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得太早了。”王海诚吐槽道。
他忽略了一件事。
汪东源那个毒贩，是在出席赛龙舟活动的时候，被小庄一枪毙命的。
所以，现在是八月份，汪东源在明年端午节才被干掉的？
不过，乌鸦、笑面虎两人居然联系雇佣了小庄，也算是找对人了。
思绪飘飞了一会儿，王海诚召唤李长江进来：“马上通知一部分报社，去放出消息，说乌鸦联合笑面虎买凶，杀死骆驼。”
乌鸦干掉骆驼，无非是出于怨恨大佬的无能，以及走投无路之下的孤注一掷。
就在前几天，骆驼托人给他传话，愿意用送钱、送女人各种方式，请他高抬贵手，放过乌鸦。
不管怎么说，乌鸦也是骆驼的得力干将，真要没了眼角膜，离死也不远了。
骆驼这么努力，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总不能当老大遇到事，一点行动也没有，就推小弟去捐眼角膜。
李长江领命而去。
不多时，骆驼的尸体刚运进停尸间，道上关于真凶的消息，已然开始流传。
……
医院。
停尸间。
东星的几大堂主，外加元老们，能赶来的全都赶来了。
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刚刚才录完口供，脸色均是阴沉得可怕。
“警方怎么说？”话语权最大的本叔，缓缓地开腔，“有没有查到凶手的线索？”
他不在案发现场，是听闻消息从家里赶过来的。
“警方说，他们在对面天台找不到什么线索。”笑面虎回答道。
乌鸦冷哼道：“一定是洪兴或者和联胜干的，他们两家社团都想拍王海诚的马屁！”
只要把骆驼的死因牵扯到王海诚身上，东星为了颜面，绝对不会再轻易向王海诚低头。
他也就不用被当做弃子，被逼着捐眼角膜。
此计，是笑面虎教他的。
本叔眉头微蹙：“不管是哪个社团做的，我们东星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乌鸦说的不无道理，敢暗杀骆驼的人，除了那些过江龙，本地的帮派里就以洪兴和和联胜的嫌疑最大。
至于乌鸦？骆驼一直在为他的事情奔波，他不会在这個节骨眼上杀死自己的靠山。
其实，这也是因为骆驼没跟其他元老通过气。
这时，停尸房的大门被推开。
好几个小弟一窝蜂地挤进来，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司徒浩南板着脸道。
某小弟咬牙道：“现在道上有消息，买凶杀死坐馆的人，是乌鸦和笑面虎。”
“对，我也收到消息了。”
“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有人开头，其余小弟也是纷纷附和。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在乌鸦和笑面虎两人身上。
乌鸦露出暴跳如雷的神态，厉喝道：“胡说八道，老大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杀他！”
“乌鸦说的对，老大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买凶杀他？”笑面虎振振有词地道。
本叔等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乌鸦两人，试图看出半点说谎的迹象。
可惜的是，乌鸦、笑面虎两人均是不露破绽。“
无风不起浪，浩南，你去查查是什么人在有意散播消息！”本叔沉声道。
司徒浩南当即应道：“是！”
“不用查了。”马军带着东九龙重案组的警员，强势登场，“王生跟我们警司通过电话了，直接说是乌鸦和笑面虎两人买凶的！”
说话时，马军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这又是天下掉下来的功劳，谁叫骆驼是在观塘区的大厦被枪杀的！
话音落下，停尸间内落针可闻。
东星十几号人的视线，再度射向乌鸦和笑面虎。
下一刻，乌鸦又故技重施，怒气冲冲地道：“王海诚跟我有仇，他是想借你们的手干掉我！”
马军双手插腰，冷笑道：“王生的情报从来没错过，既然他说你们是幕后真凶，那你们一定是！”
本叔等人暗暗颔首。
纵然东星和王海诚有些许冲突，可不得不承认王海诚从未给过警方假情报。
