。罗夏没再追问。
由于构装体农具效率够高,可以24小时翻土、犁地,但购买的价格对大户来说也是天价,而小户也只能租用。
而构装体是按天租的,但很多人家的地可能只需要用一天半、两天半,还有人觉得即便是收获季再付租金,风险也太大。
所以农商社提出一个办法,可以田地相邻的几家小户一起租用,内部再按面积分摊租金。
为了方便对账,农商社的推销员建议共同租用的农户们在市政厅或镇上注册小商社,在村民的懵懵懂懂和农商社包办中,一个个集体生产单位被生产了出来。
还有流民,更是直接引入这样的制度为常例,统一注册成生产队。
罗夏和自治委员会都没有强制农户加入或退出,不过各个生产单位里,肯定会有聪明人发现这样组织的好处。
Ta会撺掇队内其他人一起做点副业,一起发财。每村都有如此一两个脑筋活络的“能人”。
可以预见,在未来粮食产出增长、农闲时间变长后,一个个以生产队为“元细胞”的乡镇企业会长出来。
最先发现、观察并对这些小单元作出预测的是报社实习记者马丁。
他写出长篇报道的起始,是注意到陶杯、麦秆编织品、酒桶这样的手工商品在村镇大集上变多。
相比城镇居民的手艺,它们更粗糙,也理所当然地更便宜,甚至有酒桶商开始从村里进货,以次充好卖给酒商。
马丁探访了新诞生的集体生产者,还把这些集结起来的村民和以前的手工业工坊作比较。
不幸的是,这片花大量心血写出来的报道没有见报,好消息是它并非没有价值,而是成为报告,上了自治委员会委员和罗夏的案头。
“这些小商社,是会破产、会被大企业兼并,还是会从集体所有变成一家一姓的产业就不得而知了。”罗夏放下报告,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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