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远远看到他走过来,转身往牟尼殿里去了。马二宝跟了进去。
牟尼殿正中供奉一尊金光灿灿的牟尼佛像,殿内香烟缭绕,佛前供品整齐摆放。墙上挂着法器和经幡,映衬着殿内庄严肃穆的气氛。
年轻人已在佛像前拜完,正站起来走到角落里,假装从侧面观察牟尼金身像,马二宝也走过去,开口道:“这里人好少啊。”
那人转头看向他,小声道:“人少得清静,无处惹尘埃。”
马二宝接话道:“您虔诚。”
对方道:“马哥?”
“我是马二宝,你是血刃代区长?”
“对。”
“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马二宝还是感到有些吃惊,这年轻人真是血刃。
不过仔细一想也没啥好奇怪的,比如以前魔都站站长沈最,十八九岁就是魔都站发租界的组长,北苹的成功述也是20出头就当上了站长。
现在抗战时期,有能力上得更快!
这年轻人如此英雄了得,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两人握手,韦深扭头看看云纹窗格,没有人靠近,于是单刀直入道:“总部让我8月底前锄掉王云沐,你有什么办法吗?”
“8月底?”马二宝听闻睁大了眼:“今天已经8月18日了,一共还有13天?”
“这不可能!”他皱着眉不停摇头。
他同王云沐在津门搭班子干了七八年,总部那伙人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
他们恨不得早上布置任务,当天晚上就看到结果。
一群不用自己拼命的家伙!
各站站长都是跟总部打太极的好手,没办法,戴老板脾气太急了,什么都按上峰意思,那得多死多少弟兄?
说起来毛大秘就体贴很多,常常站在各区各站的角度劝说老板。
难道眼前这个血刃,不懂怎么跟总部讨价还价?
很有可能,毕竟年轻!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对方,心想这年轻人有点太急功近利了,骤升高位,恐怕是心浮气躁,被上峰一通夸奖,肯定飘飘然了。
想到这里,马二宝真诚劝道:“就十来天的功夫,可杀不了王云沐。”
“王这人我非常了解,干了十多年的特工,在津门当站长的时候,就到北苹跟成功述联手干掉了一个大汉奸。”
“暗杀那一套他是祖师爷!又深知咱们军统的家法。”
“他不可能出76号,至少半年内不可能。”
“这一点,我知道,你肯定也知道。”他小心地措辞,生怕得罪了这位三区代区长。
“咱们在一线的都知道这不可能,不过得让上峰知道才行。”
韦深听出来他的好意,心里暗暗点头,这个马二宝情商不低。
不过这任务已经接下来,如今哪里能反悔?于是说道:“马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倒要请教怎么做到?”马二宝火气有点上来了,这年轻人的确有点狂妄自大。
“这就是为什么今日请马哥来。”
“请血刃代区长说来听听。”
“既然他不出来,咱们就想办法进去。”
“我想让马哥去76号卧底,在王云沐身边,找机会干掉他。”
马二宝听完陷入沉默。
自己同王云沐关系很深,王叛变后很可能会设法招降自己,以加强他在特工总部的地位。
如果自己能假意投诚,暗杀他就不成问题了。
不过这样就需要冒险了,就算杀得了王云沐,自己能从76逃掉吗?
他看眼年轻人,觉得这个血刃有种拿自个儿当枪使的意思,摇头道:“这法子虽然可行,但是要在月底前完成,时间仍然不够。”
马二宝生怕韦深听不懂,解释道:“就算我混进去成功刺杀他,但如果摸不清76号的布防,还是逃不出来。”
韦深立刻道:“根据目前探查到的消息,王云沐住在76号高洋楼二楼,有两個特工监视保护。”
“哦。”马二宝来了兴趣,“你继续说。”
“高洋楼就是里面最高的那座三层洋房,李世群和吴寺堡在那里也有卧室,丁默邨和李世群的办公室也在那里。”
“就这?”
马二宝听完大失所望,76号守卫森严,如果王云沐不出来,要冲进去锄奸,需要知道的细节太多了。
这点情报远远不够!
他皱着眉反驳:“这有啥用?”
他开始教训韦深:“76号明哨暗哨都有多少?分布在哪里?”
“驻场日本宪兵在哪里?有多少人?反应速度如何?”
“那栋高洋楼有多少守卫?”
“杀完王云沐怎么撤走?撤退路线怎么安排?”
“这些都不知道,不是让我去送死?”说到最后,语气已带上了点不屑。
“要让我去卧底可以,拿出76号的布防图和逃跑路线来。”
“马兄别急,我自有办法。”韦深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一点我来搞清楚。”
“你要设法在8月24日以后混入76号,在月底前杀死王云沐。”
你来搞清楚?
马二宝有点不太相信,他追问道:“多久?如果要十天,就算你能搞清楚,到时候我已经在76号了,你如何把消息传递给我呢?”
“8月23日早上8点,我们仍在这里碰头,届时就会告诉你。”韦深信誓旦旦说道。
“放心吧,马哥,什么都会有的。”他笑眯眯迎上了马二宝疑惑的目光。
......
一晃一天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8月19日的晚上,他同老李约好晚8点碰头。
华茂“丰”字廊的茶馆里,老李动作潇洒地分茶,然后端起茶碗深吸一口气,赞道“好茶!”
这个老李,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
韦深皱起了眉,想到这家伙惯常的哭穷,心里有些不满,正想摆起上司的身份,开口给他敲敲警钟,突然感到胃里有些翻腾,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一股酒味飘了出来,他赶紧喝口茶,眼珠转转,闭口不言。
韦深刚从龙凤厅下来,晚饭的时候,叫了一瓶上好的白酒。
老李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狐疑,看了眼上司,正想开口询问,突然想到对方艰苦的住房条件就忍住了没吭声,又略微喝了几口茶开始汇报工作。
“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找了间破产的米店,在法租界的边上,老板刚被华界的饥民抢过,眼下吓破了胆,整店低价转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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