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书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下意识汇聚于黑衣劲装中年男子手上的小竹筒上。

  片刻后。

  钟开然冲黑衣劲装中年男子招了招手。

  黑衣男子识趣的上前,将手中的小竹筒双手呈递于钟开然手中,而后退到了一旁静候吩咐。

  看着放于手中的小竹筒,钟开然原本平静的内心不禁变的有些躁动不安。

  原因无他。

  因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间看似小小的一个竹筒内部的信件关乎着什么。

  这是实打实的关乎着他们钟家,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如果竹筒内部的信件是好消息。

  临川府城的人手,如若一丝不苟成功的完成了他所交待的事情。

  他们钟家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将永远被埋藏,被彻底清理干净。

  且也不用再像现在一般举家逃亡,隐姓埋名过居无定所犹如阴沟里臭老鼠般的日子。

  可像往常一般,该如何就如何。

  亦能够在此次事件中平安落地。

  当然。

  最终肯定是需要推很大一部分替死鬼出去,承担朝廷的怒火。

  且他也有可能会被牵连,罢官或者降官。

  不过这都不重要。

  只要能够活着,人不死总有出头之日。

  再说。

  他这些年以各种手段,收敛那么多利益。

  可不仅仅全部进了他一个人的腰包中。

  其利益,可以有些近乎九成左右,打点各种各样的关系,喂养各种各样的朝中官员。

  只要他活着。

  以这些年积累的人脉。

  哪怕他成为一介白衣,一样能够过的很好,活的很滋润。

  虽他断了官途。

  不代表他不可以隐匿于背后,推家中或者别的心腹上位。

  有些曾经的那些关系、人脉的帮助。

  做到他现如今的这个位置,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归根结底一点,就是他们必须能够处于阳光之下,亦能够活着。

  若如不能…

  或者说竹筒内部取出的内容,是临川府城布置的人手未能够得手。

  那他们钟家,所有积累的一切,将彻底的烟消云散。

  没有一丝丝翻身的可能。

  只能够隐姓埋名,成为永远见不得光的存在,犹如阴沟里臭老鼠一般度日。

  不仅仅如此。

  还要面对朝廷的通缉和追杀。

  想到这里。

  钟开然看着手中的小竹筒,此时此刻心中情绪可谓是极为的复杂。

  饶是早已历经沧桑,处变不惊的他。

  此刻心中也无法平静,惶恐和不安之意,在内心风起云涌。

  以至于,双手和脸庞也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呼……”

  短暂的沉吟片刻,钟开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给强压了下去,努力的让自己躁动不安内心平复下来。

  而后,他缓缓将密封的竹筒给打开,小心翼翼的摊开信件,端详起信件上方的内容来。

  随着映入眼帘的文字内容。

  钟开然双手颤抖幅度愈发的大起来,面色也随之变的愈发的阴沉和冷厉。

  饶是他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做到喜怒不言于表。

  可面对信件上的内容,终究还是无法做到。

  恐惧、惶恐、害怕、不安,等一众复杂的情绪,在他脸庞浮现。

  其身体亦是犹如泄气的皮球,直挺挺的往后面倒了下去,沉沉的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

  见着自己家主这副模样。

  甭管是仆人老者为好,黑衣劲装中年男子也罢。

  两人能够成为钟开然的心腹,自然而然也是心思极为通透的人。

  也是瞬间想到了什么,同时也猜到了钟家和自己等人,将要面对什么,不由得彼此看了彼此一眼,神情变的无比凝重,恐惧和不安的情绪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下意识的将自己脑袋给埋的极低。

  一时之间。

  整个书房内,气氛变的无比压抑而凝重。

  所有人的情绪,都无比的低迷。

  过了好一会。

  “嘶……”

  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的钟开然,感受着周遭气氛的变化,深吸了了口大气,疯狂的甩了甩头,企图将心中杂乱的思绪给摒弃,不一样被其影响。

  因为他知晓。

  此时此刻留给他们钟家的时间不多了。

  且他身为钟家主心骨,钟家的家主。

  如若此刻,他不保持冷静,都泄气了,变的慌乱不堪。

  那整个钟家才真正的没救了。

  连一丝逃命、活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甚至连一丝的血脉,火种都不会留下。

  待到将思绪平复,钟开然瘫软在太师椅上的身躯猛然坐直,瞪的犹如铜铃的双眸猛然一眯,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跪伏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两人一眼,怒声大喝道:

  “都给我把头给抬起来。”

  “看着我。”

  突如其来的怒喝声,致使两人身形不由一震,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稳坐高台,且变的一脸从容不迫、淡定自然的钟开然。

  感受着汇聚于自己身上的目光,钟开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冷冷的开口道:

  “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

  “客套、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想来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错,确实以现如今的情形看。”

  “临川府城失手,未能达到预期想要的效果。”

  “更是因此事,怕是彻底激怒了哪位。”

  “我不顾规律,怕是哪位汉王爷应该也不会再顾忌所谓的规矩。”

  “随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不代表我们这些人连一线生机都没有。”

  “只要我们能够离开,能够在哪位汉王爷动手之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而后隐姓埋名,以我们这些年所积累的财富。”

  “依旧能够过上富裕无忧的日子。”

  “所以都给我打死精神了,一切还未到最坏的地步。”

  “不过……”

  “确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能围剿、对我们动手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且以锦衣卫的手段,怕外围都已经有着他们眼线于暗中监视。”

  “所以……”

  说着,钟开然顿了顿,话锋徒然一转,神情变的无比凝重,沉声道:

  “你们二人,持我家主令牌传令。”

  “整个钟府中,让所有人都以最快速度从密道离开。”

  “告知钟家所有人,别在乎所谓的金银珠宝了。”

  “活命最重要。”

  “如若有人不听,或者敢自以为是。”

  “视家主令牌为无物…可不用留任何余地。”

  “就一个字“杀”。”

  “同时待我们所有人撤入密道离开,整个钟府必须不留任何的活口。”

  “所有奴婢…或者在乎金银财宝的人,全都死!”

