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城堡废墟。
“砰~”
黝黑的石块被推开，露出黑黢黢的通道。
哈德逊子爵的城堡内，看似到处都是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痕迹，仿佛一场大火已经将这里彻底烧成了一片废墟。
可实际上。
城堡的主体结构离奇地没有遭到破坏。
“这肯定是人为的。”艾林心想。
真正的大火烧起来，再坚硬的岩石也会被高温灼烧出裂缝。
前世的水泥建筑尚且难以在无情的火焰中幸存，这种中世纪的城堡凭什么这么完整。
“额……艾林，现在将鬼灵油涂抹银剑，是这样吗？”
维瑟米尔从腰间的试剂包里取出了一瓶泛着朦胧蓝光的油状药剂，有些犹豫地问道。
他虽然也学了食尸生物油的配方，但还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种被艾林称为剑油的魔药。
毕竟。
对他来说，这种剑油针对的水鬼和食尸鬼，涂不涂油，都是一剑的事情。
“是的，维瑟米尔大师。”
艾林说着，也从腰间的包里取出一瓶鬼灵油。
虽然不知道未解锁的剑油、猎魔人魔药的具体配方和调配方法。
但配方中一些常见的溶剂他还是都记得的。
因此，考虑到在外面可能会开到配方。
离开凯尔莫罕前，艾林特意从女术士那里拿了些矮人烈酒、狗油、熊脂这些常用的魔药溶剂放在行囊里。
刚刚开到配方后，去百果园的药材铺花30个铜币买了六份蚤缀，1个铜币借用药材铺老板的坩埚后，很快就配置了六瓶鬼灵油。
一点也不影响继续探索城堡废墟。
“啵~”
打开瓶塞，缓缓将瓶中剑油倒出三分之一于艾尔莎上。
旋转剑身。
两三圈后，装饰精美的银剑上就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
维瑟米尔眼睛仔细盯着他的动作，也学着艾林的样子，将剑油涂上。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后，提着银剑，走进了黢黑的通道……
……
亚黛镇。
伯恩斯伯爵的庄园。
亚黛镇距离百果园并不远。
赛里奥将受伤的法戈安顿好后，跟着福勒不过快马骑行半个小时。
群树掩映、戒备森严的庄园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赛里奥瞅了眼，骑马在前面引路的福勒，悄悄牵引马匹凑到鲍温旁边，低声道：
“鲍温，法戈受伤来不了，福勒又听到他是因为妖灵所伤消息……”
“我们去过废弃城堡的事情瞒不过去的。”
鲍温轻轻拉了拉缰绳，放慢速度，道：
“我一路上也一直在思考这一点。”
“赛里奥队长，我们实话实说就行。”
“实话实说？”赛里奥惊讶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瞅了眼前面的福勒。
福勒如常在前面引路，马蹄声遮掩了两人交流的声音。
“你都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就不怕暴露吗？”赛里奥道。
鲍温摇摇头，道：
“正如你说的，法戈受伤在前，又暴露了妖灵的事情，我们和猎魔人在城堡废墟相处过的事情已经遮掩不了。”
“猎魔人正常接受委托，有人问起来，他们也不一定会帮我们隐瞒。”
“所以这已经是一个无法避免的事情了。”
“既然暗的不行，就直接明着试探国王的态度吧。”
“我和家族的目的，就只是收回城堡和封地而已，与这相比，哈德逊子爵一家的死亡真相可有可无。”
“况且无论怎么说，子爵一家身死、城堡被烧毁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不论幕后黑手是谁，就算是国王，十年这么长的时间，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该获得东西也应该已经得到了。”
“没道理会因为一個贵族继承权和收回封地的正常诉求，有太大反应。”
赛里奥闻言也送了口气。
确实，即便把柄在国王手里，只要他没有正式宣判，贵族尝试收回家族城堡和封地的诉求就是正常的。
不过……
赛里奥看了一眼眉目不自觉皱起的年轻骑士。
显然。
鲍温的心里不想他说的那样镇定自若。
毕竟，诉求虽然是正常的，但被民间和贵族们戏称为“大胃王”的国王哈克索，并不正常。
但是没办法。
国王的召令太突然，两人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因此即便猜不到哈克索的反应，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新的计划行事。
