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泛着金色光泽的大口径子弹再次落空,擦着源稚生的肩膀嵌入墙壁,顿时把水泥打出一个狰狞的大洞。
楼梯下的女人半跪在地,肩膀扛着和她身体如此不协调的巴雷特却显得游刃有余,细弱的身体承受了重拳一般的枪械冲击力却依旧纹丝不动。
源稚生并不是躲开了子弹,他只是观察到这个女人扣动扳机的动作和她的视线,提前做出了闪避。
但他这一次已然到达了极限,心脏如同密鼓一样的跳动声渐渐止息,像是失去了活力。
源稚生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全身乏力,他的右侧小腹已经被大口径子弹擦过,带走了一大片血肉,如果不是“皇”的血统支撑着他,此刻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了。
但是他还没有等死,努力调集体内的血液,向着“皇”的血统临界点冲刺。哪怕是变成危险的“鬼”也好,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不知道老爹橘政宗此刻的情况。
“真狼狈。”拿着猎刀的男性龙侍坐在架狙的女龙侍身旁,捂着刚痊愈的胳膊开口,源稚生听着竟然很像意大利语。
“他狼狈……你刚才更狼狈。”女人也淡淡开口,说的也是意大利语,“你不该这么托大,路明非不是我们可以拦住的。”
“我只是对所谓的‘皇’很感兴趣。”男性龙侍面具上的小孔盯着瘫坐在楼梯上的源稚生,“没想到白王的血统如此恐怖……我以为我就是混血种里的异类了。”
“……你是差点成功的产物,而且王还没有赋予你‘钥匙’。”女龙侍说着,拉动枪栓,手指放在扳机上,“这个所谓的‘皇’是彻底的失败品,与你是无法相比的……”
“嘭!”
最后一声枪响落下来,子弹精准地射向源稚生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煌煌金光从二楼直射而下,如同一支利箭插在地面,挡住了子弹飞行的轨迹。
12.7mm口径的多用型子弹可以一枪轰塌一面墙,称其为炮弹也不为过。
但此刻它被挡在了金色的光团外,疯狂燃烧着自己的动能,却只能像垂死挣扎之人一样发出令人耳鸣的尖叫,缓缓停止突破,被定在半空。
两个龙侍沉默地看着金色的光团,路明非的双剑呈十字状挡下凝固在半空的子弹,面目狰狞愤怒。
路明非只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抵消君焰冲击留下的混乱让炁低迷……路明非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但是逆生三重还在试图归一路明非的内部,让伤势归于虚无。
只不过对方没有给这个喘息的机会。
“嘭!”
“嘭!”
“嘭!”
“嘭!”
……
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射击爆响,半跪在地上的女龙侍把巴雷特里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一颗不剩。
路明非没有想到这么大口径的狙击枪连续射速竟然这么快,体内的伤势还没调整,如果直接闪开子弹,源稚生就会被爆头!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伴随着路明非急促的吟诵落下,金色的辉光瞬间缩小,直接贴在了路明非的身上,像是一层薄薄的琥珀壳。
接二连三的大口径子弹撞击在这层薄薄的壳子上,却被一個接一个地弹开,像是某种弹在枪上的橡皮球。
“……你的无尘之地也做不到吧?”女龙侍看着站在台阶上嘴角溢血地路明非,有些惊讶地对身边的龙侍说道,“他直接把子弹弹开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伟力啊。”
但路明非此刻并不好受,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抱歉啊小弟弟,没空陪你玩了……你们想走就走吧。”女龙侍收起了狙击枪,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告别,转身向着大门走去,手高高举起挥了挥作别。
“……下次再见。”男性龙侍彬彬有礼地鞠躬,转身也要离开。
“……站住。”
沙哑的喊声从背后传来,其内夹杂着深深的寒气……像是万年不化的冰窟内正在吐息的恶龙。
两个龙侍的脚步一顿,二人齐齐回头,看着金光散去,浑身是伤的路明非,他的表情依旧狰狞而愤怒。
“……你都这样了,还要和我们打啊?”女龙侍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很持久呢,弟弟。”
“……跑吧,会死的。”男龙侍低沉地开口,“我掩护你。”
女龙侍沉默了,站在楼梯上的路明非低低俯视二人,眼神像是巨龙在看地上匍匐的两只蚂蚁。
两个龙侍都清楚,这次的任务只是尽力阻拦尼伯龙根里逃出去的犯人,没必要对付路明非这样可以与王较量的危险人物……正如他所说,一个月多少工资,玩什么命?
“好。”
女人点点头,面向着路明非缓缓后撤,但她刚迈出第一步时,大脑却忽然有种眩晕的感觉。
“回来!”
男龙侍惊恐的喊声响起,他眼中自己的同伴竟然往前走了一步,向着路明非靠近了。
但这一声喊得太迟,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灿然从头顶落下来,女龙侍反应过来的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巴雷特,但金芒切开这架重型狙击枪如同切开一块果冻一样轻松,眼见刀刃已然来到她的额头,扑面的锐风让她双腿一软几乎无法站立。
这一刹那她的肌肉记忆自动触发,关节反转,覆盖面部的银色面具生长出密密麻麻的铁青龙鳞。
但这也不可能拦住这一剑的斩势,心中轻叹,她闭上眼准备等死。
就在这一刻路明非手中的长剑忽然急停,他目光冷冽回头望向突然出现在楼梯上的龙侍。
他将泛着寒芒的猎刀抵在源稚生的喉咙,目光也向着路明非望过来。
“……你的炁恢复了。”路明非皱起眉,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么快……你用什么方法激发了血统?”
