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处于劣势的才会不断的闪转腾挪,意图从中寻找各种的机会。
而占据优势之人,手里有很多可以打的牌出手。
李景隆轻易被朱棣给调动,手中那么多能打的牌,不是随便派一支部队前去营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朱元璋瞥了王布犁一眼。
这小子果然同老四关系好,开始说教上了。
看样子朱允这小子干的事,也是让朝中许多人都不满。
以至于出现老四开始扛旗造反后,许多人都在暗中扯后腿。
尤其是朱元璋也懂,朱允这个当皇帝的亲信几个有点本事,但让他们处在治国那个位置上不够格的人,自然会让许多人觉得新皇识人不明。
且一口气干掉这么多藩王,连亲情都不顾及,又怎么会顾及他们这些老臣的性命呢?
直到四月,天气转暖,李景隆才率兵进河北真定,合兵六十万,准备在白河沟同朱棣决一死战。
朱元璋瞧着朝廷的阵营,忍不住点评道:“李景隆志大无谋,郭英老迈退缩,吴杰懦而不断,胡观骄纵治军不严,平安勇遂勇,但刚愎自用。
虽然有六十万之重,但是都是各部临时组合的军队,人多易乱,击前则后不知,击左而右不相应,将帅不和,政令不一,必败无疑。
一整个冬天,李景隆都在赶路,根本就没有修整的时间,空有六十万大军发挥不出来优势。”
事实证明老朱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当领导的。
虽然平安埋伏给朱棣造成了极大的困境,而且朱棣几次险些丧命,但是他二儿子朱高煦也是能打的,救了他爹。
一直打到中午,朱棣利用大风火烧火攻李景隆各部,结果李景隆单骑逃亡德州。
李景隆率领残兵十万再次同朱棣决战,又被打败了,继续逃亡。
只有济南被都督盛庸与山东参政铁铉坚守,燕军多次攻城和劝降,均为成功,于是朱棣撤军。
李景隆先是冬天被调动,一败于白河沟,二败于德州,三败于济南,主力损失殆尽。
如此一来,中央朝廷完全没有与朱棣对抗的资本了,从战略进攻转为被动防御。
“我都没把握统率这么多人,李景隆这小子确实是胆子大。”
朱棣忍不住评论了一句。
“嗯。”王布犁也应了一声:
“你可别得意,到时候换一个统帅,你可不一定能赢的如此痛快,况且他手下这么多将士,不也险些几次在战场上直接杀死你?”
“嘿嘿嘿。”
朱棣笑了几声,方才的画面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
当一个人身处战场上应该没有那么多想法,可是在第三人的角度上看,确实是惊险的很。
事后朱允果断把对抗燕军当中亮眼的将领盛庸、平安等人都提拔上来,替换了李景隆。
而朱棣在接连的胜利面前确实是有些骄傲了,结果差点被盛庸差点搞死,连身边的大将张玉都殁于阵中。
朱棣险些身死,再一次被他二儿子朱高煦所救。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在战场上焦灼之时,总是有风帮助朱棣,打的盛庸同李景隆一样单骑逃亡德州。
待到吴杰、平安等人与朱棣对战,在激战当中,又是起了大风,他们二人的战线迅速崩溃。
“他娘的,我有点不理解。”
王布犁倒是率先开口道:“凭什么几次刮风,都是有利于燕军呢,难不成老四他真的有天命所在?”
朱元璋也被王布犁的话给搞的七上八下的。
毕竟这种事非常让人容易想到汉光武帝进攻王莽军时,天降陨石,直接砸的王莽军大溃。
从此之后,天下人认为这天下还得是老刘家带头。
要不然凭什么天降陨石,专砸王莽军,不咋刘秀的军队呢?
这种事,没处说理去!
“那你倒是问住我了。”
朱棣其实也不明白,难不成每次刮风自己都处于上风?
不可能。
朱棣只能往自己更容易抓住战机方面去想,至于王布犁所言的天命所在,他还是有点不敢想的。
毕竟要真是天命所在,怎么好几次都差点死在战场上呢?
