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王当来了,张仲景自是识趣的告退,而许辰则是吩咐门外的亲兵把新编的历史教材和论文送去印刷厂,这些内容都会得到重新印刷,变成新版自然经和教材。
交代完这些,许辰便让王当坐下,随后也打起精神来:“老王细说,怎么回事?”
王当顿时嘿嘿笑起来:“教主您不是让田石头遣人去往各地联络黄巾兄弟吗,如今确有成效,那冀州山里一支黄巾兄弟,便是往咱们这里来。”
听到果然是情报员起了作用,许辰便是心中一喜。
冀州山里的黄巾,自然就是黑山军,他相信只要能撬动一支过来投奔自己,那后面就必定是成片成片的来,那可是好大几十万啊!
“他们人呢,本座亲自去迎!”
许辰一下站起来,千金市马骨,既然别人要来,那自己一定要做足姿态,让别人看到诚意,如此其他人往后才会没有顾虑。
说罢,他便往外行走。
王当却一把将其拉住,随后道:“教主莫急,有兄弟投奔这自是好事,不过他们在来的路上却被汉军阻住,如今正被困在冀州河间,还是咱们情报员先跑来报信,这才把消息送来。”
许辰还以为有什么大难题,一听是河间的汉军,他就放松下来了。
“河间就在近处,派兵去接应一下也就是了!”
说罢,许辰便往屋外高呼,却是把田石头给唤来,随后下达命令:“本座命你立即率骑兵一千,步卒两千,合三千兵力前往河间接应黄巾兄弟。”
田石头管着情报体系,自是知晓怎么回事,当即就行礼应是。
许辰又是嘱咐一句:“记住,此行不在攻城略地,而在救人,若有汉军阻拦作战,只求退敌,不求取胜,速速带人回来就好!”
田石头再度应是,许辰给出军事符节,田石头拿到之后,便前往校场开始点兵出征。
接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不论王当还是许辰都对黄巾的战力有足够信心,完全放心交给田石头去办。
“想当初黄巾溃散,竟是一别两年多了,也不知兄弟们如今都过得如何。”见安排妥当了,王当这才放心的坐下,也忍不住感叹起来。
许辰看过去,很明显看到王当脸上的期待和兴奋神色,看来这家伙对黄巾的那些兄弟,感情很深啊。
他心里正嘀咕着,却听到王当小声的嘟囔一句,随后有些些得意起来。
“不过某虽然看不到他们如何,但想也知道好过不了,真要论的话,黄巾之中还就是咱们这里过得滋润,待他们来了,且让他们见识下咱们的实力。”
许辰闻言,一时有些好笑,果然多数人都免不了人前显圣的需求。
“听闻那五行山里大小头目不计其数,老王你若是认得不少,可要多维护一番关系,咱们这边缺人,来多少咱们要多少,种田做工行军总有一条可以安顿下他们。”
“这”
王当一下有些尴尬起来:“教主不知,那五行山的兄弟们,多不用本名,见着骑白马便唤作张白骑,跑得快的便唤作张燕,声音大的便是张雷公,一个个都喜好蹭大贤良师的张姓,某便是认得那也得见着才行,光听这些名号,却也不知谁是谁。”
许辰怔了怔,觉得有趣,这些家伙虎啸山林,还真有不少江湖气息。
只不过许辰这头觉得有趣,远在河间的张白骑就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了,现在他只觉得焦头烂额。
下山打个乡村能碰到硬茬,如今只是过个路,竟也能碰到拦路虎。
河间的山林之中,一行黄巾窝在里边颇为憋屈,但再憋屈他们也出不去,因为外边就有三千余兵堵着出路。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越来越像山贼,但即便是山贼,也只是盘踞山寨而已。
此行携带千余人前往幽州,这种规模已经没法在深山之中转进了,他们只能窝在这里依据树林对抗官兵,只要出去,立马就要被官兵堵住围攻。
事实上,这些时日外边的官兵已经尝试过数次进攻了,但是在树林复杂环境,找人和作战都十分不利,张白骑带着黄巾们打埋伏和袭击,让官兵吃了不少亏,这才彻底让官兵放弃了进攻。
但官兵虽然不进攻,却也依然在外边阴魂不散的堵着,俨然一副要把黄巾给耗死的模样。
而官兵的做法是有效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也确实快把黄巾耗死了。
如今的林子深处,除了寥寥几个放哨的黄巾,其余人莫不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坚持到今天,他们的食物已经近乎见底,如今只能尽量减少体力消耗。
再这么下去的话,也许明天没吃的,他们就得硬着头皮出去和官兵拼命了。
但是让张白骑绝望的是,本来己方兵力就不多,偏偏那些官兵占据兵力优势,还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若不是有林子可以栖身,只怕己方早就被对方杀光了。
张白骑与黄龙两人,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现在他们对自己去幽州的决定有些后悔了。
“黄龙兄弟,你说幽州黄巾真的像那小子说的那般好吗?人人都有田种,所有的世家豪强都被打到了,没有苛捐杂税,老百姓不管当兵还是做工,黄巾竟也全都算钱!”
