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杨谦跟在刘福身边,一边学一边做,可算是把大搜的门门道道彻底弄明白了。
甚至杨谦还跟着审事司的账房学了不少这个世界里的记账手法,明账暗账原来区别如此之大,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此之多。
最后清理出来的现钱、价值物件、房契、地契,甚至还有不少关于柳家的应收未收的账款凭证等等。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三天下来的感受的话,杨谦觉得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最是贴切。
特别是从柳家的那些陈年账目里反映出来的东西,那简直就是血淋淋的人命账。
帮山匪销赃,给山匪大批量代购半成的铁器。甚至故意透露城里各商号车队的讯息和路线以及防备力量给山匪。
最可恨的还是“失踪人口”的生意。
没错,柳家手里连失踪人口都是一门生意,而这门生意的对象就是妖邪。
最近的几笔失踪人口的生意中明明白白写着一项:收获上品火毛狐皮一张,杀猎户一人,由下山跳狗食之,并代偿欠款三金。
火毛狐皮,猎户。这两项结合杨谦心里又一桩案子算是破了。
但这只是柳家手里血债的冰山一角。
此时杨谦觉得柳家人受怎样的酷刑都不为过,实在罪有应得。
第四天,杨谦和刘福总算是把大搜柳家的钱财物品全部清点完毕,账目也再三核对之后交由审事司的账房做了了结。事情算告一段落。
“杨谦,这一份是你的。”刘福在送走了审事司的账房之后,拿出来一个木盒子,半尺见方,递过来时也能分辨其分量不轻。
接过盒子,打开之后里面一片金灿灿。
“这里一共是二十二金。是你的那一份。”
“刘爷,别呀!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属下不敢......”
“行了啊!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抄大户的机会不多的,这次你居功至伟,本就该多拿一份。若不是你力挽狂澜,别说分钱了,咱们现在都该在衙门里领罚了。
所以该你的,你就收下,别跟我推来推去的。别忘了,我跟你老爹还是故交,算你长辈,还能让你吃了亏?赶紧收起来!”
杨谦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好处要拿,可这次他拿得委实有点多了。他拿多了,别的人就要少拿,容易招人嫉恨。可刘福把话说得这么满,也不容他拒绝。
于是杨谦只能躬身谢过。心里想着以后从别处找补给刘福才行。
不过刘福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杨谦觉得有些别扭。
“这次案子结案之后你可以松快一段时间了,休息休息。我记得伱老娘还在常州府宜城对吧?”
“是的,家里还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
“那不正好?趁这个时间你可将老娘接过来侍奉。也可就此考虑在三道城里安家了。”
杨谦点头应是。但也感觉刘福突然变得如此热情有些奇怪。只能当作这次自己表现出众,刘福刻意拉近关系的举动。
不过提到老家的亲人,杨谦也思绪涌上心头。
所谓亲人自然是杨谦继承的前身的血脉关系。
前身自幼跟着父亲来到三道城当差,后来父亲告老,将自己的公门身份过继给了前身,这才有了杨谦穿越后直接身在公门的后来。
而前身的生母和弟弟皆在隔壁州府下的宜城里,生活算不上宽裕但也还过得去。
这种接替来的血脉关系杨谦虽不排斥,但也没办法打心眼里认同。所以这大半年来他一直没有多想。
见杨谦眼神里像是在思索,刘福笑着提醒道:“你现在处在一個关键位置。把家挪过来,有根有底,上面考虑你的时候才会觉得你靠得住。不然你无牵无挂的,很多事也不方便让你去做。你可晓得?”
杨谦闻言也反应过来,刘福这是在提醒他结案之后他升职的事情。
所谓“把家挪过来”是堵住一些人担心杨谦无牵无挂不好拿捏,有家在此,那很多事情才会有顾虑。
而且接了老母过来,走的还是一个“孝”字,这对人品方面的评价也是有好处的。
于公于私看起来都很有必要。
杨谦连忙起身一礼,受教了。心里也明白自己继承了前身的血缘关系,这些事避是避不开的,正好用这次的机会接触一下。
继承的记忆里,家里的老母很是和善,但自家小弟有些不安分,像是混成了一个青皮?
将木盒子收好,杨谦又跟刘福聊了一会儿,等下面的衙役来禀报说柳府上下已经全部封好了之后,两人才一起起身,返回三道城。
归途里整个乙字班以及参与进来的衙役们都脸上带笑。怀里、腰间鼓鼓。
既惩恶,又能得好处,而且还是大好处,谁不乐?
只不过刚回到捕房,杨谦和刘福脸上的笑容就不得不消失了。
“什么?柳承坤死了?!”
消息是陈东带给杨谦的。
杨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蒙,觉得没道理。毕竟这才几天?案子虽然基本上侦办完了,可剩下的事情还有不少,柳承坤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处决掉。
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就听陈东说:“人是被毒死的。是衙门地牢里的牢头动的手脚。”
“牢头现在呢?”杨谦不觉得这件事到这里就完了。因为这件事明显是有些人要脱身所行的险招,为了后面保全自己,那牢头怕是也要处理干净才行。
陈东点了点头,说:“牢头在毒死柳承坤之后畏罪自杀了。留了一封遗书,说是因为自己多年前失踪的一个女儿,觉得就是被柳家当成人肉包给塞进了妖邪嘴里,所以现在要报仇,下毒弄死了柳承坤。
而且家里一家老小也在前一天不知去向。”
杨谦冷哼了一声,虽然这符合他的猜测,但也表示案子一下就僵住了。
“柳家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杨爷,你说这次会不会让宋齐勋给抽身出来了吧?”
陈东的脸上同样带着愤怒。他是巴不得宋齐勋死,因为宋齐勋要是死了,他和汪仕贵丢腰牌的事情就更好解决了。毕竟他们怕的是宋齐勋,而不是宋垣。
杨谦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心里想起几天前柳承坤看着他的那无奈的眼神,似乎那时候柳承坤就明白自己即便什么都愿意招,依旧不太可能动得了宋齐勋。
结果似乎也应验了柳承坤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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