龙侍没有回答,沉默地望着楼下的路明非,猎刀的寒芒逼近源稚生脖颈处青色的血管。
“……把她扔出去,我立刻放人。”
龙侍将猎刀与源稚生脖颈的距离稍稍拉远一分,声音低沉,对路明非说道。
路明非一句话不说,抓住瘫倒在自己剑下的女龙侍,直接把她扔出了KTV的大厅,摔进对面的奶茶店里,将玻璃门砸得粉碎。
“好。”这时候路明非才缓缓答应了一句,目光死死盯着猎刀。
“……多谢。”龙侍将猎刀撤回,一道无形的气幕扩散开,将瘫在地上的源稚生推向路明非,随后转身跃向了二楼。
路明非没有追,只是走上前把被气流推下楼梯的源稚生接住。
“谢谢……”源稚生全身的骨骼与肌肉都陷入了无力状态,双眼也变得模糊无神,“路明非……我欠伱个人情。”
“……是你帮了我啊,没有你,我可带不出他们仨。”路明非把源稚生背在身后,“你的炁在缓缓恢复,是龙血的作用吧?我先把你救出去再说。”
“……谢谢。”源稚生轻声说了一句日语,彻底陷入了昏迷。
路明非背着源稚生深一脚浅一脚往楼上走,嘴里唉声叹气,“一会出了尼伯龙根,别人看到我背着你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我怎么解释啊,真麻烦……”
“……”
此时此刻,尼伯龙根外,一头银发的橘政宗点燃一根古巴雪茄,靠在KTV昏暗的走廊里,静静地等待着。
随着一点火星渐渐到底,橘政宗把雪茄按灭,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走廊尽头传来几个醉汉鬼哭一样的狼嚎,唱的是周木伦的《兰亭序》:“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谁……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橘政宗有些意外地和对面的壮汉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
“啊……大家长,您也在啊?不是说回日本吗?怎么又来华夏了……”张东新挠了挠后脑勺,“来娱乐?”
“……等人,等人。”橘政宗老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阁下不在韩国呆着,也来华夏旅游?那来这里是为了……娱乐?”
“等人。”
二人面面相觑,彼此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人……找上你了?”橘政宗脸色有些难看,除了得知绘梨衣失踪,他几乎没有过这么失态的表情。
“是……”张东新的目光变得锐利,“看来大家长您也被威胁了啊……那些人,咱们这些混血种可惹不起。”
“是……”橘政宗目光有些躲闪。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包间大门被推开,橘政宗和张东新同时把目光投过去。
先走出来的男人风衣上满是划痕,像是从刀山上滚了一圈,英气的面容此刻也显得疲惫不堪,一副劫后余生的状态。
紧随其后出来的锅盖头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却让张东新双眼一亮,“喂!严真啊,你终于出来啦!”
朴严真愣了一下,此刻看到冲过来的巨熊一般的男人,顿时眼含热泪。
“局长!我可算见着您啦!!”朴严真直接哭着扑了上去,“局长,里边太吓人啦!”
路过的侍应生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从包间里走出来三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而且第三个人,那个面貌冷峻的男孩,身上的伤口简直和纹身一样密密麻麻,但他依旧冷着脸站在那里,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你……”橘政宗看着朴严真,忽然脸色一变,“你是?”
“我是韩国执行局副局长朴严真啊!”朴严真立马上前鞠躬,“见过大家长橘政宗君!”
橘政宗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又迅速调整了过来,淡淡回应:“啊……你好,朴先生。”
就在众人各自介绍的时候,走廊尽头的门再次被推开。
路明非背着昏迷的源稚生有些吃力地走了出来,看着把走廊堵得满满当当的众人,不由得一愣。
“各位……开会呢?在KTV走廊?”他忍不住吐槽一句,“能不能找个包间先救人,日本执行局局长快顶不住啦!”
“交给我吧,”橘政宗面容冷峻,低跟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骑气度威严但又不失礼节地走上前,对路明非微微鞠躬,“在下橘政宗,这位伤者是老朽的养子。阁下的义行我已听叶胜先生说明,还请留下联系方式,日后我带着稚生一起上门酬谢……”
“行了行了,快救人!”路明非一把将源稚生拍到这个看起来很壮硕的老头怀里,心想自己终于不用背着浑身是血的男人在市中心晃悠着等救护车了,“一定要把他救下来啊,他还欠我人情呢!”
“感谢……”橘政宗抱着昏迷的源稚生鞠躬,转身急匆匆离开。
“所以……接下来去哪?”路明非目送这个很有礼貌的老头离开,转身看向叶胜,“‘地下’的人还会对咱们发动攻击吧?”
朴严真一脸得意地拍了拍高了他一头的张东新厚实的肩膀,“我家老大来了,你放心,‘地下’的人敢来就是送死,你们二位联手还怕他们?”
路明非和张东新对视,两个人眼中都带着深深的疑惑。
“这小子,很能打?”张东新指了指路明非,问身旁的朴严真,“你确定?”
张东新这句话一出口,路明非身后的楚子航先皱起了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看一眼路明非纹丝不动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是啊,他就是这次元素乱流的起因,击退龙王的男人!”朴严真有些得意地指了指路明非,“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呃,我的保护伞。”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也没理会朴严真的话,转身向着楼道另一头走,叶胜带着楚子航紧随其后。
“诶,路明非,你去哪?!”朴严真连忙带着张东新跟上。
“这里是KTV,我肯定要去唱歌啊!”
路明非冲背后摆摆手,朴严真和张东新愣在原地。
“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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