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本来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是长城之下由于多年的战事,以及为了视野的缘故,长城内外六百米的范围内没有一颗杂草,五里的范围内,没有一颗树木,因此显得有些荒凉。
位于雁门郡与匈奴人的交界处,长城内部靠近城墙的长东将军府,白炜正在不断在军情舆图上推演敌我态势。
“报~匈奴人有动向!”
“说!”
“有一个一千人的匈奴部落停在了距离防线二十里处,开始了扎营。”
“匈奴人的人员构成如何?”
“老弱妇孺较多,青壮年大概有三百多人!”
“嗯,本将知道了,下去吧!”
“喏~”
白炜在刚才斥候汇报的地方标记上一个匈奴千人的标记,只见舆图上这样的标记在长城北面有二十几個。
旁边的偏将闾丘吾出言道:“看来匈奴人是有大动作了啊!”
白羽仔细盯着舆图说道:“不一定!”
闾丘吾看向白羽问道:“到今天,匈奴人集结在此处的人数可是上了十万人了,其中不乏有几个万人部落啊!”
白羽转过头来,吹了几个月的风沙,原本白嫩的脸被吹得焦黄焦黄,但更显示出了白羽的男子气概,为了威严,蓄起了一点胡须的他分析道:
“从这几日的情报来看,都是一些被赶到南方来的部族,最近几年天气越发寒冷,看来草原上也不好过啊!”
闾丘吾道:“那就好,至少不用担心他们进攻了。”
“那可未必。”闾丘吾疑惑的看着白羽,继续道:“匈奴人侵略成性,虽说这些匈奴人都是被迫赶到这里的牧民,但是若是处理不好,或是让他们察觉到了我们防线的漏洞,他们可不会放过侵略的机会。
等到他们粮食不够吃了,绝对会向我们发起进攻,一方面可以减少人口节约粮食,一方面可以试探我大汉的虚弱。”
“那该如何是好?”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第一,传令给朝廷,请求在这里开市,向他们交易粮食,这样他们不至于因为粮食不足,铤而走险。
第二,传令下面的将领,每日加强防备,另外每过五日,骑兵都要全副武装前往北方拉练,以显示我汉军的武力,打消他们的小心思。
第三,对于敢于违反汉匈盟约的匈奴人,不要丝毫的惧怕,要以违反大汉皇帝和匈奴大单于的命令为由,坚决的将其斩杀,以削弱敌方的胆气,但一定要证据确凿,不能胡乱杀人。
还有我听说最近有一伙马匪来到了这附近,周围的匈奴部落苦不堪言,我准备择日出兵进剿这伙马匪,在得到这些匈奴人的感激后,也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汉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同时告诉他们只要在长城防线方圆一百里范围内,我们汉军罩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
闾丘吾听后十分佩服:“将军之策实乃安定边防良策,末将钦佩!”
白羽笑了笑没说话,这时有军士在外高喊道:“启禀将军,朝歌来人,急传书信!”
白羽疑惑,让人进来,只见来人是自己家的亲卫,是父亲的贴身护卫王力
“少主,侯爷病重,家主特让我前来送信!”说着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的王力擦着泪水将一封布帛递给白羽。
白羽连忙接过布帛,展开看,顿时觉得一阵心慌,又问道:“我出长安时,阿父身体还坚朗,更何况阿父习武之人,如今才五十出头,这才几个月,为何如此危急?”
王力哭着道:“少主走后一两个月,天气转寒,侯爷身上的暗疾一下子都迸发了出来,那段时间将侯爷折磨得不轻,后来实在坚持不住,才向陛下请辞回到朝歌,后来的事白公信上应该有提及。”
白羽热泪盈眶,失神道:“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偏将这时问道:“白公有没有说有什么办法?”
白羽回过神来:“对对对,办法,大伯一定有办法。”然后又仔细看起了布帛,念叨道:“扁弘,扁弘”
偏将问道:“将军,如何?”
“扁弘,只要找到扁弘,家父就有救了。”
“此人何处?”
“雁门郡,大伯要我去雁门郡寻找。”
“那将军还等什么,这里有我驻守。”
白羽正想立刻启程,但想到将领的基本素养,又停了下来道:“不行,这段时间正是关键之处,我不能离开战场,况且我身为长东将军,不能无令离开此处。”
“那该怎么办?”偏将也为白羽着急。
白羽此时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写了一封书信并对王力说道:“这样,王力,你速速返回朝歌,告诉大伯,近来边疆战事吃紧,侄儿实在无法离开,
请大伯派出一位身份相当的白氏子代替我去请扁弘先生,我会先派出轻骑进入雁门郡寻找,之后来的白氏子可以直接根据我派出的轻骑寻找结果去请。”
王力立刻接过书信,往怀里放好,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朝歌。
见王力离去,白羽大喊道:“原合!”
门外白羽的亲卫将领进来行礼道:“末将在!”