否则隐瞒一事被爆出，作为国王亲卫的他们只会更被动。
……
进入庄园后，赛里奥和鲍温在庄园仆从的指引下，卸下甲胄武器，换上贵族的衣物。
即便作为国王的亲卫，他们这些贵族子弟也很难得到国王的完全信任。
每次觐见国王时，都必须卸下全部武装。
“吱呀~”
黑黢黢的木门打开。
烤肉和美酒的香气，扑面而来。
“国王陛下。”
赛里奥和鲍温走进房间后，目不斜视，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
“呼哧~呼哧~”的咀嚼声顿止。
“精灵的事情有……嗯……还有一个人呢，赛里奥？你们被精灵袭击了？”
哈克索放下沾着血水的骨头，话音未落便注意到了异常。
“回禀陛下，法戈被一只妖灵抓伤了，正在百果园的镇长那里疗伤。”
“妖灵？”
一个中年男人的浑厚声音突然从赛里奥的右手边传来。
谁这么大胆？敢在国王面前如此放肆……赛里奥下意识偏头望过去，正巧看到了一双银色的猫瞳。
再向下看，扁平银质的金属徽章闪闪发光。
狼学派猎魔人？
不对，狼学派的徽章不是这样的。
“这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宗师，屠龙者索伊·亨利叶塔，而且也是陶森特大公爵的嫡子，当然……是曾经的。”
赛里奥左手边，某个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沉声道。
真的是狼学派猎魔人，不过这个声音是？
赛里奥还没来得及扭头看过去，那个声音接着道：
“鄙人是班·阿德的副院长，杰恩斯。”
“杰恩斯！”哈克索低吼一声。
“抱歉，尊贵的国王陛下，我忘了不该在您面前施展读心术的……”
那个声音轻佻地回应，显然并不是很在乎哈克索的态度。
赛里奥闻言顿时凛然，连忙扭头看过去。
一个戴着长长尖帽的青年人与他对视上后，还对着他笑了笑。
他被读心了？
被读到了什么？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读到。”轻佻的声音继续道。
“放心，在你们尊贵国王巨龙般的威严下，我已经瑟瑟发抖到什么都读不出来了。”
“这些是我从你那张直白的脸上看出来的。”
“杰恩斯！！！”哈克索阴沉着脸，将手中的骨头，摔在银盆里大声吼道。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那个叫杰恩斯的巫师耸了耸肩，嘴角一挑，又对赛里奥笑了一下。
赛里奥不敢多看，连忙低头。
又是巫师，又是屠过龙的猎魔人，难怪国王将亲卫们都召回来。
哈克索见杰恩斯消停下来，正要继续问问详情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问道：
“等等，你说百果园？”
望着国王的思索神情，赛里奥心底一沉。
一座普通的小镇怎么可能引发国王的思索，这无论对他或鲍温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有点后悔了，那个城堡废墟的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不过国王有问，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是的，法戈现在就在百果园疗伤。”
这时，杰恩斯身边的男巫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大变。
他偏头靠近杰恩斯的耳朵，嘴巴不停开合。
杰恩斯的表情，也从漫不经心，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的百果园……附近是不是有一座城堡废墟？”他问道。
赛里奥抬头看了眼国王，见哈克索皱着眉头，点点头，才道：
“百果园确实有一座城堡废墟，法戈就是在那里被妖灵砍伤的。”
哈克索闻言本能地与杰恩斯对视一眼，看到杰恩斯点头后，脸色立马黑了下去，正要开口训斥。
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索伊，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问道：
“那片城堡废墟现在是什么情况？”
……
城堡废墟。
金铁交鸣声响彻，点点火星从交鸣声中崩出，在刹那间照亮了黑色宽檐帽下的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
