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一行人走在崎岖的山道上,仲由好奇的问白师:“你们白国的路这么难走吗?”
白师无奈的说:“没办法,能在大山之中立下脚跟,创下这诺大的家业,已经是耗费了我白氏几百年的时间,几百年前这里没有路,出行靠翻山越岭,山中豺狼野兽漫山遍野,蛇虫鼠蚁数不胜数。
往往十个人进来,只有三四个人活下来立下脚,这才逐渐的发展成为现在这個样子。”
孔子也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岩,脚下起伏不平的石板,感叹的说:“以前我错怪你们了,我想着白氏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救世济民,看到这个场景,也明白了啊!能将一片不毛之地,开发成一片熟地,你们白氏功德无量啊!”
很快车队进了太原,走在不如曲阜繁华广大的太原,众人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因为精神面貌。孔子问白师:“我观行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是精神抖擞,不知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白师说:“夫子,这都是正常的,经过几百年的教育,白国的学府遍地,在主要的乡邑,几乎人人都能识字,故而精神抖擞。”
孔子看着街边的风貌点点头,只见太原的风景和中原不一样,中原的房屋多用黄泥,而太原房屋多是木房,且几乎都有房檐。此外路面都用石板铺垫,没有中原那种马车过后黄风飞扬的景象。
更奇特的是路上十分干净,没有粪溺满地,问白师,白师回答:“因为白国重视医术,所以认为太过于肮脏不利于健康,更不利于观赏。”
仲由看到身心清爽,不由的说:“真君子之邦啊!”
这时路边有个学子看着孔子的礼冠恭敬地问道:“老者,您头上戴的是礼冠吗?”
孔子看着一脸朝圣样子的学子,笑着点头说道:“正是!”
学子很是激动,脸都涨个通红,说:“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礼冠,此生无憾,尊者,今后我必定遵守礼法,这是我对您的承诺。”
说完后行了一个标准礼,就离开了。
很快,礼冠出现在太原的消息传开了,看孔子的人也就更多了,将孔子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仲由等人无奈,只好原地不动,想着这些人看完应该就回去了吧!
可是过了一会儿,人不仅没少,还越来越多了。好在这时白御到了。几个壮汉,在马车上齐声大喊道:“白公到,诸位请散开!”
声音很快压过讨论声,人群自动给白公御分开了位置,白御的马车缓缓靠近,经过的百姓都自发的行对应各自身份的礼。
孔子看着这个场景,也是心向往之,这不就是自己梦想的场景吗?天下各安其职,没想到在这里实现了。白御亲自下车向着孔子行礼说:“孔夫子啊!我们二十几年没见了吧!”
孔丘回道:“是啊!当初我们秉烛夜谈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啊!”
白御说:“我也是啊!”
这时白庭也上前行礼道:“夫子!”又向孔门弟子行礼道:“各位师兄弟!”