  “且让人于,我们撤退密道入口,赶紧给我埋上可将那片房屋炸塌的炸药。”

  “待所有人入密道,无比将整个密道入口给我炸塌,不留给敌人任何追击我们的机会。”

  “尔等可明白?”

  被点到名的两人彼此相视一眼,亦能够感受到自己主子言语和神情中的郑重之意,皆是不约而同的重重点了好,以示认同,道:

  “诺!”

  “老奴、属下,这就去办。”

  “皆以最快速度让家族中的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离。”

  “不过……”

  说着,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不由一肃,下意识抬头看向坐于高台上的钟开然,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

  “家主……”

  “您乃钟家所有人的主心骨。”

  “您看…要不要你先于密道中撤离。”

  “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如此更为稳妥一些,避免某些突发情况发生。”

  “您觉得呢?”

  说罢。

  两人静等命令。

  听了这话。

  钟开然右手轻轻的抚了抚下额胡须,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道:

  “不急。”

  “先让家中之人先有序的撤离。”

  “我乃哪位汉王爷的主要目标。”

  “且周围和院落的仆人中,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锦衣卫隐匿于暗处,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如若我先行离去。”

  “保不准他们提前动手都有可能。”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

  “能够让家族中的人有序撤离。”

  “我断然不能够先行离开。”

  “不…不是。”

  “家主……”

  老仆和黑衣劲装中年男子愣了愣,正欲出言说些什么。

  不过话音未落。

  就直接被钟开然挥手给打断,沉声回道:

  “行了。”

  “就按我说的做。”

  “不然,我们很有可能谁都走不了。”

  “去安排吧!”

  “别愣着了。”

  得勒。

  自家主子都这般决绝的说。

  饶是两人想要出言劝诫,也不得不止言,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

  而后,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大门外走去。

  待到两人消失于门口,钟开然半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转头看向后方阴影处,声音变的无比低沉,道:

  “我之前让你一直准备的人,可准备好?”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别人。

  片刻后。

  漆黑的阴影处,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浮现,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回道:

  “准备妥当了。”

  “也早已安排于府中。”

  “家主此次是要用他吗?”

  钟开然瞳孔中双眸闪过一丝亮光,重重的颌了颌首,言语中尽是无奈之意,道:

  “如今的境况。”

  “不用都不行了。”

  “养了他几十年,也该让他排上用场了。”

  “你去安排吧!”

  “让他换上与我一般无二的衣服,让他老老实实的呆在此书房中。”

  “我与书房中的小道离开。”

  “此事切勿惊动任何人。”

  “去吧!”

  收到命令。

  麻烦若隐若现的身影,彻底隐匿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

  而后。

  钟开然缓缓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目光不禁落向窗外,哪一个攒动的身影身上,神情中不禁闪过一丝不舍和复杂之意,一声幽幽声长叹,低声喃喃自语道:

  “机关算尽。”

  “做了那么多布置。”

  “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切瞬间化作泡影。”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本就凝重的面色变的更加的阴沉,继续道:

  “千金散尽还复来。”

  “希望此次能够安然退去吧!”

  “如果能够逃过这劫,换个干净的身份,亦不是不可以重新崛起。”

  言罢。

  他默默的低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和不舍,伸手轻轻的抚了抚书房中一些熟悉的事物。

  “家主……”

  暮然间。

  一道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

  方才消失于黑暗中的身影,缓缓从漆黑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钟开然见着来人,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

  “人带过来了?”

  “就在后面屏障中待命。”

  漆黑如墨的身影低声回道。

  “唔…”

  “你也离去吧!”

  “一盏茶之后,将他带书房中。”

  “而后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书房,那也不许去。”

  “诺!”那人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

  杵立于大门处的钟开然,缓缓抬步走向屋内。

  而后,其没有半分犹豫,快速来方才所坐的太师椅边上,轻轻的将边上的地板给往下重重的踩了下去。

  随即。

  只见原本寂静的书房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不多时。

  只见厚重的板慢慢的往下沉,一个深不见底黝黑的洞口浮现在他的面前。

  见着眼前出现的洞口,钟开然端着火低垂着脑袋躬着身子,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了进去。

  待到钟开然的身影消失在黝黑的洞口中,片刻后只见下沉的地板,伴随着一阵细微的齿轮转动声响起,缓缓向上升起。

  未要多久的时间。

  原本黝黑的洞口消失不见,地板也恢复成之前一般无二的样子,消失一切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待黝黑洞口消失不见后不久,方才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影再次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过此时。

  他却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其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

  而这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与穿着,却是与方才消失于黝黑洞口中的钟开然,一般无二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当然,也不是没有差别。

  唯一的差别则是,跟在黑衣人身后的中年男子有些畏畏缩缩。

  不如方才钟开然,那般大气和有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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