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顿接过图纸,打量了两眼后,眼睛都瞬间瞪得滚圆,惊叹道:
“矮人的胡子啊!”
“这大美人是谁给你们设计的?”
“我还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盔甲!”
“飞蜥皮、阻魔金、狼人的心脏、大狮鹫的胃、毒蝎蜘蛛的丝……”
“柔性魔材与刚性魔材的完美结合……”
“如此疯狂的构想!”
“这简直……这简直巧夺天工!”
霍顿看得两眼发光,恨不得把眼睛摘下来,在羊皮纸上滚上那么几圈。
他的锻造技术举世闻名,但一般也就锻造一些钢铁全甲。
毕竟他的顾客大多为贵族骑士,只要观赏性够强,且能抵挡来自同类的利刃就足够了。
大部分情况下甚至连后面这个要求都不需要。
“这是阿尔祖和矮人王布洛瓦尔·霍格共同的作品,或者说技术……”维瑟米尔没有在意霍顿的失态,笑着解释道,“是这个世界上钢铁与血肉结合的屈指可数的杰作。”
“哼~”
霍格闻言轻哼一声:
“布洛瓦尔·霍格那老混球可不是矮人王。”
“他只是玛哈坎顽固、自私、多疑,古板……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的大长老罢了。”
维瑟米尔笑了笑,没有接话。
布洛瓦尔·霍格的正式称呼确实是玛哈坎大长老。
但是他在玛哈坎权利极大,是事实上的矮人王。
不过的确有年轻的矮人对他固执的性格,对传统的狂热与几乎疯狂的执着非常不满。
当然。
这些都是矮人对他们领袖的评价。
维瑟米尔一个外人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跟着霍顿一起品评一番。
而且霍顿也只是否认了布洛瓦尔·霍格的身份,并没有否认维瑟米尔对狼学派大师套装“杰作”的评价。
过了好半天,霍格才感慨地放下图纸:
“啧啧,这盔甲……这盔甲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
“布洛瓦尔那老东西在锻造上还真是有一套!”
“怎么了,霍顿?”维瑟米尔双手抱胸,笑了一下,“你做不出来吗?”
霍顿猛地回头,长长的胡须像鞭子一样,猛地扫过一个半圆。
他大声囔囔道:
“什么做不出来!”
“开玩笑,这個世界上就没有我做不出来的盔甲!”
“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就算看在咱俩的朋友关系和这份大美人的情况下,我也只可能减免一半的费用……”
霍顿扒着粗大的手指:
“额……我算算……手套、胸甲、裤子、长靴……至少也要花我两个月的时间,折半就是一万两千奥伦,就算你一万奥伦吧!”
“这么贵!”
薇拉女士的非凡美貌啊!
打造费用折半都要一万奥伦?
玛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捂住了小嘴。
“贵?”霍顿冷笑一声。
“这还只是我锻造的价格,图纸里的这么多材料,我这里可只有阻魔金,而且得另算价格……”
“其他魔物的毛皮、心脏、血液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可没办法给你都搞到手……”
“啧啧……飞蜥的皮……除了巨龙,飞蜥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大型魔物了!”
“狼人、大狮鹫、毒蝎蜘蛛这样魔物,也弱不到哪里去,而且现在的数量都非常少……”
叮!
获得主线任务:【猎魔人大师的盾】
既视感太过强烈,以致艾林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任务激活的幻听。
他下意识意念一动,打开了狩魔手记的任务列表。
这才确认里面任务,还是水鬼、食尸鬼、小雾妖、妖灵这类的狩猎任务。
“奇怪,竟然没有激活任务。”艾林心想。
按道理来说,这是标准的任务激活话术。
接下来。
他就该翻山越岭,寻访各个国家,从城市到村庄去寻找这些魔物的踪迹。
然后经过一番激烈地打斗,将这些怪物杀死,再回来铸造他的狼学派传奇套装。
“怎么了,艾林?”
