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海洛薇兹抬起头来,那紫罗兰色的瞳孔中透出一抹诧异。
只见身穿灰色斗篷、手持青铜权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不远处的天空中。
他神情轻松,只是随意地挥动权杖,便制造出横跨百米的闪烁结界,将一众商队护卫、邪教徒都笼罩其中。
“唰——”
顷刻间,地面上滚滚的黑雾消散殆尽,而天空中那可怕的灵能黑洞也瓦解、崩裂,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海洛薇兹不禁捂住嘴巴,轻声说道:“好强大的施法者.”
这个突然出现的、如同听从她祈愿而来的男人给她以从未有过的感受。
即使是数年前,她跟随父亲去奥术隐修会拜访的那位“大贤者”特拉法兰洛,似乎也没有如此强大、神秘的气势。
“你是谁?”
那位黑袍主教抬起头来,露出覆盖在脸上的、形似章鱼的扭曲面具。
他此刻声音打颤,难掩语气中的惊惧与忿怒。
——因为这神秘的男人既不在他的计划内,也不在那位“全知全能”的主宰之神的启示中。
“呵你问我是谁?”
男人冷笑一声,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即将被碾死的虫子,还没有资格知晓我的名字。”
“不可能,伟大的主宰之神明明是全知全能的,你并没有出现在计划之中
我知道了,你,你是那些伪神派来的恶魔,你想要妨碍我们的计划,阻止主宰之神的归来!”
黑袍主教剧烈颤抖着,他低垂头颅,不断地低语着。他的声音愈发高昂,最终演变为癫狂的嘶吼。
“恶魔,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主宰之神终将降临于世!”
他高举起手中的骨杖,那露出的漆黑双眼中涌动着诡异的能量。
刺耳的尖啸声响起,磅礴的灵能冲击波喷薄而出,直击向天空中的披着灰色斗篷的男人。
“嗡——”
而仅仅是那灵能冲击的余波,便让商队的护卫们纷纷痛苦地捂住耳朵,他们倒在地上挣扎不断,口、鼻中都流出鲜血。
海洛薇兹也捂住耳朵,但还是尽力抬起头来,轻声提醒道:“小心——”
然而天空中的男人只是缓缓举起青铜权杖,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是无趣,还是这些老套的手段。”
“轰——”
刹那间,那柄青铜权杖的顶端释放出无比耀眼的雷光。
粗壮的闪电束喷薄而出,将阻挡在其前面的一切都无情摧毁。
就算是灵能的冲击,也在这可怕的元素风暴下瞬间消散,连阻挡片刻都做不到。
“这不可能!”
黑袍主教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叫,那双漆黑的双眼仿佛看到了。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迫使他发动灵能瞬移,空间被心灵的力量扭曲,那裹着黑袍的瘦削身体瞬间出现在百米外。
但他的属下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伴随着无尽的雷霆、刺眼的电光,那粗壮的闪电束瞬间出现在邪教徒们眼前。
这些可悲的家伙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高压的电流便瞬间将他们的躯体连带着衣袍化为灰烬。
“轰!”
而在他们的身后,就连岩石都出现焦黑的痕迹和裂纹,无数碎石应声滚落。
半空中的男人轻挥权杖,那闪电束瞬间横扫过上百米的范围,将那数百位邪教徒全部吞没。
“这么久没有施展过法术,还真有些手生。”
他这才结束法术,轻吹了吹青铜权杖上冒出的青烟。
细密的电弧仍旧环绕着杖身跳动,空气爆裂,发出噼啪的响声,似乎仍在回味着那声势浩大的攻击。
“嗞嗞.”
而此刻,大地上也依然有电弧纵横,而那数百位邪教徒已经化为灰烬,其上也冒出缕缕青烟。
而在后面的马尔山上,一道焦黑的痕迹横跨数百米,深深刻入岩石,如同巨人用刀在山坡上划开一道伤痕。
“海姆在上,这实在是”
望着刚刚还是敌人的遍地焦黑残骸,作为护卫队长的马尔文目瞪口呆,手中的步枪都快要拿不稳。
而在数百米外,黑袍主教死死地注视着悬浮在半空的男人,气喘吁吁,咬牙切齿道:
“你无法阻止教团的计划,主宰之神的伟业必将成功。
等着吧,到那时候,你们这些罪人都会被投入无边炼狱。
主宰之神的战士们!拖住他,你们的灵魂将升上真正的天堂!”