众人行礼完毕,白御邀请孔子同乘一辆马车,其他弟子则由白庭白师夫子招待。众人缓缓向白府走去。
孔子在和白御聊了很久之后,白御说:“我知道你喜欢看书,所以我白氏的藏书阁任你挑选三本原本,只需要你给我们留一个抄本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抄录无算。”
依照孔子爱书如命的性格,这是对他最好的招待,孔子欣然前往。
到了藏书阁,孔子及其弟子终于知道为何叫阁了。只见一个九层的木楼,一半在外,一半在山体之中,仿佛一个从山体里伸出来的头颅。
藏书阁有白罴卫守护,进去的人都需要交一块玉制的令牌,这是准入令,进入前需要登记姓名,住址,官职,身份。白庭将一块特制白玉令牌递给管理者,让孔子等人登记后,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十分广阔的空间,因为挖空了山体,所以里面空间特别大,有一个足球场那样大,不过第一层有一半都是几案,这是为了让人方便抄录。
白庭介绍道:“这第一层主要是文学作品,是我白氏几百年收录的优秀作品。二层是军事类的,比如兵书,阵法,历代兵制以及锻体之法等等。
三层为商贾之书,四层为治政之书,五层为草木之书,六层为四医之书,七层为哲学之书,八层为百工之书,九层为史书。越往上,空间越小。
现在,你们想要看什么就可以去看,但是要小心,别损坏了,最重要的是小心烛火,虽然每层都有三个看烛者,但也不可大意。”
众弟子一听,得到孔子的同意后就作猢狲散,各自去找自己喜欢的楼层。
接下来的几个月,孔门弟子就这样徜徉在书海之中,孔子也不例外。最后的几个月很多弟子都出来了,大多数人去白氏学府的思辨场和其他人辩论,这其中,最出众的就是端木赐,就没有辩得过他的。
很快孔子也出来了,白御请求他在学府里讲课,孔子同意了,渐渐地,几乎整个白国的学子都来听孔子讲课,几乎到了万人空城。
鲁定公十五年,白国二百七十五年
鲁定公去世,他的儿子将继位,是为鲁哀公。
孔子听说这个消息后,召集众弟子说:“定公薨逝,我准备回国。”
有弟子说:“那我们还会回来吗?”
孔子说:“不会再回来了。”
仲由说:“夫子,这不就是你的梦想之国吗?为什么要离开呢?”
孔子看着沉溺在一片欢乐的白国中的弟子们,他终于知道了白国为什么不愿意出山了,实在是太安逸了,将白氏先祖筚路蓝缕的苦难忘得差不多了。这是不好的征兆啊!
孔子说:“你们还记得我的梦想吗?”
端木赐说:“记得,夫子说要实现天下大同。”
孔子又问:“那现在实现了吗?”
端木赐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清醒了过来,说:“没有!”
孔子说:“那你们为什么要停下脚步呢?”
这一句话一出,顿时去许多弟子都清醒了过来,“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然忘了此时天下还是礼崩乐坏啊!”
很多弟子起身向孔子赔罪,但是也有一些说:“现在的白国不就是最接近大同的原景吗?舍弃最近的,去追求最远的,我不理解。”
孔子看着这些执迷不悟的弟子,也是叹了口气,这白国真的是比天下任何国家都要危险啊!哪怕遇到匡地之围,弟子一个也没有动心,就这一趟白国之旅,就拉走了我三分之一的弟子啊!
最后孔子坚定的说:“我已经决定了,明日启程回鲁国,愿意和我走的,现在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出发,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只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保持美好的品德,做有用的人,只要你们还在坚持莪的主张和理想,你们就还是我的弟子。”
说完转身就走。众弟子面面相觑,有的人甚至思想十分挣扎,出的满头都是大汗。这时仲由起身说:“反正夫子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端木赐,颜回,宰予等人都表示跟着夫子走,但还是有几十位弟子选择留了下来。
第二天,孔子等人准备启程,这时,有三十几个孔子这段时间在白国收的弟子想要一起走,这其中有白师,有白师的胞弟,有苏氏等家臣子弟,有旁支白氏子弟,有白国的普通庶民。
孔子同意了,看着走了几十个,来了三十几个,孔子也算是自我安慰了。跟孔子来白国的弟子有三百人,这次回鲁国,算上白国的弟子,只剩下两百个出头,其他的都想要留在白国。
孔子叹了一口气,在白御的送别下,慢慢的向着鲁国而去。
白御看着远去孔子车队的身影,想着孔子的告诫之语,对着白庭说:“你夫子说的对啊!我白氏迎来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灾难啊!”
白庭也是十分苦恼,问道:“那我们怎么办?依照夫子所说,就现在这种白氏内部人人不思进取的想法,若是遇到大事,白氏就危险了。”
白御说:“走吧,回去开个议事会吧!”