白羽将家信递给原合,让他了解前因后果,然后道:
“你速速带着五百亲卫持本将书信,前往雁门郡,先告诉雁门郡守和都尉,让他们帮忙寻找,然后你们也给本将都撒出去,就算将北地给本将翻过来,都一定要给我找到扁弘先生,记住,不可无礼,找到后等朝歌来人再去请,明白吗?”
原合快速浏览了书信,心中已经有了了解,又听白羽的讲述,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接令道:“末将明白!”
“速去!”
原合立马退出房间。
白羽也准备向朝廷上书,一共有两份,一份是上书中央的正式奏书,一份是直接交给汉帝的密信,其中将一些边境隐秘和自己的家事附带上,使得汉帝明白自己亲卫去雁门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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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白府,白卿在得到白羽的回信后,也理解白羽的压力,便让人叫来白骅。
白骅是白卿的第二个儿子,不像白骏一直按照继承人的模式培养,白骅喜欢墨家,故而一直以墨者自称,只要不是继承人,白氏一般都不会管子弟的志向如何,
哪怕是想要做厨子,也很支持,毕竟做厨子也是有前途的嘛,所以白氏中除了各个氏族的继承人,其余弟子的压力十分的小,甚至常常同情身为继承人的哥哥弟弟们。
“阿父!”身着褐衣草鞋的白骅来到白卿面前。
“你知道你十三伯病重的事了吧!”白卿道。
“孩儿已经听闻了,心中十分不舒服,只恨孩儿不会医术,无能为力。”白骅也是面露悲伤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名医,对你十三伯的病情有可能有用,原本想让你白羽兄长前去寻找请回来,但是你也知道你兄长驻守边关,不能长期离开,所以为父只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即刻启程,那个医师的信息和位置都在这张布帛上,你也别拘泥于一定要走路了,快马加鞭,快去快回。”
白骅接过布帛,心中十分高兴道:“阿父放心,孩儿一定会将这个先生带回来的。”
与白卿告别后,白骅换上了白氏特有的白色云状袍,又插上了玉簪,挂好了玉佩,穿上了布靴,这样才能彰显白氏的尊重。
一个朴实的墨者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华贵的公子。
白骅轻车简骑,只带了五个亲卫,马不停蹄的向着雁门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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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郡,剧阳县,牛蹄乡
一个中年男子,正手持几个二三十厘米长,毫米粗细的铁针不断的扎着躺在榻上的老农。
半个时辰后,中年男子施针完毕,旁边的青年立刻上前为其擦汗,中年男子对旁边站着的老妇人说道:“没事了,等个半刻钟,我就将针取下,老者就可以下地了。”
老妇看着自家丈夫胸前密密麻麻的铁针有些怀疑,但一旁的男子说道:“阿母,放心,扁神医是扁鹊之后,阿父一定会好的,更何况莪在县城里亲眼看到,神医用这个铁针将一个要死的流民救活了,居然一副药都没有吃。”
老妇人将信将疑,但是听到儿子这么说,也只好默不作声,只是担心的看着躺在榻上的老农。
扁弘喝了几口这家女主人递过的清水,又歇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立刻上前几下子就将针拔出,然后在这家人惊讶的眼神中,拍了老农的胸口一下,然后将其头侧扶,老农立刻吐出了一口淤血。
见老农吐出淤血,扁弘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对着这家人道:“等过一会儿,他就醒了,只不过大病过后会有些虚弱,你们不必去药房买药材了,给他吃几天好东西,养几天身体,就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了。”
说完就出门,自顾自的将铁针全部放入一个酒碗中泡洗,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以往没有泡洗,就算同一种病状,第一次用针的病人能够很快就好了,后面的几次病人居然都更加严重了,好在他其他医术好,救了回来。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在动物身上做实验,最终得出了经过火烧和酒泡过的针效果更好,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只好将这个经验记了下来。
等针泡的差不多了,扁弘将其收入针袋,装进药箱,再将酒倾倒,防止他走后这家人不舍得倒,喝了下去,自己还得来,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经验。
收拾好后,老农差不多也醒了,扁弘带着自己的徒弟准备走了,老妇人这时出门来到扁弘面前,带着全家人下跪道:“多谢神医救我丈夫性命。”
扁弘立刻将其扶起,老妇想要将家中最后的积蓄都给扁弘,扁弘不断拒绝,但最后实在拒绝不了,只好说道:“这样吧,我见你们养的有羊,给我一些羊毛吧!”
老妇一听赶紧让儿子去将羊毛拿来,扁弘见拿来的羊毛有一大袋,够做三套衣服了,扁弘叹息道:“给我拿三分之一就好了,不然我一样东西也不收。”
最后扁弘让弟子拿上“诊断费和治疗费”,启程返回县城了。
刚才的那家老农就是被匈奴人的马撞成那样的,好在汉军来援的快,不然还不知道雁门郡会遭受到怎样的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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