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
贾琮一进入堂中,贾政便急忙问道:“琮儿,圣上急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贾琮见他神情关切,心中一暖,回道:
“圣上召见,问了我和关于秀娘香铺的事情,原本有些麻烦,如今已没事了,老爷不用担心。”
贾政松了一口气,说道:“蓉哥儿出了事情,府上也不太平,圣上又这关口召你入宫,我还真有些担心,没事就好。”
贾珍一脸焦急的望着贾母,贾琮没入宫之前,已拒绝为贾蓉去大理寺说项,如今他也只能指望贾母。
希望贾母以祖母的位份,能让贾琮施以援手,不然两父子都被锁拿进大理寺,这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贾母见贾珍眼巴巴的望着她,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下午她听了贾蓉与戏子鬼混,被忠顺亲王抓了正着。
如今心里还恶心的很,真是不想理会东府这两个没脸的孽障,不过怎么都是自己的子孙辈,终归还是狠不下心。
贾琮脸上不动声色,说道:“老太太,这事以前办不了,如今就更办不了了,方才圣上传我进宫,言我涉及商贾之事,行为无状。
回道:“秀娘香铺虽然不大,但年盈利银有五万两,不然蓉哥儿也不会生出抢夺之心。
如今秀娘香铺入册内务府,和贾家更加没有半点关系,自然更办不了蓉哥儿的事。”
他们这些人一生安享荣华,一味高乐,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对银钱的**更胜常人,因为只有更多的银子,才能长久保持当下的富贵。
只是蓉哥儿总归是我贾家子弟,是你的晚辈,帮他去大理寺说明原委,这事你能不能办,你给我个准信!”
这话一说,贾母、王夫人等人都楞了,怎么才进宫一趟,那香铺怎么就变成皇家的了。
一年竟能赚五万两银子的铺子,不让他们眼红就怪了,更不用说,以后还能数倍之利!
贾母等人都看白痴或败家子的目光看着他,这么能赚钱的生意,他就这么送给了皇家,真是读书读腐了心。
贾琮见贾母丝毫不问,皇帝降罪自己的事情,还在纠葛这香铺的归属,显然根本没把自己这孙子安危放心上,心中更是冷笑。
贾琮恭声回道:“老太太,前面我就说过,秀娘香铺不是我的,蓉哥儿犯的事,根本无法说成是家务事,琮实在办不了。”
如今纳入内务府行权,其利将数倍之,可禀实国库一二,圣上也是念我有利国之心,这才予以宽宥,不然此次我难逃罪责。”
本要降罪于我,为了赎过,我已经将秀娘香铺和制香秘法献给了皇上。
“当初你在东路院和你老子不合,我可有袖手旁观,还不是将你接到西府来养,吃穿用度可有亏待过你,如今你就这么回报家里。”
贾母惊道:“你说什么,那家香铺子一年能赚五万两银子!”
那香铺不是说是那个姓曲的吗,他怎么就自己做主送给了宫里,还说这店铺和他没关系,分明就是在外养女人,还代他积蓄私产。
贾母气道:“你是不是拿话搪塞家里,那就是家小小香铺,圣上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堂中如王夫人、贾珍等人眼中都闪现贪婪的目光,即便贾母也不能免俗。
贾母听了这话,脸就沉了下来,说道:“你真的这么狠心,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家门子弟有难,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琮哥儿,你进宫既没什么事,那就最好,伱与那秀娘香铺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懒的理会。
如今贾母和王夫人等人,满脑子想得都是那赚钱的香铺,这小子真是个败家的玩意,心中各自一阵肉疼,连救贾蓉的话茬都忘了。
豪门情义冷,世家凉薄深。
贾母一脸郁闷的望着贾琮:“都是你闹出来的事情……。”
只是话说了一半有些语塞,贾母脑子一团浆糊,到底是怪他救不了贾蓉,还是怪他把这么赚钱的铺子送了出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贾琮淡然说道:“老太太,这事怎么能怪我呢,如果不是蓉哥儿谋夺他人产业,将香铺的人弄进大狱。
我就不会去镇安府救人,也不会被圣上怪罪勾连商贾之事,我为了免罪才献出香铺和秘方,还连累曲姑娘丢了产业。
这一切只怪贾蓉行为无德,如今还要琮背驳法理去救,那只能给家中肇祸!”
贾琮一番话软中带硬,把贾母气的脸色发青,却又挑不出他半点毛病。
一旁的贾政看了也皱眉头,生怕贾琮再说下去,把老太太气死。
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老太太,既然那香铺入册了内务府,形同皇产,再让琮哥儿去大理寺说情,就不妥了。
如还在此事上纠葛,给外人传成蓉哥儿谋夺皇产,岂不是更麻烦了。”
堂中众人听了都心中一凛,觉得贾政这话大有道理,凡是和皇家沾边的东西,还是不招惹为妙。
至于贾蓉还能怎么办,皇帝会把贾琮召入宫中询问,说明贾蓉的事已惊动了圣驾,再去托其他的人情,谁又会揽这种麻烦。
贾母心中更是一阵阵发寒,这小子终归是命数太凶,都说他是招惹不得的,可蓉哥儿偏偏要谋那家香店……。
贾珍见此刻,贾母虽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说话了,再看贾琮面色淡然的站在那里,根本不正眼看自己,心中一片冰凉。
……
接下去几天,内务府官员找贾琮和曲泓秀,商谈秀娘香铺入册内务府诸般细节。
贾琮与嘉昭帝所言推商之事,都是后世经过千锤百炼的惯用套路,那内务府官员是个中行家,听了自然心悦诚服,挑不出半点毛病。
再说圣上已下口谕让内务府操办,就是天子心中已经首肯此事,谁还会蠢到去反驳。
在贾琮出宫后第四天,宫中便发下中旨,在内务府设立制香局,秀娘香铺入册其中,以独家制香之法,主持江南各州、市舶司口岸制香商贸之事。
不管是后世,还是当今,总有一些类似共通的规则,比如掌握了独家的核心技术,也就掌握了最大的主动权和领先优势。
……
神京,大理寺衙门。
贾蓉被忠顺王爷押解至大理寺后,主持张守安一案审理的大理寺左寺正杨宏斌,便从贾蓉的供词中发现端倪。
起初贾蓉并不吐实,或许也是不敢吐实。
一是常年活在贾珍的威势之下,对自己的父亲畏之如虎。
二是如果将贾珍招供出来,便再也没有人来救他了。
虽然父子关系不善,但他是宁国府唯一的血脉世子,为了宁国继嗣大事,贾珍也会想尽办法救他。
这也是贾蓉最大凭仗,哪里会轻易供出父亲。
只是负责审讯的杨宏斌,是大理寺出名的干才,精通刑狱之事,哪里看不出贾蓉有所隐瞒。
张守安一案震动朝野,为圣上瞩目,如今又是三法司会审,每一次他审讯人犯,刑部主事和都察院雍州道御史都在场监审。
众目睽睽之下,作为大理寺主审官,杨宏斌不敢有半点懈怠,以免让大理寺留下话柄,既然犯人拒不吐实,就只能动刑了。
如果不是当前形势之下,贸然对宁国府世子用刑,杨宏斌多少会有些顾虑,可如今却容不得他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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