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宇带着浩荡的文学社队伍,左手边携着柳淼淼,后面是文学社的几位头把交椅,以水帘洞大王带领猴子猴孙迎战混世魔王的派头推开了雷云KTV的玻璃门。
当然,这是赵孟华视角里的邹宇。他觉得这个黑皮小子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一脸猴相!
其实人家只是和和气气地前头带路来到KTV,推门的人还是文学社的社长陈雯雯。
进门后大厅的主色调是暗水晶质感,在低沉而紧凑的桑巴舞曲鼓点中显得神秘而奢华……这是全市最好的KTV,富商们吃完饭很喜欢来这儿唱两嗓子,消遣消遣。
“邹宇……”柳淼淼也不由得有些心虚了,扯了扯邹宇的袖子,“咱们这么多人,应该要订两个大包间吧……看着真贵啊。”
这时邹宇微笑着转过身,面对着文学社的众人,缓缓开口:“今天的场子路公子买单!”
一时间鸦雀无声,前台的小伙子十分懂眼色地小跑着来到邹宇身边。这群人一看气质就是成年不久的富家子弟,还有主动包场的,这可是一笔大单子。
他连忙查了一下柜台的订阅,昨晚确实有个姓路的年轻人包下来了两个顶层包间。
“您是路先生吧?房间在四楼。”前台小伙手脚麻利地递上来一张烫金的卡片,“这是大包场的金卡,您拿着这张卡可以和四楼的服务要两份我们的马丁尼高档套餐。茶水已经备好了,是新烘的龙井,果盘器具您随便叫,都是附送的!”
邹宇听着前台小伙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说完,眼皮也忍不住跳了跳,心想路明非这小子订的服务也太豪华了……这唱一趟歌,他邹宇的零花得都搭进去。
当然他不知道,路明非这么硬气的支撑来自于他兜里还揣着朴雨盛送的一叠美元大钞……楚子航拿去给同小区的赵会计验过,都是真钞,这一叠美金别说包几个小时的场,包一個月场都花不完。
“那个……我们都,都学生啊。虽然成年了,但是这个马丁尼套餐得去了,懂吗?”邹宇连忙对前台小伙使以眼色,“还有啊,我不是路先生,路先生还没来呢,一会他来了当贵宾招待啊。”
“明白,咱们走正门直上四楼!”前台小伙一喊,立刻冲出来两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姑娘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领着邹宇往楼上走。
文学社的众人还在傻愣着,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场面,苏晓樯第一个反应过来,拽了拽陈雯雯连衣裙的肩带,“诶,别发呆了,路公子这是请你呢。”
陈雯雯皱起眉,瞟了幸灾乐祸的苏晓樯一眼,“什么叫请我,路明非是请咱们文学社的大家来玩的啊。”
“嗨,你还装傻。”苏晓樯笑着,抬起白皙的小臂拐了拐陈雯雯的侧胸,“路公子飞黄腾达了,这是为了请你才带我们来享受的懂吗?人家是为了这碟醋才包了这么多饺子!”
这一顿带点戏谑的话说得陈雯雯面红耳赤,低下头跟着邹宇上楼。苏晓樯外号“小天女”,说话自然是有些犀利强势的,陈雯雯心想自己不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也说不过她。而且……路明非可能真的是为了自己才搞这么大的排场?
陈雯雯越想心跳得越快……路明非迟迟不来,是要给自己什么惊喜?
柳淼淼在最前边和邹宇并排走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班上的三个最瞩目的女孩此刻各自满怀心事。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赵孟华,面如死灰。
“路明非……”他双眼无神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你好,你很好……路公子买单是吧……”
“……”
银色的法拉利驶上了高架路,向着三环外飞速疾驰着。
“东京爱情故事。”安信义摸着下巴念着白色纸面上标准的汉字,“我是故事里的人。”
他当然看过《东京爱情故事》,那可是在关东地区一度创下30%收视的国民级恋爱剧,自己也曾在无聊的时候抱着影碟机刷了两遍,确实是打发时间的好片子。
但是……和面前这个盛装的大小姐有什么关系?91年这片子拍摄的时候她出生了吗?
