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我的腿——!啊——!”
“医生!我们需要医生!”
“弗里德里希副团长手令!先锋大队!三队!四队!登上城墙!其余人进入地下工事避难!莫里茨将军在什么地方?!通知他立刻去指挥营帐报道!”
暴风雪之夜的要塞,乱成一团。
断腿重伤的士兵与扈从,惨叫声撕心裂肺,或是在同伴的搀扶下躲进地下工事,或是在巨大的痛苦中等待死亡。
烧焦的皮肉,鲜血淋漓的断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夺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恐怖的惨状,即便是莱因哈特也不由一阵的头皮发麻!
远处的天空,苍穹在火雨中燃烧沸腾,宛如岩浆之海。
一旦火雨陨石落地,即便是岩石与钢铁铸造的霜火要塞,在光与热绝对破坏力之下,顷刻间就会化成一堆废墟!
莱因哈特在霜火要塞服役一年,深渊军团的强大与恐怖,只是旁人口中只言片语的勾勒,就已经足够骇人。
但,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他终于明白,语言的描述是何等苍白。
苍穹铁幕笼罩的超凡战争之下,宛如滚滚向前的血肉车轮,凡人的生命亦如草芥,即便是手握伟力的骑士,在这一刻,似乎渺小与凡人无异!
躲在工事里的士兵已经准备关闭大门,见到夺路狂奔的莱因哈特,急忙停下,一边招手,一边嘶声大吼。
“莱因哈特——!这边!这边!”
当他扛着艾丽莎冲进防御工事,厚重的铁门紧紧关闭。
下一秒。
轰——!
莱因哈特身边的一切都在震颤!
渣土掉落不停。
炽白的光芒,即使只是透过铁门的缝隙,依旧刺目,无法睁开眼睛。
在这常年零下二十多度的北地,防御工事里的高温,顷刻间变得令人难以忍受,汗水如同瀑布一般,沿着莱因哈特的脊背流淌而下。
密集的火雨轰炸还在继续。
一旁的士兵抓着莱因哈特的肩膀疯狂大吼,但他的耳边除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听不到任何其他。
在这一刻,莱因哈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地窖潮湿阴冷,终年不见阳光,术士举行献祭仪式时,曾经鲜活的镇民们的惨叫声,在他耳边终日不歇。
凄厉,痛苦,嘶哑...
但战争不容他追忆曾经。
下一刻,火光刺目,莱因哈特的瞳孔猛地一缩!
气浪与高温,无情的撕碎工事入口,重达百斤的铁门宛如一颗炮弹,径直轰向莱因哈特!
一切发生的太快!
尚未觉醒骑士伟力的他,虽然眼睛与大脑已经做出反应,但身体却跟不上他的思维速度。
甚至只需要半秒,他和艾丽莎两个人就会被铁门狠狠撞在墙上,然后压成肉泥!
在这决定生死的一刹那。
一道人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出现,横在他的面前,厚重的金色光芒,构建出宛如机甲的能量虚影,双臂交叉,生生拦下飞来的铁门!
“愣着干什么?送她进去!”
埃里希此时眉头紧皱,他的心里早就把西顿骂的狗血淋头,要是赫恩大领主的女儿在驻地发生意外,别说他们三个小小的骑士团副团长,就算拉上帝国第七集团军所有高层,也承担不起如此重大的外交事故!
与死亡擦肩而过,刚才准备拽开莱因哈特的老兵早已吓得呆愣在原地,面无人色。
但莱因哈特的内心却格外宁静,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这一刻,真正撼动他内心的只有埃里希副团长展现出的骑士伟力!
它是如此的璀璨夺目!如垂天之星,让人渴望,试图将它牢牢握在手中!
守护壁垒。
元素领域。
毁灭力场。
超凡武装。
这是所有向往骑士伟力的少年们,心心念念之物!
骑士伟力所说的‘势’,指的就是这四种超凡力量,不仅是诞生自强横体魄的气势!更是精神能量的绝对体现!
埃里希副团长‘势’的属性是守护壁垒,宛如天神的机甲能量虚影,亦如他一直以来坚实可靠的外在印象。
要塞一旦进入战争状态,每一件事都要争分夺秒,莱因哈特顾不上解释他为什么擅自从禁闭室里跑出来,扛起艾丽莎就往工事内部跑去。
交给一名战地医生,转身就走。
火雨轰炸已经结束,即便莱因哈特没有真正参与指挥过一场战争,但只有不是蠢货,这种时候用脚趾都能想到,远程火力洗地之后,深渊军团必定会大军压境,大举进攻要塞!
危机与机遇并存。
只有勇敢者才有资格觉醒骑士伟力!
那些入侵人类世界的深渊恶魔,既是死亡威胁,也是他觉醒骑士伟力的垫脚石!
但当莱因哈特跑出地下工事,空气里弥漫的硫磺与高温,一时间呛得他喘不过气,那些来不及逃跑躲避的士兵与扈从,甚至没有一具全尸。
血雨泼地,折断的骨头连接着烧焦的碎肉,白烟阵阵。
残缺不全的头颅,表情极度扭曲,仿佛死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无法瞑目,埋没在碎石沙土之间。
即便是莱因哈特,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战场,他的胸口也是一阵发闷,死亡的阴森与恐怖,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上面,难以呼吸。
呼啸的风吹过大地,挟裹要塞城墙外的咆哮与嚎叫,摄人心魄!
莱因哈特双手紧紧握拳,与重新集结准备登墙作战的士兵擦肩而过,一路跑回扈从营区。
往日少年们训练休息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废墟。
幸运的是,莱因哈特在一堆碎石里找到了一件训练用的铸铁胸甲,一把没有开刃的铁剑。
从死人身上拔下来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御寒,收拾整齐后,他准备偷偷跟着要塞守军一起登上城墙,但在路过一顶侥幸残存的帐篷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有人困在里面?
这种时候救人要紧,莱因哈特没有多想,推开压在帐篷上面的木头与石块,昏暗的火光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蜷缩在床脚,小声哭泣。
罗比·希林?
他不去防御工事避难,躲在这里做什么?
但他的样子,显然是被战争的残酷与血腥吓破胆了。
莱因哈特甚至开始怀疑,这三年来,他究竟在和什么人较劲?
战争状态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莱因哈特不想在这个妈妈的乖宝宝身上浪费时间。
见他没有受伤,索性扔下不管,独自往城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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