维瑟米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遐思。
“没什么。”艾林回神。
维瑟米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不过也没有追问,拉着艾林转身向获得房子外走去,道:
“快跟我来。”
……
狼学派没有剥削阶级。
“职位”越高的猎魔人,在金钱上要付出的反而更多。
猎魔人学徒、猎魔人、猎魔人大师、学派首席。
猎魔人学徒是纯粹的培养,不收学费。
通过试炼,成为一名正式猎魔人后,只要还愿意待在凯尔莫罕,每年的年末就会收取一年委托金的五分之一。
猎魔人大师直接是二分之一。
首席就更不谈了,基本他接取委托的所有赏金都会放到学派的发展上去。
当然。
以上都是潜规则。
就算哪一个猎魔人每年的年尾都不缴“税”,学派也不会真的把他清出去,或有什么其他的惩罚。
不过这种老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
反而很多猎魔人年尾的时候,会只留下足够下一年年初生存的金钱,然后将一整年赚取的委托金全部上交学派。
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猎魔人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这样朝生暮死的职业,世俗的欲望是很难支撑几十年如一日的厮杀。
狼学派就是他们的家,每一个通过试炼的学徒就是他们的孩子。
虽然这种感情稍微有些畸形,但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人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扭曲的。
所以。
一个狼学派的猎魔人一生当中,能从学派获得最大的金钱物质奖励,就是成为猎魔人大师时的盔甲了。
是的。
铸造狼学派大师套的花费,全部都由学派出资。
艾林一个奥伦都不需要花。
包括材料。
……
“哇!”
“这光滑透亮的,仿佛银丝编织成的皮毛……”
“叮——”
“回声清脆……”
“嘶~”
“这浓重的血气和腥味……”
霍顿像个孩子一样,在地面上各种颜色的材料中间,蹦来蹦去。
激动地不停自言自语着。
好一会儿才双颊潮红,兴奋地看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你从那里搞来的那么多极品的材料?”
“不单单飞蜥皮完整无缺,狼人心脏上魔力结节、狮鹫胃袋上的回路……”
“所有魔物素材的处理都是顶级的。”
维瑟米尔哈哈大笑地拍了拍霍顿的肩膀:
“这些材料都是狼学派的猎魔人大师们贡献出来的,那几张飞蜥皮甚至是索伊首席的珍藏……”
“当然都是最顶级,品质最高的材料!”
“难怪!”霍顿长叹一口气。
他看了眼呆呆望着地面上各种魔物材料的年轻猎魔人大师艾林。
感慨万千。
“这么多极品的材料,至少也得价值十万奥伦了吧!”
“你身上穿的这身用的材料,可比地上的这些要差远了!”
“矮人的胡子啊,你们可真舍得!”
维瑟米尔听到霍顿的比较,没有嫉妒,也没有不满。
他笑意盈盈地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
“不!”
“我们的收获远远大于付出!”
“远远大于……”
霍顿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好奇地问。
“没什么,”维瑟米尔拉下黑色宽檐帽,神秘地笑了笑,“材料都在这里了,我尊敬的霍顿大师,还有其他要准备的吗?”
被卖了关子的矮人铸造大师脸色一黑。
不过听到材料,出于矮人的天性,他很快就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光滑的飞蜥皮上。
“没什么要准备的。”
“这么多极品的材料,我都难以想象锻造出来的套装,穿刺、钝击、劈砍还有怪物伤害的抗性,会有多么卓越的!”
“对了……”霍顿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魔法阵的镌刻我可不会,你还需要一个炼金术士。”
“没事,薇拉女士会负责魔法阵的镌刻。”维瑟米尔漫不经心道。
霍顿愣一下。
血色的红狐负责魔法阵篆刻?
这可真是太大材小用!
而且她的出场费不得比我高个八九倍……
狼学派已经这么财大气粗了吗?
