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改变风格

  窗外。

  赵娟好像是听进去了,她小声对陈娜说,“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让爱传递出去》。”

  “讲述的是,一个小男孩帮助了三个人,但他不求回报,只要求那个人再帮助另外三个人,一直这样传递。”赵娟说,“主角改变了世界。”

  “很好看吗?”陈娜以为好友是在安利电影,就说,“那我回去也找来看看,不知道迅雷能不能下载到。”

  “其实我觉得电影里的方法挺好的。”赵娟说。

  “那是电影,随时可能中断才是现实。”陈娜一针见血地说。

  “嗯嗯我也这么认为,”赵娟点头,接着说,“不过我也有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设想,我上周看见一個老奶奶过人行横道,但走太慢了,绿灯都变红灯了,我就过去帮忙扶过了人行横道。”

  “然后呢?”陈娜示意讲重点。

  “我爷爷身体也不好,如果他在外面遇到困难,也有人帮助的话,就太好了。”赵娟说,“所以我的计划是,我在外面瞧见可以帮助的老人就帮,然后轮到我爷爷奶奶遇到困难,也会有人帮助。这样也可以改变国家和世界。”

  “我怎么感觉你这个比电影里的帮助三个人还不靠谱。”陈娜嘀咕。

  陈娜见好友被打击到,马上改口,“还是挺好的,但你要如何让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就是万一你帮你了,别人不知道也没用吧。”

  这确实是个大漏洞,光靠默契却是不行啊,赵娟一时之间没想到解决办法。

  说真的,大多数人都想过要改变世界吧?但你从什么时候放弃这个想法的呢?

  顾陆并不知道他的鸡汤点燃了一个同学心里的火焰。

  他放学了,乐呵地回家。

  “接受采访、又触发了新的一本书,谁说福无双至,当当当当,福不就是接踵而至吗?”顾陆心情愉悦。

  但他回到家里就不愉悦了——

  “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小顾同学当前好生气,因为原身攒了好久的矿泉水瓶子不翼而飞。

  旧式没电梯的六层小楼,楼梯转角的过道挺宽敞的,楼上楼下的住户会放置一些用不着但又舍不得丢的杂物。

  唯一坏处是杂物堆积太多,会挡阳光。

  顾陆当前站着的转角,就堆放着楼下一家替换下来的床板,好两年没动过了有厚厚的灰尘。

  原主积攒的塑料瓶,全部都踩扁放进蛇皮袋,袋子塞在缝隙里。

  可现在,灰尘依旧在,蛇皮袋却不在了。

  “幸亏我挣到钱了,否则不敢想象我是有多少伤心。”顾陆叹气。

  “偷我瓶子的人,祝你走路摔死!”顾陆恶狠狠地诅咒,后来一琢磨,摔死有点太严重。

  “算了,还是祝你走路摔断腿!”顾陆在家里做着计划。

  这周六就要去参加叶圣陶杯的总决赛了,明天中午要去银行取点钱放身上。

  出门在外,有钱傍身比较好。

  另一边,顾陆的投稿也开始被审核了。

  [那仅有触觉、听觉与微弱嗅觉的爱恋,是隐匿于黑暗世界的爱恋,它绝不是俗世之物,而是恶魔之国的爱歌。……]

  审编老李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转换文笔改得魔怔了,从开头第一句话就不知所云,什么恶魔之国的爱歌?

  况且初三学生写爱情,不觉得这很好笑吗?

  好苗子被他带歪了,愧疚感复升。

  放下手中的陶瓷杯,看稿前的必备动作——喝茶吐茶叶,老李都没心情做。

  但一篇文章看完,让老李心中发毛,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

  [女士,想必您已明白,我所说的心上人(请原谅这不可饶恕的冒犯)其实就是您。自您先生从涪陵的旧货店买下我的椅子后,可悲的我便一直对您仰慕不已,奉献出无尽的爱。]特别是这句话,很让人不适。

  一个人藏在人椅里不可怕,可怕的是藏着的这个人还想见你!

  再回头看此篇开头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草!”老李忍不住骂出声,“爱恋,爱你麻花个恋。”

  “李审编怎么了?”周围同时看过来。

  “看到一篇文,被惊到了。”老李解释,喝口茶压压惊。

  估计是太惊了,连碎茶叶都直接喝下去了,老李继续瞧其他几篇。

  《一寸法师》:那是谁?帐篷附近的小丘上,一个孩子般的人影背对着月亮手舞足蹈。他灯笼似的身材正提着一只如西瓜般浑圆的东西狂舞。

  《非人之恋》:凝神注视,人偶遭我砸毁的半边唇畔,挂着一丝血痕,那血似乎从她体内吐出,滴滴落在抱着她颈脖的丈夫臂脸上浮现垂死之人的诡异笑容。

  “顾陆怎么了?顾陆怎么了?”

  如此困惑充斥着老李的内心,他现在不担心好苗子长歪了,现在他更担心顾陆的精神状态。

  就这些故事的剧情,以及展现出来的画面感,在精神不正常界也是变态的!

  有侏儒症的一寸法师手里提着像西瓜的东西是人头,月下狂舞……想象一下这个画面。

  然后妻子发现丈夫出轨,以为出轨的是不要脸的小贱人,结果出轨对象是人偶——还不如是某个小贱人。

  愤怒的妻子砸碎人偶,丈夫与人偶殉情。

  老李揉了揉额头,这次故事的故事性和新奇感都有了。

  “这稿子是一百五的胚子啊。”老李前面和主编聊过,给顾陆涨到一百三。

  但那是建立在,前面顾陆短篇的故事线偏弱的前提。现在这个缺点弥补了,老李也是有孩子的人,所以也想为顾陆要到更好的待遇。

  “不过……一个人的笔锋改变这么大吗?”老李决定再仔细读一遍,这次投稿笔风诡谲,一些描述让人心有戚戚,和前面富有思辨和简洁的笔风,不说是毫无关系吧,但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很快让老李调查出蛛丝马迹,露出了胜利者一般的微笑。

  前面审过顾陆的稿件,发现他喜欢用“抑或”和“终末”这两个平日用得比较少的词汇。

  相对于抑或,更常用的是:亦或、或者、或。

  相对于终末,更常用的是:最后、最终、结尾。

  比如《带着贴画旅行的人》这段[傍晚六点左右,我从泉州车站乘火车返回东莱市。不知算不算是偶然,抑或那一带的火车一向如此,我搭的二等车厢如平日的教堂般空荡……]

  “除了这两处用词习惯,其他真就找不出来,完全像两个人的手笔。”很快老李想到了合适的理由。

  顾陆还年轻,十几岁还并未确定笔风,所以转风格很自然。

  “其实这种笔风适合写恐怖小说吧。”老李喃喃自语,你说巧不巧,他也认识恐怖小说刊物《怖客》的编辑。

  顾陆这心眼多的小子,可不单单只是用在投稿里留下了特殊的用词习惯,甚至叶圣陶杯《回响的影子》里一以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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