“好不好的,咱们也都要去看看再说,若他们真是厉害,幽州也真的待得,那咱们再把后面的妇孺全都接来,便是奉那许辰做教主,又有何不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到许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都是目光一闪。
每次说到这个,他们都会想起当初在山寨里,让那俘虏念的《自然经》,当第一次听到里面宣扬的东西,那种醍醐灌顶和震撼的心情,他们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许辰呕心沥血,把人类社会最残酷最冰冷的一部分东西揭示出来,然后用自然经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这世界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原来,自己过得苦,这不是自己的错,而是自己背后扛着不知道多少大山。
原来,一切尊卑贵贱都是虚假的,人生来的自然属性就没有高低,只是在社会制度的异化之下,才让一些人变得卑贱,又让一些人变得所谓尊贵。
所以,自然教就是要实现绝大多数人的公平,就是要把这不对的世界,变得正确。
虽然现在缺少吃的,这让他们两个都饿的没劲,但一想到那远大崇高的理想,他们都又觉得莫名多了几分力气。
黄巾中人九成九都是底层的苦逼,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小头目也不例外,这种思想,一下就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共鸣。
他们或许不太看好那叫做许辰的教主,但对于这样的理想,他们却愿意看一看。
于是,他们带着一千多人穿过冀州,要亲眼去渔阳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在践行这种理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他不介意把许辰奉为教主。
正如那情报员所说,天下黄巾,都可以团结在那理想之下。
“只是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熬过眼前这关”张白骑一时默然。
黄龙也是悲观起来:“老天爷若真是要我们死的话,至少也让咱们亲眼去看看吧,就这么死在路上,某不甘心啊!”
张白骑慢腾腾的坐起来,靠在树上,无奈叹气:“要想撼动汉庭,实在是太难了,咱们随便走去哪个地方,碰到的人都不好对付,先前那赵子龙是如此,今日堵着咱们的家伙也是如此,大汉这样的人才遍地都是,咱们真的能打得过吗……”
黄龙闻言,深以为然,外面那家伙行军调度滴水不漏,真是让黄巾一点脾气都没有。
以往和官兵作战,即便打不过,那也不至于一点反抗能力没有,再不济也能安然撤退,但外面那伙官兵打的实在太有章法。
明明只有三千多兵力,愣是打出来让黄龙觉得有五六千兵力的感觉。
黄龙咬了咬牙:“等到明日咱只怕连作战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如吃了这最后一顿饭,便与他们杀个痛快!”
张白骑沉默一下,目光也是渐渐发狠起来:“横竖就是个死,没什么好怕的!”
很快,树林里便有了动静,黄巾们生火造饭,吃完这仅剩的一点粮食,就要出去决一死战。
而树林之外,身穿一身轻甲的冀州军司马张,看着林中那渺渺升起的炊烟,一下就打起来精神,已然发现不对。
这几天黄巾造饭数量很少,这次却又异常的多,只略作思索,他便明白黄巾是没有粮,要死战了。
“全军列阵戒备,准备作战,敌军就要出山了!”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下面的官兵们顿时随之而动,很快就训练有素的结起军阵,完全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果然,没过多久,官兵们就看到山林一阵耸动,随后便是黄巾乌泱泱的从中杀出,一时间却也声势颇大。
张面沉如水不为所动,所谓拼命,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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