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王布犁也是有些担忧。
要不然他也不会去铁匠铺,让他给自己磨出一个铳管来,需要的时间不短。
“吴知县,我们目前只能做千日防贼的事。”
王布犁摇摇头,除了做好自身防护之外,破案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有白莲教的背景,王布犁就更不想掺和进去了。
吴知县叹了口气,摸着胡须想了想:
“如此耸人听闻的案件,我害怕刑部直接砸到你我的头上来。
再加上有郭主事的经历与汇报,又是你第一个接到报案的。
本官认为上元县知县会把你我给牵扯进去,这才是让我最为担忧的事。”
似这种无头悬案,吴卫本来想要看笑话。
可又担忧凶手在江宁县作案,把自己快要卸去的镣铐继续戴着。
这玩意,谁戴着谁难受!
“本官还有一个担忧,此事会惊动陛下啊。”
吴卫站起身来,双手拎着脚上的镣铐,让自己的脚踝不至于被磨破了。
“食人魔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我猜测陛下已然是知晓的。”
王布犁对于锦衣卫的能耐还是颇为佩服的。
这伙人在胡惟庸案正式改名成立之前,指定早就存在过了。
“麻烦了,这下麻烦了。”
吴卫并不怀疑王布犁的判断,长久的合作,心中是有数的。
“本官最近在破案上表现优异,万一陛下差人让我一同查此悬案,岂不是刚有点拜托这玩意的希望,又要破灭了?”
吴知县越想越忧心,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近日连他自己个睡觉,都要差衙役在屋外站岗方才安心。
王布犁虽然心里嗤笑一声,但嘴上却连连附和。
这种事朱元璋随口吩咐的,如何能记得你一个七品知县?
他那种杀人眼睛都不会干的人,会对一個连死者是谁都查不清的案子,关注太多?
按照王布犁的理解,朱元璋就算是有所耳闻,也多是督促刑部尚书,叫他限期破案,再一层层的压下来。
七品知县想要让皇帝记住他的名字,尽是天天做梦。
“吴知县,这样吧,我年轻,带着捕快们去巡街,尽可能的平息一下事态,安稳百姓。”
“好好好。”
吴卫十分满意王布犁的主动担当。
如此行径,虽说对于抓住真凶屁用没有,但至少能够让上官看到你干活了。
就说活干了也屁用没有吧!
“不犁,那你就辛苦些。”吴卫把镣铐放在桌子上:“待到事情结束,本官请底下的兄弟们搓一顿。”
王布犁行礼,拿了知县给的条子,去捕房找捕头钟牛。
对于知县的命令,钟牛自然是不敢耽搁。
“弟弟,你且在县衙好生待着,我自去。”
“牛哥,知县既然让我去,如何能待坐在房内,我正巧出去溜溜弯。”
“好。”
王布犁喊了温客一同随他出去巡街,蒋环被安排在房里好好学习。
“大爷,我也是练过的。”
蒋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是被朱元璋安排亲自监督保护王布犁的,学习刑房里的案卷,算不务正业。
故而积极请命,想要陪着王布犁。
郭主事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这小子的爹估摸也是上过战场的,应该是有战场厮杀的家传。
王布犁颔首,便答应让他一起去巡街。
县衙出动的人不在少,三班衙役,其中捕班快手以及壮班民壮全都出动了。
因为捕快并不负责具体的治安和巡逻,多是出官司的。
这些人手里除了基本的水火棍,也多拿着铁尺,还有拿着钢叉(警用叉),两个膀大腰圆的民壮手里抗着留客住。
这玩意矛头后面都是倒钩,可以钩住人的皮肉以及锁骨。
极为厉害,不扎死就活捉,不留人就留命,总之要留下点什么。
王布犁站在县衙门口,便对壮班头头带着一般人,向着北走,他带着一群人向南走,按照辖区巡逻一圈再回县衙。
在王布犁看来,壮班的上限也不低,毕竟武松、雷横、朱仝都干过这个职业。
南京城内有许多让人感到怪异的地方。
如勋贵多于缙绅,妇女多于男子,倡伎多于良家,乞丐多于商贾。
秦淮河旁边的那些青楼,可都是官方用来收税的。
朱元璋限制官员夜宿青楼,但对于勋贵子弟们倒是没有太多的限制,估摸也是想要通过这些人的高消费,把赏赐出去的钱财收拢回来一二。
“大爷,咱什么时候能去楼里听听曲啊?”
作为书吏的温客,手里没钱,但并不妨碍他走累了,对高级场所消费的畅想。
“咱们现在去听一听。”
王布犁手里捏着铁尺耍了一下。
“啊?”
巡逻队伍当中,听取啊声一片。
“咱们这么多人进去听曲,花费不少,你小子发财了?”
捕头钟牛连忙给王布犁打眼色,有钱也不是这么个浪费的法子。
“我没发财。”王布犁指了指桥对岸的青楼道:
“事关食人魔的流言,那些都是妓子一个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对不对?”
“对。”温客连连点头。
“万一食人魔流荡到了咱们这里作案,指定是挑选弱女子下手,咱们过去坐一坐,警告食人魔这片是咱们护卫的,叫他不敢轻举妄动,对吧?”
“对!”
钟牛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我们去保护江宁县治下百姓,对不对?”
“对!”
这下子没有人反对。
连蒋环都说不出话来,毕竟谁知道食人魔下一步会杀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布犁环顾周遭:“走,我们去逢春楼公干一会。”
“走。”
温客浑身上下都露着兴奋之色,走的比谁都快。
钟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还得是咱家弟弟脑瓜子好使,怨不得他总能破案。
门口的龟公立马就迎了上来,对于公门内的人,尤其是捕头还是认识的。
钟牛怎么说在这个片区也是白道扛把子。
况且近几日楼里的生意明显下降,散客少了许多,倒是有护卫的权贵子弟毫不在意。
“牛头,您怎么有空来咱们这了?”
毕竟按照规矩,公门的人很少在白日里来这种场景。
钟牛瞥了他一眼,双手抱刀,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等奉命吴知县的命令巡查案子,进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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