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临阵谋反

  二十二日,孙权大军次第进军。

  二十四日降雨,孙权亲自引领百余骑出水寨向北侦查。

  合肥城外,施水桥上。

  孙权勒马小师桥上,雨水飘落顺着斗笠滴落。

  他右手握持马鞭遥指合肥城轮廓:“刘馥今日称王,颇类袁术。”

  随行的凌统点头:“正是,国难之际,他身为宗室贤良不思谋兴兵讨贼,反倒收留国贼党羽乘乱称王,以对抗我讨贼义兵。”

  感觉凌统这话说的不是很贴心,孙权点着头,又看鲁肃:“子敬啊,淮南之士是何看法?”

  鲁肃正收拢自己的蓑衣披肩,闻言停手对孙权拱拱手:“明公,刘馥称王仓促,如何能得淮南民心?待雨停,仆出使寿春,自可知淮南民心。”

  “好,有劳子敬了。”

  孙权也不过桥,驻马小师桥上望了几眼合肥城大致轮廓,就勒马调头。

  随着他后撤,过桥警戒的七十多名骑士也在周泰率领下有些撤离。

  这次侦查已经确认,刘馥没有搞互为犄角的防御战术,全军缩在合肥城中,城外近郊、远郊坚壁清野,填塞水井、焚烧屋舍,基本上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合肥城头,刘馥身穿皮甲外罩斗笠蓑衣,脚踩屐履裤腿折叠到膝盖上,正行走在城墙上。

  合肥城并未修葺过,此刻城中军民正在紧急加固。

  细微雨水中,百姓挑土上墙,吏士以木杵夯实。

  夯实的同时在土层埋下木桩,牢牢固定木桩后,木桩之间再捆绑横栏、木板,在外墙处又立起来一排木墙。

  “江东军善射,我立木墙木盾,自不惧他强攻。”

  刘馥巡查经过时,一名校尉正在督促激励吏士。

  见到刘馥只带几个随从,校尉见了单膝跪地,烂泥沾染膝盖:“大王!”

  “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管我。”

  刘馥摆摆手,对着其他放下工具准备行礼的吏士摆摆手,就越过这些人继续巡查。

  只要做好城上守军的防箭工事,那么江东军强攻之际,城下、城上弓弩对射之际,城上守军就不会吃亏。

  江东军胜在兵力雄厚,如果没有挡箭板,能快速压制城上守军,为强袭攻城制造机会。

  可现在,只要对射,攻城方的远程压制能力会被极大削弱。

  那么城上弓弩手从容射击,压制城下弓弩手时,也能精准狙杀攻城的近战步兵。

  而这个战术不是淮南军队想到的,是曹军总结出来用来抵抗关中兵强攻的战术。

  许多梁沛籍贯的寒门武人逃亡淮南依附刘馥,也带来了这种强化防箭能力的战术。

  自然而然的,用来对抗善射的江东军。

  刘馥本就一贯亲民,称王后不改习惯。

  但此刻出现在城上,参与劳动的军民尽皆振奋。

  同甘共苦的刺史,与淮南王,明显是两种不同的感染力。

  另一边孙权回归逍遥津南的水寨大营,说是水寨大营,实际上建设并不完善。

  陆地营寨不完整,水泊营区也不完善,大营修筑成型需要时间。

  孙权来时,孙河正在陆地营门处等候。

  见孙权驱马而来,孙河焦虑上前拱手:“明公!”

  见孙河生气,孙权也只能板着脸维持威仪:“何事?”

  “明公,施水两岸芦苇正茂,能潜匿数千人马。明公身系十余万吏士期望,怎可轻身出营?”

  孙河很生气,周围不是他的人就是孙权的人,仰头看着孙权:“还请明公自重!”

  孙河从少年时追随孙坚、孙策,孙坚轻慢骄横,被小股荆州兵诱杀;孙策更是离群独行,死于刺客之手。

  可平日性格谨慎的孙权到了战场之上也控制不住自己,行举也这般轻浮浪荡,这让孙河很是无奈。

  孙权见孙河越说越气,恼恨之色难以压制。

  也担心孙河说出什么不好收场的话语,孙权当即翻身下马对着孙河拱手:“是我不对,不该如此轻慢疏忽。”

  孙河只是盯着孙权,以他对孙权的了解,道歉的话可以说,但下次有机会,还是会继续出去浪。

  可孙权已经道歉了,他只是旁支,连亲近长辈都不算,哪里又能多说什么?

