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出手的物什不同寻常灵材,视妖物的种类、修为,斩杀后剥取的手法,保存是否妥当等等,价值浮动甚是不小,甄别起来也费功夫。
倒是许恒要的天南舆图,很快便被呈了上来。
这舆图还颇精巧,是枚玉符模样,神念渗入其中,胸中便有苍茫绘卷自然展开。
许恒心中一动,天南地界连亘十数万里的嵬巍山脉,直抵天宇的峻绝神峰,湖沼连绵、仿佛串珠的大泽,辽远旷阔、一望无垠的平原……便于胸中一一闪过。
这是将舆图炼成法器了,不仅地貌详细,念头落在哪处,还有信息浮现出来,哪家治下,有何特殊……不算详尽,但也简单扼要。
许恒颇觉满意,便朝着管事问起价格几许,不料管事竟道:“不过是幅舆图,怎么好向尊客要价,在下自做个主,赠予尊客便是。”
许恒念头一转,也不觉得惊讶,这幅舆图虽是炼成了法器,但也只是出于巧思,炼制起来应是不难,以宝昌楼的体量,拿来做份人情也是常理。
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下,管事面上便露出微笑,又请许恒品用香茗,他去催催手下的人,以免耽误尊客时间。
他这一去颇久,许恒也不急切,便将玉符握在手中,研究起来天南形势。
天南之地不仅广袤,形势也颇复杂,大体上还是四玄地界最广,总归玄门之治,还有秩序可言。
相比起来,那三大邪派,好歹还自居道家,治下即使不如玄门安定,至少不会太过混乱,不似十外之中有些旁门,治风歪邪更甚,牛鬼蛇神乱舞。
至于世家之地,凡俗中人可能好些,修行之人反而压迫颇重,有个天君岭方氏,更是皇家一般作风,号称天君血脉,家主称帝,御女三千,膝下皇子公主无数……
这些许恒以往虽有了解,但是真正对照舆图辨别起来,才真觉得十分新奇,比如这天君岭方氏的仙朝大离,原来幅员辽阔,横纵竟有逾十万里,生人数以亿计,远非丰朝可比。
而自己所在的照元宗地界更甚,只是没有建起所谓仙朝而已。
许恒发觉天南修行界的这些大派、世家,作风真与他接触过的几家大派截然不同。
太光仙府如今大有封山修行之势且不去谈,就说天池山玄微派,天池山虽然山脉连绵、银龙蜿蜒,但也不能与天南大派,动辄十万里二十万里的治地相比,山门之外更是不加管辖。
蓬玄派虽然独占三山,但也更似隐修风格,甚至曾经封山修行,超逾百年。
倒是琼华派,听说治理颇严,不过虽然同在大雪山中,许恒其实并未去过琼华地界,也不能算了解,还有太和宗,也与天南大派有些相类……
细想而来,似乎正是门风之别,无论玄微、蓬玄,都是师徒相授的门派,收徒授道更重缘法,而天南大派的风格则是广授门徒,倒并不是摒弃了师徒关系,而是将弟子分为外门,内门,真传,乃至所谓道子……
“是了,这么算来……大雪山也是由琼华与门中分治,只是风格差别太大罢了。”
许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对照着舆图寻得自己所在,想要回往玉昆仑、天池山,似乎可以分为两个路径选择。
大雪山与天南之间,还隔着天丰所在的中原大地,而照元宗地界与天丰并不毗邻,所以许恒想要回山,要么——
直往西北,横渡近海之后,从天丰大地重新登岸,便可沿着原路回返;要么,往西前往天南中部,再转而朝北直行,先后经过仙都派、玉衡派地界,同样能够回到天丰大地。
这两个选择相比起来,自是前者距离更近,不过一来许恒已对渡海飞遁有些厌倦,虽然近海不会有何波折,但赶路的枯燥和单调是不变的。
二来,天南修行界的繁荣,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似照元宗辖下的许多仙城,都有传送阵互相连接,仙都、玉衡地界也是一般。
所以选择穿过天南之地,未必会比渡海直行更费功夫。
而且许恒还在舆图之中,瞧见了些他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之前也曾说过,修行界中有些仙府秘境,已经出世了千年、万年,都没有人明了其中玄妙,或者得到传承,有的渐渐无人问津,有的倒是越来越加有名,引得无数修行之人朝往,反而成了赫赫有名的胜景。
天南便有几处胜景,许恒曾经也颇神往,若是选择穿行天南,倒是可以顺道一游,也不枉到天南走上一遭。
许恒心中有了主意,只待管事回返,再与周元道上一别,便乘传送阵离去,到了边城再改以飞遁赶路,两三日便能到仙都派地界……
正思量时,静室门户忽然被人敲响,许恒回过神来道了句进,应声而入的却非管事,而是周元。
“周道友回来了。”许恒问道:“你收到同门传讯而去,是何情形?可需贫道帮手?”
许虽已准备道别,但也不必那么急切,周元带他前来仙城,虽然不算什么情分,但他也非重利之辈,权当结交了個道友,过问一声自是无可厚非。
没想周元闻言怔了一怔,倒是露出几分难色,沉吟片刻才道:“不瞒道友,其实我此一去,是有一个师兄相唤……”
他将项道人的事略略说了,才接着道:“其实在下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妥,但也恐怕道友对仙人芝有意,所以还是说予道友知晓。”
“哦?”许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周元又道:“若道友真对仙人芝有意,不如我请师门长辈前来做主,如此更妥当些。”
“谢道友好意。”许恒微微一笑,“不过仙人芝虽好,但我手中先天五行之精也不足用,此事还是算了吧。”
“是么?”周元闻声反而松了口气,忙道:“如此也好,那我回头再与师兄分说便是。”
“道友在宝昌楼的事可办完了?之后作何打算?城中有个乐坊,乃是大家坐镇,不如我请道友前去坐坐。”
“这便不必了。”许恒道:“稍候离了宝昌楼后,我待自己逛上一逛,就不劳道友相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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