何况，以王海诚的地位，要对付乌鸦和笑面虎，根本不需要说假话，赔上自己在情报界的金字招牌！笑面虎也想到这一层，额头不由得冒出一滴滴冷汗，急声道：“没有谁是永远对的，王生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会杀老大呢？”
眼见东星的其余人，都露出深信不疑的表情，乌鸦顿感头皮发麻：“你们警方是不是疯了，王海诚说什么你们都信，是不是他说我杀了一哥，你们也信？”
“废话少说，你们两个即刻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马军断喝道。
虽然王生这次没有给出确凿的证据，但是正合他意。
审问笑面虎两个家伙，他恰好能活动活动。
他就不信了，两个家伙的骨头真这么硬！
“你……”乌鸦还想说些什么时，警员们，已然把手搭在枪托上，气息凌厉，显然是受马军的影响。
马军也掰了掰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乌鸦憋屈地闭嘴！
他自问不是马军的对手！
笑面虎神色阴晴不定。
两人都没有做无谓的抵抗，被东九龙重案组的警员们带走。
东星众人默默地看着，犹如置身事外的路人。
随后，本叔沉默了几秒，说道：“浩南，待会儿你跟我去见见那位王生，我想请教他一些问题。”
司徒浩南欣然应下。
等他们到了亚视，王海诚拒绝见他们，但让小富传了一句话。
乌鸦死不死不重要，但东星一定要捐一对眼角膜。
本叔明白了，随即回到东星陀地，以元老的名义召开会议，宣布乌鸦、笑面虎买凶暗杀坐馆，罪不可赦，即日起逐出东星，各堂口人员见之，杀无赦！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特意强调了，任何人动手时，注意别伤了乌鸦的眼睛。
骆驼挂了，本叔的命令就是最大的，加上其他堂主、元老的支持，乌鸦和笑面虎人还在警局录口供时，外头已然变得杀机四伏。
马军收到消息后，看了看死扛着不招供的乌鸦，当场决定放人。
没有证据的话，警方最多就扣留乌鸦两人四十八小时，有什么用？还不如放对方出去走一圈，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他马军动手多了，偶尔动动脑子也不赖。
半个小时后。
被释放的两人，只有乌鸦一个人遍体鳞伤地逃回东九龙总部。
“呦，这不是下山虎乌鸦嘛？”马军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讽刺道，“怎么伤成这样！”
“救我！”乌鸦气喘吁吁地道。
“放心，我会给你叫救护车的！”马军加重语气，“等会儿就会送你去医院的。”
他是有意吓唬乌鸦的。
“不，我要自首。”乌鸦拔高声调，“是我找人杀了骆驼的，你们快拘留我！”
几分钟前，笑面虎被砍死在街头上。
要不是那些刀手有所顾忌，加上他身手也不错，恐怕早就跟笑面虎一起上路了。
“真的是你买凶杀人？”马军故意道，“你不会是为了活命，宁愿背黑锅吧？”
糙……你特么有完没完……乌鸦暗地里问候了马军母亲几百遍，嘴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买凶的钱是我出的，但这件事是笑面虎怂恿我做的，他想要拿到更大的权力，杀手也是他给我介绍的！”
真会甩锅……马军暗暗吐槽。
不管没关系，乌鸦同为主谋，刑期少不了的。
“叫救护车，我们送他去医院。”马军吩咐下属。
“yes，sir！”
没过多久，本叔等人收到乌鸦投案自首的线报，纷纷面露不爽。
东星陀地，本叔坐在主位上，下令道，“花点钱，收买医生，先把他眼角膜给摘了，等他进了监狱，再找人送他上路。”
东九龙马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让乌鸦多活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
……
夜凉如水。
一处老旧的楼房。
小庄和中间人阿四相对而坐。
他们手边的桌上，放着今天早上的报纸，标题写着凶手自首的几个大字。
“还好你提醒莪先收钱，不然你就打白工了。”阿四言语中难掩一丝庆幸。
谁能想到昨天上午骆驼一死，出钱买凶的乌鸦两人，一个死了，一个自首，堪称是光速破案。
小庄微微一笑。