  也只能长叹一声:“即将据有江淮,坐断东南之伟业不日可成,务必谨慎呐!”

  “是,我明白了。”

  孙权再应一声,转而就问:“可是营中有事?”

  “有,颇急。”

  孙河从腰囊抠出一卷帛书递给孙权,低声:“豫章兵本该今日自濡须口进发,只是伯阳推说风雨颇大江水浪急,需要等明日再拔营。”

  孙权神情不变,拿起帛书抖开,一些雨水落在帛书上,孙权低头阅读。

  这是孙贲回复的军书,以天气为由,拒绝拔营向巢湖进发。

  孙权抬头看现在的雨势,就问:“江边雨势风浪可如伯阳所述?”

  “风浪确实急,但也不至于如伯阳所言那样能摧毁桅杆船帆。”

  孙河很想提醒孙权警惕孙贲,但自己一个旁支去离间人家堂兄弟,这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了,孙权弄死了人家一手养大的胞弟,孙权怎么可能轻易信任孙贲?

  孙权略略思索,将帛书还给孙河:“且观明日,还有何事?”

  “是。再无他事。”

  孙河接过帛书,识趣后退,让开通道。

  孙权重新上马,引着百余骑返回岸边大帐。

  四四方方的大帐内开着天窗,大帐内办公的军吏引燃一堆火焰。

  孙权等人入帐后脱了雨具,孙权来到篝火前落座抬手展臂烘烤取暖。

  东曹令史陆议端着一盘竹简上前准备汇报,就见朱然先他一步给孙权端来茶汤,陆议只好立在一边等候。

  孙权喝一口茶汤,挑眉笑问:“姜茶?”

  “正是姜茶。”

  朱然也端着一碗姜茶饮一口,笑说:“大司马所著《茶经》中有言,说是沸水冲泡,万千花草皆可为茶。松针尚可为茶,何况姜片?”

  这时候帐门两片帘子被一左一右拉起来,帐内光线猛地一亮。

  孙权回头过去,就见周瑜一身鎏银明光铠阔步而来,肩上披着的蓑衣解下递给卫士,头上竹笠子也解下。

  孙权站起来,而周瑜快步来见:“明公。”

  给孙权十个胆子,现在也不敢自称什么至尊。

  “公瑾,怎么也来岸上了?”

  孙权询问之际,拉着周瑜一起坐到篝火前烘烤,周瑜跟着落座后抬头有意看一眼鲁肃。

  鲁肃会意,起身对帐内其他幕府官吏、军吏、随从示意,这些人放下手头工作,退出大帐。

  东曹令史是机要官位,可陆议不是暂时不值得信任。

  所以陆议也放下端着的木盘,不见鲁肃有挽留之意,也就跟着其他人出帐。

  不多时帐内就剩下孙权、朱然与周瑜、鲁肃。

  周瑜这才取出一卷帛书递给孙权:“明公,徐琨谋反。”

  孙权神色奇怪看着周瑜,周瑜神色如常:“不止是徐琨,孙贲,以及孙瑜、孙皎兄弟亦是同谋。如今叛军已然汇流,截断巢水,断我大军归路。若不能速破,则须臾之间江东不复为将军所有。”

  这下,孙权才拿起帛书阅读,这是周瑜安插在孙瑜兄弟身边的眼线所报。

  孙权看完,面无表情:“他们还是不肯信我啊~!”

  “公瑾既然侦知,可有应对之策?”

  “如今,只能先撤皖城之围,急令程普、韩当、吕蒙三军疾驰濡须口;其次暗中命令陈武、蒋钦严加防备。待程普三军抵达,合陈武、蒋钦二军夹击孙贲、徐琨,破其一阵,敌势自破。”

  周瑜讲述他的应对办法,孙权听了神色木然,反问:“可否设宴相邀诸人?由我亲自规劝,或许不用刀兵,就可消泯祸事。”

  周瑜听了抬头看孙权:“只怕孙伯阳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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