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唯一的温暖

  眼看鱼妇冲了过来,段玉心念一动,和玉女再次取得联系,默念道:“干它!”

  本来施展了“逢春仙术”后,玉女的身影已变得模糊,可转瞬间又凝聚了不少。

  啪的一声,鱼妇手上装满沸腾药汁的药碗滚落在地。

  这仙临的玉女俨然不擅长战斗,面对冲来的鱼妇,只会用力去推对方的肩膀,而这鱼妇则要狠厉得多,被推之后,反手就来掐她的脖子。

  鱼妇纤长的指甲挥舞着,如刀锋一般,万幸玉女的玉臂较长,鱼妇只能抓到她脖子边缘。

  每在玉女脖子上抓出一条血线,玉女的身影就会变模糊几分,一来二往,她整个身影就越发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可连续被抓几次后,这玉女也改变了方式,径直去扯鱼妇凌乱的头发,将其脑袋扯得歪斜。

  这玉女只是一缕被唤来的残魂,这种攻击方式俨然是身体的本能。

  女人打架看起来就是过瘾,可是如今的段玉却没空欣赏。

  他的心念能和玉女取得联系,可同样的,他要驱使玉女,体内的灵气和念力也会因此消耗。

  他体内的灵气并不能支持太久。

  嘭的一声,段玉已翻身滚下了床。

  发霉的墙边,那把惯用的黑刀就放在那里。

  他连滚带爬赶了过去,抄起了刀。

  虽然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可摸到刀柄的瞬间,段玉就有一种握着老朋友的安稳感。

  前身对刀的使用,已融入了身体本能。

  那边,玉女已有些支撑不住了,她虽然扯着鱼妇的头发,将其尽可能扯得远离自己,可手臂上和肩头上还是被抓出了条条血痕,在白皙肌肤的映照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着实不擅长打架。

  而就在她身体已变得透明,摇摇欲坠的时候,只听见咔的一声,鱼妇的身体猛然一颤,僵硬在了那里。

  一截漆黑的刀尖从它胸口冒出,还在用力转动。

  段玉手持黑刀站在后面,脸上满是汗水。

  有疼的,有累的。

  这一刀捅得很直,却也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

  这个时候,那鱼妇依旧转过脑袋,眼神瘆瘆的看着他,声音沙哑道:“该喝药了。”

  它身体转动着,竟想一手去捞摔在地上的碗,一手来掐段玉的脖子喂药。

  不好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心头。

  嗡的一声,段玉抽出了黑刀,猛的一记横扫。

  咔嚓一声,刀锋切入了鱼妇半边脖子,却没有完全砍穿。

  鱼妇斜着断掉半边的脖子,继续看着他,声音破碎道:“该......喝......药......”

  段玉喘着粗气,双手握住刀柄,一咬牙,身体下压,带着刀身往上一翘!

  喝你妹呢!

  森寒的刀光往上一卷,鱼妇的脑袋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如复读机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之后,它的无头身体软软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不再动弹了。

  怎么跟漏气了一样。

  段玉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时,玉女的身影已近乎完全透明。

  她看了段玉一眼,便如冰雪般消融在眼前。

  段玉甚至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情绪。

  身上笼罩的绿意一直在持续。

  休息了一阵儿后,段玉挣扎着站了起来。

  靠着玉女的“逢春仙术”,他的伤势在持续恢复,伤口的血已止住了,肋骨处和脖颈也不再如刚才那般疼得人直抽凉气。

  看着地面上鱼妇的尸体,段玉心脏依旧跳得厉害。

  担心再生异变,于是他用刀把这鱼妇的尸身挑到了后院,就着那熬药的火将其点燃。

  轰的一声。

  这鱼妇皮脂估计和人类不一样,火刚一点燃,就熊熊往上涨。

  这冷清的后院并不大,长满了荒芜的杂草,可见前身并无空打理。

  夜色中的火焰带来了些许温暖,段玉手杵着黑刀站在那里,身形一半在火光中,一半在黑暗里。

  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远处的山峰如剑般插入了云霄,山上的密林在月色下宛若墨绿色的海洋,带着清冷幽邃的味道。

  这种身处深山中的感觉,让他一个一直住在城市里的现代人挺不适应。

  是的,这方世界太可怕了。

  翻找着破碎的记忆,段玉知道,即便是二境炼气境的修士,在这世间活得也并不好。

  特别是他这种散修,恐一不小心就会殒命。

  比如他所处的这片地界,能让人活得有个人样的地方就很少。

  直至那鱼妇的尸身彻底烧成了灰烬,段玉这才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屋子里,重新躺下。

  这一躺,他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刚刚完全是求生的意志在催促着他不断行动,而这一刻,穿越后的恐惧、无助、压抑、迷茫、痛苦的情绪才彻底爆发开来。

  作为一個工作了几年的社畜,段玉一直觉得生活的激情正一日日被繁枝末节所消耗,玩游戏没劲,刷了半边短视频内心却一片荒芜,女朋友谈了几个也乏了,生活压力大,越发觉得活得如行尸走肉。

  他不过在一个灵魂仿佛被抽空的周末,期望人生过得精彩一些,不要太过死咸鱼,结果一闭眼就穿越了。

  “何至于此......”

  段玉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这个时候,他才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叶公好龙”,曾经羡慕的穿越者生涯落在身上,却如大山般让他有些吃不消。

  玉女的“逢春仙术”如暖流般,一直在治愈着他的伤势。

  在这幽邃冷漠的世界,也只有这点温暖了。

  直至到天明,黯淡的天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洒落进来,段玉不得不接受自己回不去的现实。

  以前嫌弃的没有激情的生活,不懂得如何好好交流的父母,如今全部变得珍贵起来。

  人啊,就是犯贱。

  段玉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决定鼓起勇气来面对这崭新的生活。

  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同时拥有几个漂亮道侣不犯法?

  唉,这虽然是有些想多了,却未来可期。

  对,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就让玉女来安慰一下自己。

  至少他还有一个“以假修真”的外挂。

  这应该是他在这可怕世界唯一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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