紧接着下一个瞬间。
旋身。
斩！
淡蓝的光顺着弹起的力度，迅速旋转出一个明亮扇形，从妖灵的腹中穿透而过。
“唰！”
像是水忽然气化一般的声响中。
银剑与灵体交织处像是沸腾了一般，大幅度的扭曲之后，妖灵半透明的身体忽然停滞了。
在下一秒崩碎成无数绿色、蓝色、紫色的砂砾。
不过这在昏暗的室内还带着奇怪帽子的猎魔人，杀了一只妖灵后并没有停下休息，而是目光一转，又盯上了下一只妖灵。
没错。
这个猎魔人正是维瑟米尔。
他，杀疯了！
“艾林真是个天才，鬼灵油这样的魔药都能被他想到。”维瑟米尔旋身舞剑，心里大呼过瘾。
之前那个食尸生物油他还没在意，反正这类实体生物都只是一剑的事情，效果对他们这些猎魔人大师来说不明显。
但鬼灵油不同。
没有任何一个曾经猎杀过妖灵的猎魔人，能拒绝鬼灵油。
绝对没有！
虽然不知道艾林的猎魔人之瞳为什么可以对妖灵一击必杀。
但消灭妖灵的速度与猎魔人本身的实力关系不大，单纯就是依靠银与灵之间的缓慢的互相抵消。
猎魔人的实力再强，最多也就是可以无伤地同时对付多只妖灵罢了。
每只妖灵依旧要消耗很长时间才能消灭。
维瑟米尔甚至无聊地时候算过，普通的银剑大概需要劈砍两百三十多剑，才能消灭一只妖灵。
机械而繁重，毫无一般战斗热血爽快的感觉。
可有了艾林创造的这个鬼灵油后。
三剑一个妖灵。
若是刺进灵体的长剑够深，甚至一剑就可以结果一只。
“唰！”
又一只妖灵离开人世。
“爽！”
维瑟米尔开怀长啸，连亚登法印持续时间结束了都没管，迅速扑向下一只妖灵。
维瑟米尔是杀爽了。
不过。
维瑟米尔身后不远处的艾林就不太爽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提前炼制出鬼灵油，送给猎魔人大师。
他看着维瑟米尔优雅流畅地在昏暗的城堡内舞动。
每一个舞步节奏的转换后，必然会有一只妖灵发着绿光，凄惨着嘶吼出最后一声悲鸣后，留下一堆材料消失。
仅仅三分钟，
突然遭遇的十只妖灵便有六只在维瑟米尔剑下变成了材料。
“维瑟米尔大师，你别全杀完了，让给我几只啊！”
望见不远处的猎魔人大师挥剑又干掉一只妖灵后，艾林连忙喊道。
他低头躲过妖灵挥过来的慢腾腾的长剑，以左脚为轴心，旋身挥剑一闪。
妖灵的腹中同样响起了气化的声响，然后崩碎成黑色的粉末。
“唰！”
猛烈的气化声同时从身体两侧传来。
艾林转头一看。
最后一只妖灵几乎与他杀死的那只同时闪烁着绿光消失。
“叮！”
【魔物群“妖灵”Lv38讨伐！】
【奖励结算：克敌制胜，基础评级D，越级击杀+3—C，斩首威慑+3—B】
【最终评级：B】
【获得战利品：妖灵的净化灵*2、经验珠*9、妖灵的宝箱*4】
是的。
十只妖灵，艾林只抢到了两只。
发现鬼灵油的特效后，维瑟米尔像是要一尽过往，一剑一剑机械猎杀妖灵的憋屈时光，连亚登都只开了一次。
疯了一般追着妖灵砍。
“咳咳~”
“艾林，抱歉。一时之间没收得了手。”
在艾林的幽怨目光下，维瑟米尔干咳了两声，解释道。
艾林：“……”
他开口提醒的时候，维瑟米尔还在角落呢。
这哪里是没收得了手，这是杀得爽了没想收手吧。
而且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走进城堡后遇到的三波妖灵都是这样。
“额，艾林……伱这鬼灵油可真好用……”维瑟米尔还想转移话题，不过在艾林的沉默目光下，最终还是答应道，“下次再遇到妖灵，都让给……让几只给你。”
艾林这才颔首，将地面上的战利品都收集到玻璃瓶中。
看着地面上妖灵留下的两堆战利品，维瑟米尔看了眼艾林，默契地没有指出两堆战利品的区别。
收拾好战利品后。
一直将整个城堡都搜索完，都没有再出现其他妖灵。
维瑟米尔的诺言成了空。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虽然两个猎魔人将所有尸骨都搜集好了。
但这些骨头除了说明这些人并非死于火灾外，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
尤其是关于那对人类夫妇的线索。
“这里的环境肯定是有问题的，否则这些妖灵不可能在白天出现！”
“若是猎魔人能像巫师一样感受到魔力就好了！”
维瑟米尔看着堆积成山的惨白骸骨，哀叹道。
感受魔力？
艾林抓住了关键词。
他右手轻轻摸了摸胸前的学派徽章，心想：
“我虽然感受不到魔力，但我可以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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