在整个这个夏天,燕王不断袭击通往真定和德州的运河供应线,捣毁了从北直隶南部到山东南部的仓库和运输设施,可反过来盛庸未能切断燕王沿运河的供应线。
朱棣开始对南京发动一次新攻势。
他听了给他当间谍的皇帝宫内太监们的劝告,绕过了运河沿岸、安徽和南直隶的淮河沿岸的设防堡垒,集中进攻那些防御甚差的城市和县。
他的部队绕过了德州,渡过了黄河,并在一个月之内拿下了山东西北部的几个咽喉据点,完全切断了大明官府通往北方的供应线。
朝廷马上派已故徐达将军的长子、同时又是燕王妃的兄弟徐辉祖带兵增援山东。
这个时候朱允也顾不得这层关系了,因为他手中实在没有多少将领可以任用了。
但是他没有能够挡住燕王的军队。
燕王一直南进,在拿下重镇徐州。
这时,皇帝的军队从北京地区和德州撤回,想保住南京畿辅地区。
可事情上并没有像朱棣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还真被徐辉祖给打的损失惨重,手下骁将战死数名。
尤其是正直暑期连雨,道路泥泞,北方士卒多不习惯,且又发生瘟疫,许多人都想北归。
这个时候还是朱能站出来,用高祖的例子来鼓励大家。
两军在合肥对峙。
可是不知道谁在朝中发力了,皇帝直接召回徐辉祖,理由好像是什么燕王快要北归了,京师不能没有良将。
如此一来,朱允听从了朝臣的劝告,召回徐辉祖,削弱了前方军事力量。
朱棣趁着南军缺粮,干掉了平安这波援军。
连一向屡次斩杀燕军大将立功,打的燕军心颤的平安都被活捉。
统帅何福单骑逃走,燕王的军队士气大涨。
朱元璋再一次瞥了身旁的王布犁道:“是你小子在暗中发力了?”
朱棣也是直愣愣的看着身旁的王布犁,他也觉得自己太顺利了,每次到了关键节点,朱允那里准能出昏招。
这昏招是谁出的?
最大可能就是王布犁这小子。
毕竟他可是咱的军师,不帮咱帮谁啊?
尤其是这些昏招频出,但是理由却非常正当,难免是有人给胡乱出主意。
“嗯?”王布犁当然不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的戏份,遂不解道:“陛下何出此言?”
“布犁啊,你小子想帮人成功自是可以。”朱元璋拍了拍扶手笑道:“可是想要给人坏事,拖后腿,那更是你的拿手好戏。”
在朱元璋看来,王布犁这小子就是蔫坏,我有十种法子让你干不成这种事,且还能哄的团团转。
一般人都得落入精心编制的陷阱里去。
“陛下可是冤枉小婿了,我可不会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情来。”
“哼。”朱元璋自然是知道王布犁的顾虑。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秘密,很难将来不做出一些应对。
“你是担心朕杀了你?”
朱棣先愣了,他强忍着自己没有跪下给他爹求情的动作。
倒是王布犁沉吟了一声:“陛下杀我作甚?”
“这场战事,即使没有我王布犁,也会有张布犁,赵布犁去帮助老四登上皇位,完全就是新皇上位,摒弃了先皇的所有政策,犯了众怒。
要不然大明这么多公侯伯爵之类的,怎么就没有一点将领可用呢?
出了事,还需找找自身缘故,怎么把巨大的优势变成劣势了。”
“布犁啊,朕总觉得你小子在防着咱。”朱元璋摸着胡须笑道:“不肯与咱交心。”
“陛下,你这是在难为我,也难为你手下的臣子,诸葛亮能不能存在,还得看皇帝是不是刘备与刘禅他们父子两个。”
朱元璋一下子愕然。
至少在他眼里,真要诸葛亮那种权臣存在,朱元璋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朱棣极为紧张的瞧着他爹的反应,甚至轻轻的拽了一下王布犁的衣袖,示意他别这么说话。
盛庸布置在淮河的防线被朱棣击溃,并在绕过了淮河附近的凤阳和运河上的淮安这两座坚固设防城市之后,以闪电的速度直下淮河,攻占了扬州。
7燕王的部队被盛庸的水军挡在南京对岸的浦子口。
两天以后,指挥长江舟师的都督佥事陈叛投燕王,因此燕王的军队有了渡过长江的船只。
他们马上过了江,未遇抵抗地直抵南京城郊。
其实在此之前,朱允曾经把他的军队从北方召还,并纠集南京附近的新兵来保卫京师,但是朝廷的政策迄至最后一刻也没有定下来。
被召回的齐泰和黄子澄力主不惜一切代价保卫京师;李景隆和茹则倾向于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李景隆同谷王到南京城外的龙潭向燕王提出议和,被拒绝。
五天后,李景隆伙同谷王打开金川门,迎燕军入城。
朱棣忍不住兴奋起来。
结果在城门口看见了王布犁询问他是想要先入皇宫,还是先去祭祀先帝。
结果朱棣恍然大悟,直接去了先帝陵墓。
王布犁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懵逼。
这完全是杨荣的活,怎么让自己给抢了?
直到这个时候,朱元璋阴恻恻的话语又袭来:
“布犁啊,你还说自己没有暗中谋划一些让老四上位的事?”
朱棣这下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好兄弟,你才是一直隐藏在最深处,支持我登基为帝的人呐!
“不对,陛下。”王布犁急中生智道:
“画面当中的我怎么会身着小吏的衣服,而且还那么年轻,一点都没有衰老呢?”
“嘶。”
朱棣也回过味来了,他看自己将来的画面都是壮年,胡子一大把了。
反观王布犁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你这几年都不照镜子的吗?”朱元璋反问王布犁:
“朕观你现在的面貌与初见时并无太大的差别。
朕一直以为你是少年老成,未曾想过是岁数大了,也是这幅年轻的模样。”
“啊?”