当他知道暗杀目标是骆驼时，便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东星内部的人？
一听到是乌鸦，他就强烈建议好朋友先收钱。
在他看来，东星得罪了王海诚，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更何况是乌鸦这个罪魁祸首，真是随时都会横尸街头的。叩叩……
房门忽地被敲响。
阿四和小庄对视一眼，神情警惕。
身为屋主，小庄凑到猫眼看了一下，旋即神态轻松地打开房门：“有事？”
“我老板让我通知你们。”李长江迈步进门，“上次你们交的钱不够。”
阿四纳闷道：“五十万都不够？”
“对，这两天珍妮小姐去了医院复查，据医生说，港岛虽然有个眼角膜库，但根本没有眼角膜，所以她需要去白头鹰，才能做手术。”
说完，李长江心里又想吐槽自家老板了。
明明乌鸦的眼角膜也能用，自家老板却很嫌弃。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王海诚纯粹想要免费多使唤几次小庄。
反正不需要花钱，借刀杀人挺好的。
小庄沉吟道：“没问题，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筹钱。”
“小庄，最近没有什么大单子。”阿四面露难色，“几万块的单子，也不值得你出手。”
李长江笑了，缓缓地道：“老板猜到了你们的困难，所以给你们选了一个目标，喏，就是这个家伙！”
小庄瞥了一眼李长江拿出的照片：“他是什么人？”
“这家伙叫汪东源，跟国外的毒枭有来往，他有个侄子叫汪海，一直想上位。”李长江介绍道，“你们找上门去，想必他会很乐意出钱的。”
“听说王生很厌恶毒贩，所以他是想一举铲除这个贩毒集团？”阿四问道。
“老板有什么计划，你以为我们做下属会知道？”李长江反问道。
阿四闻言，讪笑道：“是我唐突了。”
“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李长江不在意地摆摆手，“另外，我事先声明一下，我们只是给你们提建议，你们做不做都与我们无关！”
阿四犹豫了一下，看向小庄：“我可以试着跟他搭上线。”
“这次开价一百万。”小庄向李长江投去咨询的眼神。
“加上之前的五十万，够珍妮小姐动手术了。”李长江给出确定的回复。
阿四点点头，表示会尽力的。
隔天，阿四通过渠道联系上汪海，主动提出愿意帮后者干掉亲叔叔。
原本汪海是不信的，以为是亲叔叔派人来试探他。
但阿四在行业里素有口碑，从不会出卖雇主的资料，而且最近几年没有失败的案例。
于是，汪海心动了，表面上赶走了阿四，私底下却派出心腹去跟对方联络。
……
八月十八号。
某个通过铜锣湾别墅区的路口。
嘭！
轰！
小庄单手开枪的同时，踩下轿车的油门，迅速地逃之夭夭。
哒哒……
后面，子弹倾泻般袭来，却只能击中车尾箱。
不多时，轿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汪东源的保镖们，看着脑门中弹的老板，脸庞上怒意与惊慌交织。
雇主死了，他们这些做保镖的麻烦大了！
……
湾仔。
某安全屋。
小庄确定没有尾巴跟踪，才谨慎地抵达。
一进门，赫然发现理应空无一人的客厅，却多出了一道身影。
“你怎么又来了？”小庄面露困惑。
谁让我天生劳碌命呢……李长江心下自嘲一句，开口道：“我不来，恐怕你凶多吉少！”
小庄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刚才在你撤退的必经之路上，汪海已经埋伏了一群枪手，就为了杀你灭口，顺便拿你的尸体去扮演一个孝顺侄子。”李长江娓娓道来，“不过，那些人一出发，就被我们干掉了。”
小庄脸上闪过些许恍然：“难怪四哥告诉我，只有今天汪东源身边的守卫力量，是最低的，原来他被汪海设计了。”
根据汪海的心腹所说，汪东源每个周日都会去跟情妇、私生子团聚。
为了保护母子的隐秘性，汪东源只带几个信得过的保镖。
想通个中端倪，小庄也不忘了跟李长江道歉：“谢谢你们的帮忙。”
李长江笑眯眯地道：“别谢那么快，待会儿你就要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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