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为什么能令人难以忘怀?不就是因为从来没得到过嘛!
这个道理套在《梵高之死》和茅盾文学奖身上也一样。
若是当初的获奖名单当中《梵高之死》赫然在列,也许文学界和读者群体就不会对它这么念兹在兹了。
甚至,可能还会有不少人对于它大加抨击,毕竟当初《梵高之死》发表后就曾有人批判过这部小说是在鼓吹自由化。
然而没有如果,《梵高之死》确确实实是在万众期待之中落选了。
它就如在男人少年时死掉的白月光,永远的成为了某些人心中抹不掉的朱砂痣。
是以,摇旗呐喊、鸣冤叫屈、奔走呼号……由它所掀起的风潮一时之间竟成了国内文学界和文学爱好者群体当中的一件时髦事。
朋友相见,你不为《梵高之死》抱几声屈,都算是落伍了。
不过说到底,外界的这些声音都是马后炮,除了在舆论上给茅盾文学奖评委会造成一点压力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倒是结结实实的助推了一把《梵高之死》的销量,同时也给林朝阳的获奖经历增加了两分传奇色彩。
作为遵照茅盾先生遗愿,由文协全力操办的文学奖项,茅盾文学奖先天便已经具备了强大的权威性。
在这样的评奖过程中,林朝阳最受认可的作品没有获奖,反倒是另一部颇有争议的作品得了奖。
这样吊诡的情形不得不让很多拥护林朝阳的文学界同仁和读者心生畅想,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限制,林朝阳一人双奖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这事在前几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和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上又不是没发生过,如今要是再现一次,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惜了!”刘昕武为《梵高之死》感到惋惜,一如他在茅盾文学奖授奖大会后座谈会上表现的那样。
“没什么好可惜的,该得的奖朝阳又不是没得。现在《梵高之死》卖的这么火,还得感谢这次落选呢。”李拓玩笑着说道。
陈健功看着一旁的梁佐嘿嘿笑道:“我看朝阳更应该感谢梁佐和李彤,没有他们俩鼓捣出来的文章,《梵高之死》也闹不出这么大的阵势。”
《读书》上的那篇《首届茅盾文学奖遗珠之憾》,正是出自于陈健功的大学同学梁佐和李彤的手笔,他们二人在大学时就喜欢聚在一起鼓捣文章。
“没他们的文章,《梵高之死》一样火!朝阳的小说不管是发表还是出版,从来不缺关注度。
《禁闭岛》出版三个月了,销量不还是一样轻轻松松达到了80万册吗?”
《禁闭岛》今年三月在《十月》发表,助力《十月》销量一举打破150万册,影响力可见一斑。
除了在文学界和读者群体当中掀起了巨大的影响之外,这部小说在文学理论研究圈子里的影响尤其大。
诸多当代文学学者靠着对这部小说的研究和剖析发表了众多论文,堪称是文学理论研究的富矿了。
五月份时林朝阳曾与人文社洽谈《禁闭岛》出版事宜,可惜双方没有达成一致,最后林朝阳还是选择了燕京出版社。
《禁闭岛》后于10月份出版,到现在整三个月,销量轻轻松松的突破了80万册大关,一如林朝阳以往在读者群体当中所表现的号召力。
陆遥的《人生》算是今年国内最火热的小说之一,可以说是文学青年的必读作品。
该小说5月发表,11月中旬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首印13万册,上市后第一个月便脱销,到如今不到两个月时间,卖了25万册。
对比之下,就知道《禁闭岛》上市三个月狂销80万册的势头有多猛了。
林朝阳身边的朋友们聚在一起时除了对林朝阳羡慕嫉妒恨之外,也难免会讨论,为什么他的作品总是格外受欢迎?
梁佐思忖着说道:“我觉得吧,跟风格有很大的问题。我从大一就看我师父的小说,发现了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
“我师父写的主人公从来都是积极向上的,小说的情节也多是导人向善的。
你看《牧马人》,主角会放弃继承巨额财富的机会,回到妻儿身边。
《小鞋子》里小狗子在那样困难的境地里仍旧奋发向上。
哪怕是《秋菊打官司》这样现实主义的讽刺小说,它的主角也是百折不挠的。
相比那些带有颓废倾向的作品,师父的作品总能带给人们力量。”
要不是林朝阳这会儿不在这,大家真怀疑梁佐是在拍马屁了,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林朝阳的绝大多数小说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共性。
“这话不绝对,《禁闭岛》这种就不能算。”李拓较真道。
“怎么不能算?这个故事的由来不就是严守中对妻儿的离世难以释怀吗?”梁佐争辩道。
陈健功插话说道:“这话我不同意,严守中有没有精神病还两说呢。”
他的论调顿时引来李拓和梁佐的敌视。
“严守中要是没精神病,那整部作品不就变成俗气的悬疑小说了吗?我师父写的东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拓也挖苦道:“健功,你在理论这块太弱了,有时间好好翻翻大学教材,没事写点评论练练手。”
陈健功见他说的难听,反唇相讥道:“评论我就不写了,还是留给你这样江郎才尽的写吧。”
这话堪称杀人诛心,李拓最近一两年小说产量没多少,反倒是文学评论和电影评论文章越写越多。
几人吵吵闹闹,直到林朝阳夫妻俩来敬酒才消停下来。
一顿满月酒吃完,众人四散而去。
满月酒这天过后,陶玉书便张罗着搬回小六部口胡同。
这一个月时间里,家里最辛苦的就是张桂芹,如今有了陶玉墨这个大学生牛马,陶玉书打算让婆婆多休息几天。
陶玉书负责做饭和卫生,让妹妹负责照顾小冬冬。
陶玉墨对此满心不乐意,本来她拿着一块钱的工资打打辅助,小日子过的还算滋润,没想到一下子打成主力了,关键工资还没涨。
可你要是让她放手不干吧,她又舍不得这份工资。
有时候她看着小冬冬就忍不住唉声叹气,“小冬子啊,你得早点懂事,让小姨我省点力气。”
往往这个时候小冬冬总会一脸笑容,眼神懵懂的看着她,偶尔身下还伴随着一股热流。
又该换尿子了!