王布犁颇为惊诧的看向一旁的朱棣:“难不成我真的没怎么变化?”
“当然,连我都长的沧桑了一些,可你依旧是这般。”
朱棣也仔细回忆了一二,发现王布犁当真是没有太多的苍老之色。
王布犁虽然平日里照镜子,可是脑子里记住的多是别人的模样,他自己的模样倒是不怎么熟悉。
毕竟脸多半时间是给旁人看的。
谁家天天照镜子啊?
“你总是在军中摸爬滚打,我在家里养病,晒不到什么太阳,当然显得面容不改啊!”
王布犁连忙为自己辩解一遭,其实他也是有些摸不准。
没有人提醒过他这种事情啊!
尤其是王布犁虽然给不少人画过素描画,但是却从来没有给自己画过。
就算上过皇家聚集的那种御画,可主要目标也是皇帝皇后这两口子,其余人都是小人,能标注你的名字就不错了。
故而王布犁自然没觉得自己没有变老这件事。
“你不会真的长生不老吧?”朱棣悠悠的说了一嘴。
“我倒是想要长生不老。”王布犁又坐下笑呵呵的道:
“兴许我偶然得了这份机遇,虽然不会长生不老,但是青春常驻兴许也是捡到了。”
对于王布犁的这番说辞,朱元璋觉得非常合理。
能有如此大的仙缘,整个青春永驻这种事,那没什么不可以的。
没有长生不老,至少退而求其次嘛!
南京城内的皇宫大院起了火。
“当火势扑灭后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尸体,据说是朱允、皇后和他的长子朱文奎的尸体。”
“布犁,你说皇帝有没有自焚?”
“难说。”
王布犁悠悠的道:“若是在脸上划几道,在火上浇油,那很难看出是谁的尸体,滴血认亲这种事很难判断的。”
朱棣也明白王布犁话里的意思,他也被科普过。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觉得朱允他们夫妻三个一定是化妆逃亡,假死脱身了。
毕竟秦桧还有三个好友呢。
堂堂天子就没有铁杆心腹嘛?
尤其是皇宫这么大,在那些太监或者宫女的带领下,很容易就化妆潜逃出皇宫去外面躲起来的。
不过朱棣也不担忧,反正这个皇帝咱是当定了。
朱元璋对于这个结果早就知道了,所以此时并不吃惊。
他突然问道:“布犁,你觉得这仗打的如何?”
“总体而言,老四在军事这方面在此时的大明,还算是独步天下了。”
因为朱元璋看到剩下的几个月被称为洪武三十五年。
新皇帝用这种办法明确地否定了建文帝的合法性;他把次年称为永乐元年。
开国皇帝的所有法律和制度一概予以恢复。
“仗打的不错。”朱元璋摸着胡须道:“可朕觉得这场战事完全是那些文官一手推动的。”
“嗯。”
王布犁应了一声:“老四的基本盘是北方边境多年征战数立下的军官支持,而朱允的左右全都是以南京为基地,依靠着的长江中下游的儒家精英集团的支持。
他们认为搞像陛下时期那样的极权主义的统治,会大大地危及王朝,因此他们相信只有提高儒家价值观和文官的权威,去掉有权势的和半自治的诸藩封王子,才能使之得到纠正。
其实就是小婿先前所言,南方的利益集团会向南宋一样,根本不认为北边也是国家的一部分,更是瞧不上那里的人,尤其是武人。”
朱元璋也知道这一点,朝廷大部分都是南人当值,他们自然是要考虑南方的利益,对于北方能放弃就放弃。
反正丢的又不是我家的地。
现在这帮人趁着自己驾崩,就开始鼓动新皇搞事情,那些功勋武将们很难配合他们去割自己的肉。
那在朱棣作乱的时候,骑墙头或者暗中助力,完全是正常的。
“朕一直都在想办法平衡南北,否则将来朝廷都是南人说了算,蒙古人一旦再次入侵,北方就很容易被这帮人给放弃。”
朱元璋叹了口气:“可是朕一直都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办法来缓解这种事。”
“你一向足智多谋,可是有什么办法教朕?”
王布犁摇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北方读书人变多起来,才能同南人对抗,但是在儒家教育的环境下,南人是很占优势的。
几百年的的时间优势,很难短时间内抹平。
更何况北方因为战乱,人口总体就比南方少,除了要迁徙百姓之外,就没有多少办法。”
朱元璋听着王布犁又是老生常谈一套,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这种事急不来。
但那些文官们直接在他这个开国皇帝死后,立即开始搞事情,那是一丁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一个死了的皇帝,又有几个人会害怕呢?
朱棣也是在一旁仔细听着,毕竟他也是当皇帝的人。
在治国上多听一点,也是有利的,至少在这方面上,他爹从来没有传授过自己什么帝王心术之类的。
而朱允学过一点,但完全抛弃了他爷的所作所为,听从那帮文官的话,积极给他们释放更多的福利。
“难不成咱的大明合该遭此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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