绘梨衣只是表情认真地用力点点头,眸子微颤,侧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剪好分层斜刘海,染成淡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换上了白色的露肩裙,用略带光泽的塔夫绸剪裁,裙带在腰后面打成一个蝴蝶结,穿上白色的高跟羊皮短靴后她的个头不算矮。
“这是我和他见面时的样子,就在故事里。”她举起小本本给安信义看,“接下来去Sakura家?”
安信义的心一下紧了起来,看着容光焕发的绘梨衣坐在银白色法拉利的后座,她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怎么看都是要去见她的心上人……那个Sakura总不可能是个女孩子?仅仅看名字还挺像的。
上杉家的家主说不定只是见她在华夏失散多年的姐妹?安信义胡思乱想着坐进车里。
他微微侧头,看着她稚嫩的俏脸在渐渐西垂的阳光里被染成淡淡的金色,淡淡的笑意装点着这一景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见好姐妹的样子。
安信义心中更加紧张起来,心里有种送女儿去见亲家的感觉。
但他随即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这是完完全全的僭越啊,人家可是上杉家的家主,是可以号令全日本黑道为她奔忙的女人,而自己只是一个搞偷渡生意的小贼罢了。
“话说大姐……”他调整好语气,扭过身子问,“您要去见的人……是值得信任的男人吗?”
绘梨衣歪过头来眨眨眼,在小本本上写下回答:“是。Sakura是可以依靠的男子汉。”
安信义手一抖,心想不会是个三四十岁的花花公子去东京喝花酒的时候偶然间碰到了这位上杉家主,然后用他的纯熟手段勾搭了这位不谙世事的花季少女……
不可能吧?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有人敢勾搭这位,那蛇岐八家上三家的另外两家是吃素的吗?不都说他们三家一衣带水吗?难道看着这位公主被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拐跑吗?
“那……您确定能见到他吗?”安信义努力措辞,“他把您当朋友?”
“是啊。”绘梨衣举着小本本回复,“那时候我以为城市和一个公园差不多,他带着我在公园里乱逛。后来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个世界是很大的,他也也离我很远。”
她的眼眸底层划过一丝失落,“或许Sakura不会记得我,但是还是要去找他,我相信他。”
“不会记得你……”安信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说实话,他觉得现在这段诡奇的路途可能只是上杉绘梨衣的一场梦,或是一个幻想?她心心念念的Sakura甚至都不一定认得她。
那自己还有陪着她走下去的必要吗?单纯为了活命的话,自己要做到这么彻底吗?事无巨细地陪着她完成这趟逃亡公主一样的幻梦旅行。
“……大姐,你说华夏人祈祷的时候,会向哪个大神说话?”安信义忽然问。
绘梨衣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最后写下:“好像是‘老天爷’吧,我读过华夏作家的书,那里面的人物很伤心的时候,就会喊‘老天爷’。”
“好。”安信义认真地点点头,接过绘梨衣的小本本,撕下一张白纸。
绘梨衣好奇地看着安信义的动作,他把那张白纸横竖对折三次,而后斜着折叠两次,沿着边缘线撕开后拼接起来,再次撕开。
随着他的动作结束,一个小小的纸人成形,他用笔在纸人身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天爷,流禅人人向您祈祷……”安信义把小人握在手心贴于眉心,嘴里念念有词,“大神交互神保……我是外来的小子,求您保我家大姐得偿所愿……”
安信义松开手,纸人被捏得皱巴巴的,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随手扔出车外,闪着火星的纸人被大风吹得无影无踪。
“你在做什么?”绘梨衣好奇地举起小本。
“您别看我这样,我妈年轻的时候兼职我们村神社的巫女,小时候她教过我不少和大神交流的手段呢。”安信义指了指窗外,“我刚才用神社的方法和华夏的老天爷祈求了祝福。”
“老天爷回应你了吗?”绘梨衣一脸好奇。
“啊……回了啊。”安信义脸上表情一滞,随后笑着点点头,“祂老人家说,你此行大吉大利!”
绘梨衣瞪大了眼睛,嘴巴弯成“O”形,连忙举起小本本,“谢谢你!”
这时车窗外的场景变化了,银白色的法拉利缓缓驶过有些破旧的小区大门。
安信义扭头去看,这个小区的楼房看着有些年头了,太阳能板挂在天台闪闪发亮,墙体伸出一节节管道,绕开空调外机,散发出湿热的气息。
“就是这儿吗?那个Sakura……”安信义一时间有些恍惚,寻思那个大哥不会是什么七八十岁的老头,给绘梨衣以家人的温暖,所以她才会念念不忘?