腊月二十过后,燕京城里逐渐有了年味儿,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采购年货。
林朝阳不用上班,偶尔抽出点时间外出买东西,这个时候陶玉墨总会狗腿的跟上去。
原因无他,跟着姐夫出门,总能捞点好处。
林朝阳也乐得给小姨子送点福利,毕竟还指望着她干活呢!
时间一晃到了年二十九这天,陶玉书给陶玉墨放了假,还另外给了她五块钱,高兴的陶玉墨抱着她的胳膊叫了一阵“好姐姐”。
小财迷细算一算,最近在姐姐家照顾小冬子,现金入账29元,书籍杂志6本,冬装1套,袜子2双,其余吃食无算。
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入账这么多钱物,陶玉墨甚至怀疑自己毕业上班了也不见得能赚这么多。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甚至升起了“要不以后就专门照顾小冬子算了”的念头,然后她就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想法。
陶玉墨,你可是堂堂燕大的大学生,以后的国之栋梁,法律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怎么能这么没有出息,被这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
来时两手空空,去时手提肩扛。
临走陶玉墨还不忘叭叭在大外甥果冻一样Q弹的脸蛋上亲了两口,这可是她的招财兽、聚宝盆,真是舍不得啊!
“姐,初二我就回来。”陶玉墨干劲十足的说道。
“初二我跟你姐夫回门,你回来干嘛?”
回来当然是为了压岁钱,一时贪心,忘了常识惯例,陶玉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想到要跟小冬子分开,我就舍不得,我这不是想着赶紧回来能见着小家伙嘛!”
待妹妹走后,陶玉书嫌弃的说道:“这丫头一脸财迷相,真不知道随了谁。”
林朝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了谁他不知道,但妹肖其姐,毋庸置疑。
今年的大年三十,因为刚刚添丁进口,林朝阳家里多了几分生气与喜气。
林二春不停的逗弄着小冬冬,惹来孙子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胡子,然后林二春又哈哈大笑。
“孙子,别薅了,再薅爷爷胡子都被你薅没了!”
陶玉书擀着面皮,眉眼含笑的看着这含饴弄孙的画面。
“爸现在也不提回老家的事了!”
张桂芹一手舀馅,放在勺子,两手轻捏几下,一个饺子便成型了。
“有了孙子,他还能想起什么呀?”
婆媳两人聊着家长里短,这时林朝阳从书房里出来,打算帮忙包饺子。
陶玉书说道:“不用了,你歇着吧,等着吃饭就行了。”
最近林朝阳在写《棋圣》的剧本,赶上过年,进度一直不算快。
到了晚上,饺子包好了,一桌美味佳肴也上了桌,一家人坐到餐桌边。
“不说今年中央电视台春节大联欢搞的阵仗挺大吗?”陶玉书边说着,边打开了电视机。
春节前几天,央视就在预告三十晚上的晚会,只不过这回跟以前不一样,不叫“春节大联欢”或者“迎新春文艺晚会”了,改叫“春节联欢晚会”了。
时钟还没到八点,赵忠祥那张国泰民安的脸庞出现在了电视荧幕里。
“各位观众,在这欢乐的除夕,中央电视台全体工作人员祝您阖家幸福,万事如意,春节愉快!
今天晚上,本台采用现场实况直播的方式为您播出春节联欢晚会的文艺节目。
为了使您能够欣赏到自己喜欢的节目,我们在现场安装了四部电话,供首都的电视观众点播使用……”
现在国内电视台压根就没主持人这个职务,要么是报幕员、要么播音员,春晚开头出现的赵忠祥就是报幕员。
但今年的春晚与众不同,开场设置了四个主持人,分别是马季、姜昆、王景愚和刘晓庆。
林二春抱着孙子,眼中露出几分新鲜劲,“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就是这电话弄的多余,哪个老百姓家能打着电话?还不是给那帮当官儿的准备的?”
林朝阳看了父亲一眼。
老同志瞎说什么大实话,这叫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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