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
罗兰打了个激灵。
那些被禁止讲述的,故事里的。
和精灵、龙、独角兽一样的,传说中的…
危险怪物。
现在,在罗兰的手上跳踢踏舞呢。
“杀死…你?”
罗兰眯眼:“你是妖精。喝人脑浆,吞人血肉的怪物。”
“你要学会分辨书里的真假,罗罗罗。”
她有些生气,叉着腰,脸蛋鼓成球:“树果汁比脑浆要好喝,刚出生的小熊脸也比人肉要嫩…”
抢在罗兰发问前,她便露出狡黠的笑容:
“当然啦,不要问奥萝拉为什么知道!”
她很危险。
比起伊妮德,奥萝拉给罗兰的感觉不同。
伊妮德就像锻炉,像烈焰,像一把开了锋的剑。
而目前掌心儿里这个…
仿佛一阵捉摸不定,时而轻柔时而剧烈的风。
“你和所有人都不同。”
奥萝拉抱着胳膊,小脚丫一下一下踩着罗兰的指腹:“最开始有两个的,可现在就剩你一个啦。你真要往那审判的路上走?太可惜,太可惜!奥萝拉要哭了!”
说完,她捂起脸。
真的哭了。
罗兰:……
此时此刻,他有点想念视线里时不时蹦出来的字。
“奥萝拉小姐。”
“叫我奥萝拉,或者奥萝萝萝拉。”
这只小妖精分开手指,大眼睛偷偷瞧了罗兰一下,接着,赶紧又遮住,呜呜呜地‘哭’起来。
罗兰:……
“好吧,奥萝拉。”罗兰妥协。
“我改主意了!叫我奥萝萝萝萝!”得寸进尺。
罗兰有点想翻白眼,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说真的,我对神秘可以说一无所知——我没有关于伟大之路的知识。我得小心点,对吧?那颗往灵魂上打的钉子,我该付出的代价…”
“哦?”
奥萝拉放下一只手,露出半张脸:“我说啦,你积攒的那些黑暗小须须,根本不够走到高环哦。”
她捧着下巴,左瞧右瞧。
“万物之父…你没有那条道路的资质。”
资质?
这就是伊妮德说的:‘不是你选择道路,而是道路选择你’…吗?
“没错!你现在不是笨笨罗,是聪聪罗了。”
“谢谢。”
“真是太懂礼节了!聪聪兰!来吧!”她突然趴下,抱着罗兰的拇指,用脸蛋蹭来蹭去:“来吧,这里才适合你!我等了很久,如果伱这根火把再熄灭了,就完蛋啦!”
刚才还是火炬呢。
“所以,那是什么意思?”罗兰问。
奥罗兰舔了舔嘴唇,鼻子耸着,似乎在收集罗兰的气味。
“因为你很奇妙,罗兰兰,奥萝拉们很喜欢。大家都很喜欢!”
“你看到了更有趣的世界,现在,你要怎么思考?用谁的脑子?用谁的记忆?谁的方式?”
“执行官和异种是对头哦。”
“你做得到吗?”
“你喜欢我吗?”
罗兰看着奥萝拉,看她脚尖陷在自己手掌里,口中嘟囔着,爬起来,蹦擦擦地跳起舞。
疯疯癫癫的小家伙。
这无疑让她与罗兰记忆中的某些故事重叠合拢…
一些感情,一些回忆。
说实话,伊妮德还没给他讲到这一课。
大概幽魂和异种的课程,都被伊妮德留给德温森先生了。
他还没来及告诉自己。
但的确,就像奥萝拉说的,他对这只…这位异种小姐,有着一定程度的好感。
她很有趣。
她不像违禁书里描述的妖精,行状反而——与妮娜小姐故事中的相符。
所以格外亲切。
“奥萝拉,我们‘应该’对异种是什么态度?”
小妖精扇扇翅膀,笑容诡异。
“那个呀,就要兰罗兰用你这双眼睛,亲眼去‘听’啦…”
罗兰沉默。
“怎么样?来雾里,来雾里,很适合你哦!”她喋喋不休的蛊惑着罗兰,一会站起来跳舞,一会又趴在掌心爬来爬去…
或者不甘心的打滚。
非常闹。
“那么,先告诉我这条路…我至少要知道,尽头是哪一位神。”
然后回去打听打听。
“尽头?”
奥萝拉趴在罗兰手上,托着下巴,两只脚像擂鼓一样打着屁股:
“雾的尽头,没有神哦。”
…没有神?
“你可以去问嘛,萝萝萝奥从不骗人!”
小妖精扇了扇翅膀:“雾的代价很简单,对聪聪罗很简单!我猜是吧?你猜是吗?”
“试试就知道了!”
“保准你能接受!”
罗兰皱眉。
从始至终这只自称奥萝拉的妖精对他的态度…
“对呀对呀!所以才没有火炬!太让奥奥萝伤心了!!”
她又抽泣起来,“不过…哈!”
小妖精从他掌心里飞起来了,晃晃悠悠地飘在罗兰眼前,坏笑着,伸出指甲点着他的眉心:“你这里很奇妙,你太适合我们了!我们爱你,你也爱我们!”
“罗兰罗有好多东西都不知道呢!聪明的脑瓜却不用来学习,可惜,太可惜了!”
她忽地越飞越近,几乎能站在罗兰的鼻尖儿上。
“我有一個问题,奥萝拉。”
罗兰往后缩了缩脸,“既然你说有两根火把,在此之前,你没有到梦里,去见另一根吗?”
妖精摇头:“被污染啦,被污染啦…被污染的火把,奥萝拉靠近不了喏…”
污染…
罗兰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来吧。”
“迷雾之子。”
她欢快地叫着,翅膀震动声也越来越大。
她很兴奋。
“来吧!”
“我告诉你迷雾的秘密!”
“风的低语!”
“白树们的聚会!”
“奇妙的我们…即将奇妙的你!”
她指甲忽然变得又长又尖,像两把刺剑:“奥萝萝要给兰罗罗一份礼物,要回来,快点回来!我在这条路上等你!”
没等罗兰开口,她就猛地翻转手腕——
两把剑似的刺入了自己的眼球!
墨绿色的液体顺着指甲流淌,如同一团逐渐凝固的粘稠液体,附着在尖锐的指甲上。
接着…
那可怖骇人的黑洞,就这样看向罗兰。
她咧开嘴,露出满口尖牙。
“礼物就在这里。”
“罗罗兰,你怕疼吗?”
她闪电一般撞在罗兰的鼻尖上,将附着着液体的指甲,狠狠扎进罗兰的眼球里!
仿佛凛冬山顶的冰针钻进大脑!
罗兰感觉思维都被冻住了。
痛苦…
无比灼烧的疼痛感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年。
他‘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万籁俱寂的夜晚,药铺里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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