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张公馆死特四个人,张得清同伊的三个保镖。”这人一边看一边向对面的女人介绍。
“张得清?就是清帮那个?”女人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认真研究,随口问道。
“对格。”男人越读越兴奋:“张公馆对面的西海咖啡馆也死了两个......不对,是三个。”
“难道是张公馆同西海咖啡馆打起来了?各有死伤?”对面女人脑路清奇,她瞪大了眼睛,感到非常费解。
“白俄和清帮打起来了?”
她去过西海,那是家白俄开的咖啡馆,里面就没一個华夏人。
韦深正在吸小笼包的汁水,闻言一下子呛到了气管里,咔咔咳嗽个不停。
男人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聚精会神地看下去,一边看一边倒抽凉气。
女人已选好了几个菜,让服务生下单,看眼头也不抬的男人,百无聊赖地照了照镜子,终于忍不住怒道:“报纸报纸,天天不停看报纸,有啥好看?!”
“看报纸涨薪水不拉?”
“太太讲得非常对,年轻人定力浅,趟不牢奇奇怪怪的新闻和故事,辰光一长,脑子就坏特了。”
(注:太太指曾祖母)
“自从报纸出来以后,风气越来越坏,一代不如一代了。”
女人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男人恍若未觉,终于看完了整篇报道,长出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放下报纸。
“我特侬讲,出了大事体。”
(我同你讲,出了大事。)
“原来有人同时杀了张得清,又在张公馆的天台上,用步枪杀掉了西海咖啡馆的人。”
“啊?”女人也好奇起来:“是啥人做的啦?”
男人压低了声音:“报纸推测是军统的,我猜也是。”
女人:“军统不是抗日和锄汉奸吗?为啥要杀白俄?”
男人没去过西海咖啡馆,一脸懵逼:“这里哪有白俄?”
韦深赶紧结账走人,他怕待下去说不定会笑出声来。
走出饭店,朝外滩方向走去。
经过一个报摊的时候,韦深也停下来看,想买张报纸回去研究下记者笔下的前晚惨案。
这家报摊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刊物,韦深定睛一看,都是自己经常买的有趣杂志,《中国文艺》、《良友》、《女声》、《国民杂志》等,居然还有些外国杂志,一些海滩的泳装美女照片非常吸睛。
报摊生意很好,老板善于抓住男人心理,不停吆喝:“两角一本,西洋女人画报,质量顶呱呱,要多清楚就多清楚!”
“走过看过,不买一本,夜里困不着!”
“只要两角,两角好买什么?其他地方啥都买不着,在我这里可以买一个晚上的美梦!”
报摊前不少人纷纷掏钱。
韦深看了一会,画报的确挺清楚,他也买了几本用于研究——这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又低头看摊上的报纸。
镇尺下一份份报刊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有《新闻报》、《字林西报》、《申报》、《时事新报》、《大晚报》、《益世报》、《中夏日报》、《魔都记者》等,甚至还有华北的《新民报》和《新华夏日报》。
几乎所有本地报纸的头版都是前天晚上敏体尼荫路杀戮事件,然而从标题上就可以看出报纸的政治倾向。
《华夏不会亡,向侠士致敬!》
《华夏有义士,大汉奸张得清和76号特务之死》
《大快人心——汉奸和特务大规模灭亡交响乐的序曲》
《论敏体尼荫路为何成了汉奸们的刀锯地狱》
《深院高墙保护不了汉奸的狗命!》
《杀得好杀得妙!》
《昨天我高兴得多吃了三碗饭!》
这些不消说,肯定都是国党和红党控制的报纸。只不过有的高雅一些,有些通俗一点。
《震惊!恐怖分子在敏体尼荫路大开杀戒!》
《血腥的杀戮何时停止?社会各界呼吁和平》
这是《中华日报》、《上海记者》的头条标题,这两份刊物是汪伪的机关报。
韦深心里冷哼一声,他观察了下,大部分人买了色情杂志之后,都购买了反日反投降的报纸。
“大梅晚报呢?咋没有?”韦深问报摊主。
“大梅?”摊主伸长脖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大梅不让卖了,啥人卖啥人就要倒霉。”
“大家皆欢喜大梅的,但是阿拉做生意没得办法,啥人敢同清帮和76号做对?”
“朋友侬讲对伐?”
韦深点点头,买了《申报》和英文的《字林西报》。
新闻报刚才吃饭时邻桌男人已经说了一遍,自己是从报道中寻找信息,论严谨,还是得买靠谱的报纸。
这两份报纸详细报道了当晚命案经过,不过《字林西报》描述得同事实更加接近,想来记者应该有法租界巡捕房甚至公董局的关系,得到了更为准确和详细的案情介绍。
《申报》字里行间都是对败类的厌恶,把暗杀称赞为大快人心。
《字林西报》就显得中立得多,措辞也比较谨慎,不过韦深还是能从中看到鹰国人对华夏特工前仆后继的敬佩。
韦深很高兴,看来干得不错,大大提高了大伙儿抗日的士气。
记者们文笔都不错,以后我会给你们提供更多素材,你们好好写,让读者们好好爽爽!
走到接近华茂的时候,韦深突然想到自己房间里那些金条外汇,于是兜到外滩的花启银行,进去咨询了下业务。
回到酒店,把皮箱里的原来一套衣服球鞋取出,把金条大洋外币和法币通通装进去,到花启银行开个户头,把外币存入存折,又开了个保险柜,把25根金条和1100块大洋存入。
韦深看着手上的存折,同前世一样,每一笔进出款项都记录在上面。
上面写着当天日期和存入的500鹰磅、3000米元和14000法币,因为韦深一通购物把身上的一千元零钱基本都花完了,所以又从一捆法币取了一千出来放身上。
“陈先生,这是您的保险柜钥匙,这是一本支票,请您拿好,非常高兴您选择花启银行,如有资金需求,可以随时为您效劳,欢迎您随时光临。”
一名红发的白人客气地将韦深送出门,这人名叫杰森,是一名业务经理。
这位南洋的富商彬彬有礼,不卑不亢,非常有教养,让他感觉很好。
最关键的是,听他说后续还会有资金从东南亚、北美、南美不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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