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这幽州北有鲜卑乌桓,辽东辽西又是苦寒之地,这怎么看也不是好的选择啊,咱来这里真的合适吗?”
幽州地界的林间小道上,王当一边骑着从汉军缴获的战马,一边和许辰交谈起来,只不过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忧虑。
在他看来,许辰选择的幽州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属于典型的人少地穷事多。
“只要不是冀州,哪里都是可以的。”
许辰闻言,脑海里想到皇甫嵩这个名字,连连就摇头起来。
如今冀州已经是皇甫嵩的地盘,这个杀神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还是早跑早省心,留在冀州迟早要交代在皇甫嵩手里。
除去冀州之外,幽州或许不算是最好的地方,但一定是最适合的地方。
走出冀州,除了幽州之外,不管往哪里走,那都是以后的各方豪杰的漩涡中心,自己一个黄巾反贼混在其中,实在是有点扎眼,可真是谁都想踢上一脚的存在,这不是什么好事。
幽州穷是穷了点,还有鲜卑乌桓搞事情,但最起码面临的压力没中原腹地那么大,找个好地方苟下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许辰也懒得和王当解释这么多,只是简单的一句:“幽州是自然神给我的启示,遵从指引不会有错。”
王当顿时没话说了,不是没法反驳,而是他真的信了。
之前林外荒地上许辰一通宣讲教义,一下子就让所有教众都听信了所谓的自然道,就连王当也不例外。
这固然有此前许辰几次启示应验的缘故,但彻底让王当信服的,还是许辰那鼓动人心的教义理念。
相比较起来,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过空洞,而许辰宣扬的教义更加令人心潮澎湃,有一种使人甘愿追随的强烈冲动。
原本王当还想问一问,为何太平道突然会变成自然道,后来他话到嘴边却沉默了。
他觉得没什么好问的,自然道听起来很不错,那就这样下去吧......
他对许辰的称呼,也很顺滑的就过渡到“教主”。
为了避免被皇甫嵩追击,许辰他们一路走来都十分小心隐秘踪迹,直到走入幽州地界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行至不久之后,就有前方的黄巾小卒来禀报消息:“禀告教主、将军,我们前方山谷发现一处乡村,看起来似乎几十来户人家。”
王当一听,顿时笑了:“甚好,从汉军缴获的军粮快要吃完了,正好可以稍作补充,你立刻带几百兄弟去讨口吃的!”
“你们想做什么?”许辰一听,神色顿时不对了。
讨口吃的有必要去几百个人吗,他一听就明白王当这话的真实意思,摆明了是要强抢百姓了。
听到许辰的质问,王当怔了怔:“有什么不对的吗,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存粮,虽然这村子小了点,但哪怕多一口吃的,那也是好事啊?”
王当和许辰在黄巾的地位,已经开始出现微妙变化。
说到底黄巾是一個教派群体,当许辰的教主身份被公认之后,那他就是天然的领袖地位。
所以,许辰的话王当是一定重视的。
只不过许辰闻言以后,却一时间沉默下去,他突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在这些人眼里,没饭吃就抢老百姓,这似乎已经变成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甚至都不会去想抢完之后,老百姓还能不能活的问题。
有人说,汉末三国时代华夏死去的人口在数千万,以前许辰对此的感受只不过是冰冷的数字而已,但现在他突然就能理解这数字背后的沉重。
今天抢了前面村子的话,毫无疑问过几天这村子所有人都要面临饿死的窘境,他们大概率会悄无声息的成为数千万死难者其中的一部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活不下去被黄巾裹挟,然后作为反贼死在官兵的刀下……
这个时代不是光鲜亮丽的英雄史诗,而是底层百姓的悲惨世界。
黄巾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从底层揭竿而起而起的黄巾,实际上对同属底层的人,并没有什么同情怜悯。
虽然张角懂得善待底层,还号召黄巾施行“甘露法”给底层百姓治病救疾,但黄巾的群体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没有能力约束大多数人的行为。
本质来说,黄巾只是一群庞大的流民匪徒而已,军纪这东西几乎不存在。
当然,黄巾如此,朝廷和一个个英雄豪杰也好不到哪里去,劫掠百姓这种污点只要愿意找,大部分叫的上名字的时代人物,都很难逃得过清点。
说到底,没人把底层的百姓当人看。
在世家豪族眼里,底层百姓只是农具和财产。
在黄巾流民眼里,底层百姓只是他们唯一可以往下欺凌的对象。
“自今日开始,我黄巾之中,便不能出现任何劫掠百姓的事情。”
许辰的声音很大,大到听起来有点像是叫喊,这让许多正在行军的黄巾们都注意过来。
王当先是一怔,随后就有些尴尬和为难起来,他不知道许辰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只能小声解释起来。
“可是,俺们不抢的话,哪儿来的粮活命呢?”
许辰一听,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我他娘穿越过来还要抢老百姓,那不是白穿越了?
这无关乎什么圣母心作祟,只是底线问题而已,如果从后世而来还要向时代妥协,被时代所同化,那么穿越本身根本毫无意义。
老子是来改变世界的,不是被世界改变的!
“自然神说,人人生而平等,不分贵贱,每个人都有上天赋予的基本权利,这神圣不可侵犯!”
许辰拉了拉手里的马绳,当马匹驻足以后,他冷着一张脸看着正在行军的黄巾们,然后一字一顿的说着自然道的教义理念。
这让黄巾们都是不明所以,但出于对教主的尊重,他们都是自发的停下脚步,准备聆听教主教诲。
王当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也只能老老实实在旁边听着。
待场面安静一些,许辰才继续说话起来。
“吾教之义,是为追求平等和基本权利,这不仅是求自身,亦是求他人。
劫掠百姓,就侵犯了百姓之权利,若你们连教义尚不能遵守,何来神灵眷顾,何兴我教大业?”
微风拂过,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众多黄巾脸上神色,多是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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