汽车停在一栋居民楼前,安信义看着绿色的单元门,内心又升起一丝不靠谱的感觉。
绘梨衣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下车后又露出了那副幼猫一样的小心谨慎的表情,安信义连忙上前小声问:“大姐,几层?”
“四楼,右手边的门。”绘梨衣小心地举起小本本。
安信义咳嗽一声,小野二郎带着两个心腹,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跟在他身后。
“不能让大姐丢了面子啊!”安信义一挥手,“走,走出个气势!”
“……”
此刻的路鸣泽正耸动着肥肥的肩膀,趴在笔记本前面,盯着灰色的短发少女头像唉声叹气。
“夕阳……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线联系我了诶……”路鸣泽挪动鼠标一遍一遍点击着少女的头像,对话框打开又关闭。
“如果夕阳能来我家找我该多好。每次约在外面见面,我都有事没空……”路明泽的语气越来越哀怨。
就在这时,大门口响起来轻轻的敲门声。
“来了!”路明泽喊一声,走出卧室,妈妈在厨房端着锅铲露出个头:“肯定是路明非那小子回来了!让他快点来厨房帮忙,你爸不知道死哪去了!”
“哦!”路明泽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声,打开大门。
“这么好学啊伱,这么久才回……”路鸣泽猛地刹住了嘴。
面前的少女微微躬身,一双瑰红色的眸子半睁着,看着路明泽。
路明泽感觉自己要沉醉在这一双眼眸里了……白色的公主裙,嘴唇像是两片带着碎光的果冻,浅棕色的发梢在走廊里斜斜的阳光下透着明媚的金色。
如果让他路明泽去想象一个夕阳无限美丽的女孩敲开自己家的大门,那面前的女孩子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甚至他感觉她比夕阳更符合黄昏的美丽,像是世界做了一场关于美少女的梦。
这一刻路明泽的青春文学气息终于得到了抒发,他的脑子里闪现了无数的画面,直到看到面前的少女那一刻才得以定格。
“夕阳……你上来啦?”他有些神志不清地问道。
“咳!”
一声威严的咳嗽把他瞬间拉回了现实。
路明泽微微抬头,看着女孩身后列在两旁的黑衣男人。青色的纹身从脖子处的领口微微扎出一点,像是妖魔举起的钢叉。
四人每人都是面无表情,但在路明泽眼中他们都是不怒自威,下一刻就能把自己像提小鸡仔一样掐起来。
“你……你们,谁啊?”路明泽的色胆成功被恐惧压住,抖着腿后退了几步。
安信义盯着这个怂得快要尿裤子的小胖子,内心不由得涌上一股无名怒火。
“这就是什么Sakura?”他牙咬得咯吱作响,心中暗骂,“纯纯的废物啊。”
“大姐,我们进屋吗?”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俯身问还在直挺挺站在原地的绘梨衣。
“不可以,房子的主人没有同意我们进门。”绘梨衣举起了小本本。
安信义点点头,退回去。他倒是不意外,绘梨衣的懂礼貌他算是领教过很多次,可以说是她的一个标签也差不多。
“咋了鸣泽?”路明泽的妈妈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握着锅铲,看到门口的四个黑衣男之后立刻把锅铲竖了起来,像是握着利剑一样指着他们,声音略带颤抖:“你们……你们来干嘛?我告诉你们我家不欠钱的,家里的账我管得很清楚,你们收账那是来错地方了……”
突然她脸色一变,内心“咯噔”一声,暗道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老公不会出去赌博把裤子输没了?不可能啊他私房钱都被自己收走了哪来的赌资呢?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了站在黑衣大汉前面的少女,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哪有来讨债还带着这么个大小姐的?
这时绘梨衣举起了小本本,那上面是写得如同印刷出来形体方正的汉字:
“对不起,打扰您了,请问路明非在家吗?”
“路明非?!”路明非这位脾气本就不太好的婶婶,此刻头发都被气得立了起来,“这小子给我惹了什么祸,把这些妖魔鬼怪招到家里……等下!”
婶婶仔细打量容光焕发的绘梨衣,内心油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情绪。
“难道……这小子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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