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义站在KTV门前延伸出来的避雨檐下,但小野二郎他们还在雨中。作为安信义和上杉绘梨衣的手下,他们不能主动走进来,走到自己的头目身边,那是僭越。
而且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气氛的剑拔弩张!
他们的大姐,用来保命的执行人,上杉家的家主,此刻正在和那个银发的和蔼老人对峙。
但是绘梨衣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她的气势被压倒了,虽然她还站在那里,但这篇空间所有的气势都聚集向了对面的老头,像是万河入海,自然而充满压迫感。
怎么能丢了老大的面子呢?对方只是一个老头,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重伤的男人……不论怎么看,自己这边都该是声势高涨的一方。
但他不可能想到,站在对面的是整个日本黑道的大家长,橘家的家主橘政宗,他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甚至驾驭过危险的鬼和嗜血的尸守……他是真正的王将,相比之下安信义不过是一個小卒,微不足道的小卒。
但在这一刻,小卒安信义横眉立目,向侧面移步,一只手挡在了橘政宗身前。
“大姐的护卫何在?!”安信义运气胸腹,大喝一声,日语仿着大河剧中将军的口气,在他这身起范儿的黑西服和坚毅表情的衬托下,竟然真的有几分挥喝武士们上阵护主的气势。
“哦!”
光头铮亮的小野二郎,带着两个小弟齐声低喝!
黑色西服整齐划一的他们从大雨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两军对峙的先头堡垒!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很久,此刻走进厅内全身的水珠滴滴答答敲在地板上。但他们的动作并没有被潮湿的衣物阻碍,依旧简洁有力,衣襟甩起水花踏步拦在了橘政宗的身前。
四人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橘政宗,这个抱着伤者的老人此刻依旧是带着礼貌而不失威严的、淡淡的微笑,盯住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四人。
他嘴角的微笑忽然凝固住了,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很好……很好啊,你有了自己的武者。”橘政宗嘴角温和的笑容瞬间转为了冷笑,“可他们能挡住谁呢?我的宝贝……你知道了多少真相?那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没人会相信你,你是孤军无援的……可怜你还招徕一群低贱的废物拱卫自己。用蚂蚁做护卫的巨龙,最终会被滚烫的矛钉死在山顶。”
“你能撑多久呢?你背后的人会赐予你解毒的血清吗?没了我的药物支撑你能活多久?在你痛不欲生到发狂的时候,你就会念起我的好……乖乖抓住我的手,舔我的鞋面,称我为王吧。因为伱是我的东西啊,永远都离不开我延展的阴影。”
老人的话语幽幽,像是毒蛇吐信,安信义他们搭建起来的气势仿佛在无形中被化解了。
小野二郎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慌乱了,他完全看不透这个银发的日本老人,对方比他见过的任何黑道中的危险人物都要恐怖……遭遇庞大危险的恐惧在他全身的毛孔刺激着,底气全部漏了出去。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老大,站在最前方的安信义。
安信义就挡在橘政宗正前方,他的眼神凶狠,像是可以随时冲上去扑咬凶敌的猎犬。
“这才是老大啊!”小野二郎忽然松了口气,安信义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他安心地跟在后面,挡住那个老人一往无前的气势。
绘梨衣依旧没有理会老人的话,她掏出小本本,写字的手很稳,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那些漆黑的汉字列队齐整,像是黑甲的兵士们仙衔枚夜行,沉默而杀气惊天。
绘梨衣缓缓举起手,亮出这句话:
“不用你管。”
一句很孩子气的话,像是小女孩在和长辈撒娇,但是一笔一划都很认真,很直,方方正正的每个黑色的汉字都深深地嵌入纸张里,像千里赤地的阵前将军挥剑刻石,凌厉而凶狠,带着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铁石磨砺、目露沉吟,只为了这一战,这一句话。
一句话,就是无数个刀磨剑舞的日子,无数个深埋于心的反抗。
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面对花剌子模的挑衅,只写下一句短短的回答:“尔要战,便战。”
一句话,便抵得过千军万马的山呼海啸!
绘梨衣把小本上的纸撕下来,拿在手中,微微一顿,双眼盯着对方,目光凌厉。
她不再沉默,手中的纸轻轻一抖,将其甩向了橘政宗的脸。
白色的纸张带着粗粝的汉字,绷得笔直,像是一把锋锐的刀旋转着飞向橘政宗。
橘政宗脸色一变,猛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气势全无!惧怕死亡的老人还是忌惮绘梨衣将死亡的命令加持在纸张之上,所以他退了。
战阵之上,两军对峙,兵锋交错喊杀震天之际,往往一退就是一溃千里!
张纸飞到橘政宗的面前,却失去了气流的依托,缓缓落下来,落入了橘政宗虚张的、满是汗水的手中。
这不是言灵·审判加持的杀人之刀,不过是一张被甩出来的普通纸张,它甚至无法在一个正常人脸上划出伤口,却将黑道的大家主橘政宗吓退。
这一瞬间,他的气势兵败如山倒,彻底失去了对峙的勇气,一退便是一步、两步……三步!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变成了阴沉。
“很好啊……很好啊。”他阴沉着脸,并没有做出别的反应,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路,让绘梨衣一行人可以前进的道路,“各位,后会有期吧。”
绘梨衣瞥一眼橘政宗怀里的源稚生,瑰红色的眼眸微微一动。
但她不能再多做反应……这是两军对峙,只要自己的气势弱了,橘政宗就会猜到自己并无依托,那么下一刻就是兵败身殒。
自己没有所谓背后的人,只有Sakura可以托付,所以在找到他之前,不能露出破绽。
上杉绘梨衣白皙而冷漠的俏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迈步,走过橘政宗身前。
安信义四人立刻整理一下西服,跟在绘梨衣后面,浩浩荡荡走进大厅。
橘政宗被留在大门前,握着源稚生肩膀的手指骨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
“绘梨衣……你知道多少事,又是谁告诉你的?”橘政宗盯着缓缓上楼的少女背影,喃喃自语,“你身后是谁呢?秘党?家族?难道是……”
脑中恐惧的记忆浮现,橘政宗暗色的瞳孔猛地缩到了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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