说完向着白府走去,白庭紧跟其后。
一个月后,白府议事厅,几十个决定白国命运的人齐聚一堂。有白公白氏家主白御,世子少主白庭,还有全氏、苏氏、原氏族长,家宰,家将,民事堂、军事堂、家法堂、专研堂和监牢堂堂主,藏书阁阁主,影卫和白罴卫卫士长,支脉脉主,白氏学府府主,游侠令长。各个方面的负责人都恭敬地在席位上坐着。
“诸位,白氏的危机来了啊!”
在场的人都发出了疑问,苏氏族长说:“家主,这天下虽然纷纷乱乱,但是却没有波及到我们啊!难道有大国要进攻我们了?”
原氏族长冷笑道:“进攻我们又如何?虽然我白国人口少,但是凭借太行山的地形,来多少我灭多少。”
其他的人都赞同原氏族长的话,顿时场面议论纷纷。“啪!”一个响亮的鞭子打在石板上“肃静!”这是临时抽调来维持秩序的监督官。
众人都闭上了嘴,看向白御,白御见安静了,说:“不是外面的威胁,而是内部的威胁!”
全氏族长“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有人叛乱?”
大家都十分惊慌,“啪!”众人又坐下听白御的话:“是思想,你们不觉得白国乃至白氏都太过于安于现状了吗?竟然丝毫不考虑危机意识。”
这时支脉脉主,比白御年纪还大的白氏子说:“危机意识是有危机才有意识,没有危机,不能凭空多出来意识吧!况且当今列国,就算我们周围的国家都团结起来进攻我们,
我白国凭借地理,也能安然渡过,更何况现在有太原,粮食问题也不是我们的弱项了,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其他人都表示同意。白御看着这些经过几百年安稳生活失去斗志的同族和同胞,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不过为了不让这股风气感染到白氏的核心,就是那些白氏子身上,
白御说:“既然你们不同意我的想法,而我又说服不了你们,那么我决定多派些子弟成为游侠,解救天下庶民总可以吧,这可是先祖定下的祖训啊!”
众人见白御不再说什么要努力,要发展,要和其他国家争霸,只是要多派子弟实现先祖的愿望,便纷纷赞成,都说家主果然继承了家主之志。
会后,白御和白庭在书房开小会。
白御说:“看到了吧,白国已经不是先祖时候的一言九鼎了,他们都不想去改变现状啊!”
白庭说:“这些人难道要学鲁国三桓,晋国六卿吗?”
白御看着白庭说:“不一样,他们还是忠心于我们的,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犯上之举,这也是先祖们制定这些制度的原因啊!说实话,他们代表了白国和白氏的绝大部分人的内心想法啊!
他们并不是反对我们,只是他们所代表的人不赞同我们的主张而已,太久的闭关锁国,导致了他们眼界狭小的结果。不过,当危机来临的时候,我想,他们也不会为我们吝啬那一口气的。”
白御看着若有所思的白庭,继续说道:“我们是白国的领头羊,既然不能改变前进的方向,那么我们就要找好规避的道路,这样,让所有白氏子只要年满二十了,必须出山,要开阔他们的眼界,不能只局限于太行山内。
另外,你去安排,在太行山里找一个隐蔽的山谷,做好隐蔽措施,往里面搬入我白氏几百年存下来的书籍,以及一部分精华珍宝,以留作我白氏最后的退路。
这个行动一定要秘密进行,我看这天下还要乱很久,因此时间很充足,记住,要隐蔽!”
白庭回道:“知道了,孩儿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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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孔子提出白氏面临的危机时,余起初是不信的,但当余亲自调查后,才发现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年来的封闭环境使得白国之民,安于现状,只知今日而不知明日。余痛心疾首,想要扭转现状,奈何这种思想竟入侵到了高层之中,且还不在少数,若不是有历代先祖的箴言,说不定余也会沉溺其中。心魔之害,比刀兵更甚,刀兵犹可脱,心魔却无可防也。
——《白御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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