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和平的基础是暴力。
民众支持是取得成功的关键。
这三条“心法”是瓦朗试图灌输到贵族公子哥脑袋里的概念。其实他们的家学、帝国的军事教育、政经教育都有阐述类似的观点,然而有时候听到的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操盘手瓦朗要做到的就是告诉救国同盟的参与者怎么去落实,尤其是去除他们天真的部分。
瓦朗在写给罗夏的信中抱怨道:
“在我接触的人里,大多过分地幼稚并不是说帝国贵族的后代们都是废物,我细细思量原因后发现,恰恰是因为只有对国家、对历史与未来充满一厢情愿的人,才会加入这个异想天开的同盟。
“它就像一个木头架子,而我们得为他们替换钢筋和浇筑混凝土,否则‘英明神武’的威廉二世可能轻轻一吹,这个脆弱的组织就要破灭。”
而瓦朗最近一段时间来,最值得骄傲的成果发生在波米亚。
时间倒回到瓦朗写信之日的凌晨,波米亚,克罗克大公宫殿。
莉布丝脸色苍白地醒来,拍动窗边的铃铛。
“小姐.”值班的女仆匆匆进来。
“现在几点了?”
“五点.五点零三分。”
莉布丝匆忙从床上坐起、光溜溜的脚丫直接踩到地毯上:“快给我穿衣服,我要见父亲大人。”
“小姐,现在是五点.”女仆想提醒莉布丝,她不但又报了一遍时间,还拉开窗帘——冬天里,波米亚五点的外头当然是黑的。
此时莉布丝自己走到衣柜,在女仆的惊慌中挑选自己的常服:“不用再提醒了,自战争开始起,父亲每天起得和公鸡一样早。”
果然,当她推开大公的书房门,老克罗克确实叼着烟斗愁眉不展。莉布丝开门见山:“父亲,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你都要谈婚论嫁了,就不要在做噩梦的时候找父亲。为什么不记下来,写信给你的情郎?”不知道为什么,大公说话酸溜溜的。
不过他很快放下烟斗、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再把书房门口的皮草大衣为莉布丝披上。
“您怕烟味呛着我,所以打开窗户;又怕我冷,所以为我披上满是烟味的大衣。真是谢谢您,父亲。”
大公总是这样被女儿说得局促不安,好在她立刻忽略了这一点,揉着太阳穴:“天呐不该说有的没的父亲,有可怕的事情在我梦里发生,而我怀疑它会在现实发生。
“我梦到黑白交织的时候,我们的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还有血我看到了我们一家,还有堂哥。帕韦尔的表情很可怕。”
“你觉得预言又发动了?”大公思考莉布丝的话。以前女儿宣称展现预言天赋的时候,都含混不清,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描述一個场景。
是以梦的形式呈现的预言吗?
波米亚没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俗语,但大公当然有类似的体会,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最近一直让莉布丝旁听自己办公、和自己一起听取战报,是不是把战争的恐惧带到睡梦中了?
以及帕韦尔最近在疏远她,这是两人因为继承人的事情有矛盾吗?
克罗克大公安慰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噩梦?不要太害怕。”
无论是出于对莉布丝预言的相信,还是安慰的一部分,大公都严肃地说:“把管家、夫人都叫醒,让他们到密道口去。
“通知城堡内外的卫兵警戒,检查枪支的状态,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巡逻。”
吩咐完他抱住莉布丝:“好了,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是不是安心些?不要怕,能不能再多回忆回忆细节.”
“我看不清.后来帕韦尔身后还站了好多人,但我看不清脸。”这是最让她恐惧的,而且模糊的人形中有个格外眼熟,她害怕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害怕站在帕韦尔背后的人还有“他”。
“不晚了,晚了。”刚才还能用言语对父亲打趣的少女突然陷入极大的恐慌,她拉着父亲的手往书房外跑,然而莉布丝无征兆地摔倒在门口。
大公脸色骤变,扶起摔倒的女儿,此时她已经因为痛苦被迫闭上双眼,眼角流出血泪。
“莉布丝!莉布丝!停下来,不要再看了不管你看到什么.”
大公话还没说完,一连串的枪声划破黎明的天际。
宫殿内外都发生了战斗,血迹与弹孔从花园入口一直延伸到城堡的大门。
是帕韦尔·克罗克带着他的支持者发起的进攻。在更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拿下了波米亚首府的关键机构,就像看攻略闯关一样,依照神秘支持者的指示,按顺序敲掉市政厅、邮局和城市治安队驻地,最终他亲自率众拿下了自己好大伯的家。
作为同盟打响的第一枪,瓦朗给了帕韦尔的冲锋队不少好东西——新式火枪、弹药和宝贵的卷轴。
这些叛乱分子身着与大公卫队一样的制服——他们本就是波米亚军人,不过贴近后这些人不顾卫兵的呵斥,突然掏出家伙。
新火枪有着粗硕的枪管,他们上膛的时候不需要通条,只需要来回拨动扳机下的长柄,紧接着立刻就能开火打出下一发。
和口径匹配的是霰弹,无烟火药推出的弹头在空中破碎,爆裂出如一阵云一般的小钢珠,在高压气体赋予的动能下扑入卫兵的身躯。
开火-撬动长柄-再开火,袭击者有二十三人,每个人都能让这恶魔般的武器喷吐七次。由于卫兵们对穿着相同制服的袭击者没有及时警告,他们的交战距离小得可怜,正是霰弹大显身手的时机。
不一会,帕韦尔就能踩着大理石地面的血流,健步闯入大公的府邸。
大公的书房在三楼,密道入口在地下室。由于莉布丝的情况,大公护着她往下走,不到几分钟的路上被“救国同盟”的冲锋队截获。
夫人在枪响后就坐上了马车,但她没有等到大公和女儿,即便枪声噼里啪啦好一阵,仍然滞留在密道口没有出发,最终也被帕韦尔找了出来。
现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克罗克夫人用北地的脏话痛骂了一顿侄子,然后脸上血色苍白,晕了过去。
“帕尔瓦·克罗克,你要篡权夺位吗?”莉布丝被绑住后反而镇定下来。她即便看不到,也敢笃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帕韦尔嚅嗫起来:“不,我不是为了一个名号头衔,是为了波米亚,为了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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