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谷中。
徐陵一声惨叫,惊起无数飞鸟。
也让远处洞窟中的一对大眼睛回过了神。
“吼!!!”
黑熊大吼一声,冲出洞来。
前爪离地,人立而起,狂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拍着拍着,黑熊忽然一愣。
这好像不是熊愤怒时的动作吧?
反应过来的黑熊,随即前爪落地,开始猛砸地面,扬起黄土一片。
自黑熊出洞来,不过五六息功夫。
此时黑熊的对面。
徐陵早已吓呆了。
熊,他并非没见过。
以前偶尔陪着父王出城打猎,荒山野林中,时不时也能碰着一两只黑熊。
但那种黑熊直立起来,也就跟正常成年人差不多高。
眼前这头黑熊呢?
光是趴着,都比他还高,站起来更是快接近一丈。
全身皮毛乌黑发亮,油光水滑,一看就不是凡俗品种。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而且这方圆数十丈内,徐陵方才在高处已经打量过。
鬼影子都没,更别说找人帮忙了。
至于跑?
肯定得跑啊,不跑等死吗?
徐陵转身撒丫子就跑,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得背后一声怒吼。
紧接着一股腥风自背后疾掠而来。
“砰!”
黑熊一个头锤顶撞,徐陵感觉自己瞬间飞了起来。
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弧线后,狠狠摔在一条小溪里。
耳中听得黑熊飞速接近的沉闷捶地声,徐陵顾不上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连忙爬起来继续跑。
“唰!”
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子被黑熊爪子扫飞,带起响亮破空声从徐陵耳侧半尺处掠过。
徐陵被吓得亡魂直冒,瞬间又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可即便他已经跑得很快,但身后的浓烈腥风非但没有变淡,反而越发浓郁。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徐陵现在已经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跑到宗门禁地来作死。
更绝的是,为了防止有人打小报告,他出来前一个人都没有告诉。
理所当然地,他喊破喉咙,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后有追兵,前无生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徐陵心中一片悲凉。
感知到腥风离他后背不足一丈远,徐陵已经开始在心中想象自己被穿膛破肚的情景。
“嗤!”
是爪子划破空气的声音。
徐陵知道,自己要没了。
他有些畏惧地闭上了眼。
半晌。
非但没看到爪子从自己胸膛穿出的惨烈画面,身后浓烈腥风好像也骤减不少。
徐陵后知后觉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回头,看到黑熊就停在他身后五丈外。
漫天青竹枝叶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黑熊牢牢挡在网后。
一名身量颇高的青衣女子踩落枝头,背对他而立,正将一只陶罐递给黑熊。
“吼!”
见到自己被拦住,黑熊大吼一声,吼到半途瞧见那只陶罐,又猛然停下。
黑熊伸出前爪接过陶罐,凑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脸满足、吭哧吭哧地走回洞府去了。
徐陵这边。
青衣女子出现的第一眼,他就被吸引住了全部视线。
苍翠青竹林中,青衣女子踩落无数枝叶从天而降,三千青丝在身后舞动成云,耀眼天光自她飘摇发丝与衣袂间垂落。
这一幕情景,徐陵估计几十年都无法忘怀。
徐陵正愣神着,忽见那青衣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冷淡雅的容颜:“你叫什么名字?”
问出这句话之后,见对方还在愣神,陆羽忍不住微微蹙眉。
任谁被打扰到吃饭,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但她又不得不来,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明明知道却不来看一眼,总归是说不过去。
何况对方还是本宗弟子。
“喂,你叫什么名字,到这里来做什么?”陆羽再次问道。
同时一枚竹叶被她卷成团,指尖元气微动,“咻”地一声朝那小子脑壳上弹去。
“嘶!”
那小子吃痛之下终于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声音有些结巴道:“回……回前辈的话,弟子本名徐……徐陵。”
徐陵?
陆羽稍稍歪头,感觉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叫我师叔。”陆羽脸色冷淡:“说,擅闯宗门禁地,到底是何目的,你是不是魔道妖邪?”
“不不不,不是。”徐陵面色大变,慌忙解释道:“师……师叔,弟子只是一时好奇,才想来这寒月谷看看,真不是什么魔道妖邪啊!”
“真不是?”陆羽斜眼看去。
“千真万确啊,师叔。”徐陵一脸企盼。
“我还是不相信,你跟我过来。”陆羽冷哼一声,吩咐这小子跟着自己。
徐陵跟在青衣女子后面,欲哭无泪。
天可怜见,他是真没说假话啊,这一旦被认作混入宗门的魔道妖邪……
想起在宗门守则上看到的那些对付魔道妖邪的手段,徐陵忍不住浑身一颤。
比起被当成魔道妖邪处理掉,他宁愿被那头黑熊吃掉。
陆羽在前,徐陵在后。
两人一路朝着青竹林外走去。
陆羽悠然而行,边走边打理两侧长到路中间的青竹叶。
反正吃饭时间都已耽搁,倒也不用急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徐陵在后面跟得就有些煎熬了。
入宗快十年,他从未在宗门内见过这位师叔。
他自信不可能记错,这么“年轻”又“好看”的师叔,但凡以前只要看过一眼,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忘记的。
既然他没见过这位师叔,这位师叔也没见过他。
那被对方当成魔道妖邪处理掉,似乎也没处说理去?
退一万步说,就算师叔日后会被惩处,他那个时候坟头草都多高了?
到时会不会有人帮他量一下?
满心忐忑跟着这位年轻好看的师叔穿过一大片竹林,两人来到几间竹屋前。
“门口等一会儿。”陆羽冷声说完,便不再理会这小子,转身进屋。
徐陵在门口等的心里拔凉拔凉。
完了,这师叔该不会进去拿刑具去了吧?
自己要不要现在就跑啊?
可他先前根本没察觉到师叔如何出现的,真的跑得掉吗?
徐陵胡思乱想的功夫,就看到年轻师叔从竹屋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
“自己处理伤口。”
“另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把这事告诉宗门。”
“这……”徐陵犹豫起来。
陆羽不再管他,起身走到廊道下修剪花草:“小子,你也不想让宗门知道你擅闯禁地吧?”
“擅闯禁地,最少也是禁闭半年,我记得你们下个月是有個任务的,道功还挺多,你也不想因为受罚而错过吧?”
陆羽轻轻一笑,徐陵悚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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