震惊中,他看了眼玛丽后,又看了眼艾林,低头沉吟片刻后,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啧啧~”
“我有预感,这件盔甲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出色的作品了。”
维瑟米尔微笑着拍了拍矮人肩膀:“我对此毫不怀疑!”
想到如此接触的作品将会从自己手上诞生,霍顿此时热血沸腾。
他用矮人一族充满煤渣矿石味的声线,对着艾林嘹亮地吼道:
“哈哈哈哈哈——”
“来吧,艾林大师。”
“快把衣服都脱下,让我仔细量量伱的尺寸!”
……
科德温的王城阿德·卡莱。
国王的书房中,哈克索曾经的宽大座位上,一个青年人脸色被气得发白。
他怒视着黑色橡木桌对面,衣着华贵的老人,道:
“多奈托公爵,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荒谬了吗?”
“哪里荒谬?”老人表情恭敬,但语气却不冷不淡,“国王陛下曾经就委托过几只野猫做过一些事情。”
“记得没错的话,当时传达国王命令的还是您!”
“人要杀狼,狼会反抗,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亲爱的殿下……”
拉多面色难看。
父王让他去找猫学派猎魔人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其中肯定不包括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贵族。
而且他都快继位了,还称他为“殿下”……
这个该死的多奈托是在用国王之位威胁我吗?
胸中虽然怒火中烧,但父王突然暴毙带来的一系列混乱和人心躁动,让他不得不强忍住怒火:
“狼学派当然有嫌疑。”
“但多奈托阁下,我们都不是愚昧的农夫,猎魔人的法印是什么效果,你我都很清楚。”
“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制造这一场天球交汇……”
“那可未必!”老人打断,但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谦逊,像钢铁面具上蒙上了一层人皮。
“狼学派的猎魔人不会,不代表他们认识的人都不会……”
“不是有消息说,那只红色的狐狸已经住进了狼窝,现在正和头狼耳鬓厮磨吗?”
“或许这场天球交汇就是她搞出来的呢?”
拉多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一个女术士不仅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戒备森严的班阿德,还在那么多举世闻名的男巫眼皮底子下,释放了天球交汇这样的魔法?”
“不是没可能。”老人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拉多气急而笑:
“我问过艾瑞图萨的蒂莎娅女士,即便有巫师有能力引发天球交汇……”
“要发生父王去世时那样规模宏大的天球交汇,也必然需要一场准备步骤极其繁杂的宏大仪式。”
“难不成除班·阿德的男巫以外,还有人能花个几天时间,在他们的地盘上布置这样的仪式还不被发现吗?”
拉多难道不知道从动机上来看,狼学派的嫌疑最大吗?
但仅是布置仪式这一项,就不可能是班·阿德以外的人做出来的
老人凝视着未来科德温的国王,沉默了几秒。
他没有说出蒂莎娅和薇拉同为女术士,而且关系极好这样的传闻。
虽然那天发生的天球交汇到底需不需要仪式他并不知晓。
但这种“一问便知”的知识,蒂莎娅就算和薇拉关系再好,也不会撒这种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殿下,请慎言!”
“难不成你在怀疑是班·阿德杀了国王吗?”
“要知道,在覆灭凯尔莫罕这件事情,他们和国王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
“杀了国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老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没有等待拉多的回复就站了起来。
“抱歉,殿下。”
“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后天就是贵族会议的时间,那时我们再接着讨论。”
说着。
老人拄着黑色精致的拐杖,被侍从搀扶着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多奈托公爵,后天你会支持我吗?”拉多突然问道。
老人身形一滞,没有回头:
“我当然希望支持您,我的殿下!”
然后。
“咚~咚~咚~”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希望支持……”
拉多喃喃自语,正欲将双手放在扶手上,却没成想一下扶了个空。
这不是他惯常坐的椅子。
太空、太大。
扶空的手放在冰冷的桌面上。
拉多阖上双目,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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