黑袍主教挥挥手,其身后地精、熊地精、豺狼人等荒野怪物组成的杂牌军团顿时蜂拥而上,神情狂热。
而他握住手中的骨杖,准备再度发动灵能瞬移,从这里撤离。
这位施法者在他们的计划之外,需要与教团里的几位大人细细商议,找出应对的策略,这样才能以完美的姿态迎接主宰之神降临。
“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然而只听一声冷笑,周围空间瞬间扭曲、破碎,那男人却已经来到他的头顶,举起手中的青铜权杖。
天空中已经变得乌云密布,阴霾笼罩,那滚滚云团中隐约透出光亮,积蓄着可怕的力量。
黑袍主教仰望着那浓密的雷云,注视着那即将降下的的雷电,不断地摇头喃喃自语道:
“不,不,主宰之神会庇护我,这些罪人是杀不死我的”
“轰!”
晴天霹雳,响彻天际。
碗口粗细的闪电从雷云中轰然降下,如同长枪般骤然撕裂天空,如同神罚般劈向那位主教。
黑袍主教的周围,坚固的灵能护盾骤然展开,但在这可怕的闪电面前简直像是纸糊的一般,轻易便被击碎。
“不——”
下一刻,刺眼的雷光将主教淹没,待到雷光逐渐消散,地面上只剩下一堆灰烬。
然而天空中的男子仍然高举着手中的青铜权杖,那浓密的乌云仍在急剧扩散,遮天蔽日,将整个怪物军团都笼罩在内。
“主宰之神在上,那是什么?”
“主教,主教大人死了!”
“杀了他!杀了那个人类施法者!主宰之神会庇护我们,让我们成为新的主教!”
“对,撕碎他!为了主宰之神!”
狂热的怪物杂兵们朝着天空中射出一支支箭矢,投掷出石块、短矛,甚至有身强体壮的豺狼人妄图将他拽到地面。
然而无形的力场魔法环绕在男人的周围,所有的箭矢、短矛都偏斜开来,反而扎到它们自己身上。
“主宰之神?
这种东西,竟然也敢妄称神明?”
男人轻蔑地俯视着疯狂的怪物们,漫不经心地在天空中踱步,对来它们疯狂的攻击视若无睹。
他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荒原上,甚至盖过了怪物们的嘈杂嘶吼。
飓风席卷大地,将那些怪物吹得东倒西歪,甚至有地精被凌空卷起。
终于,男人从容不迫地挥落青铜权杖,那些积蓄在乌云中的可怕雷霆即将倾泻而出,狂风呼啸着,但世界仿佛都陷入寂静。
在数百米外观战的、见多识广的西弗尔家大小姐却认出了这种法术。
——她曾在奥术隐修会的古籍中见过有关这种法术的描述。
海洛薇兹仰望着那笼罩大地的浓密乌云,喃喃自语道:“这是古代的九环法术”
“复仇风暴。”
下一刻,她的瞳孔被倒映的炫目雷光填满,天空都在顷刻间变得明亮,在场所有人的脸庞都被照得煞白。
“轰!”
“轰!轰!”
雷霆如同狂怒的野兽,肆意轰鸣咆哮着。
无数威力可怖的闪电齐齐从天空中降下,如同神罚降世,将地面上的杂牌怪物们轰成碎渣。
“主宰之神啊!”
“我不想死!”
“这,这是神罚,这是主宰之神对我们的责罚!那个男人是祂派来的使者!”
“世界要毁灭了!”
侥幸幸存的地精、熊地精、豺狼人、灰矮人等邪恶生物们遍地哀嚎,四处逃窜着。
但等待着它们的并不是生路,而是更加绝望的场面。
乌云翻腾搅动着,其下充斥着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一道道闪电接连降下,追着那些怪物们劈。
紧接着,云层中降下无数蚀骨的酸雨,不少怪物的头顶、背上都被侵蚀出密密麻麻的坑洞,很快便倒在地上。
“啊!”
“主宰之神啊”
“好疼啊!是那些雨!那是杀人的雨!”
最终,狂风和冰雨将会冲袭着云团下的一切区域,将仅存的那些遍体鳞伤的怪物冻成冰块,结束它们被摧残得不像样的生命。
在这一切结束后,那乌云也逐渐散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
唯有地面上折断的短矛、怪物的残骸以及闪电劈出的焦黑痕迹能让人们记起刚刚的天灾风暴。
一支足有上千人的怪物军团,就这样被轻易摧毁了。
而亲手制造出这一切的男人却面色色如常,仍旧悬浮在半空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背后的灰色斗篷无风而动,手中的青铜权杖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不断扭动着的丑陋的幼虫出现在他的袖中,被一层光膜包裹,随后消失不见。
“诸神啊”
“呼”
“感谢诸神,我们竟然活下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难道是在做梦吗?”
“是啊,突然出现的袭击者,还有那位施法者。”
西弗尔商队的人们瘫倒在地上,他们心有余悸地相互交谈着,倾吐着死里逃生的感受。
他们齐齐望向天空,将目光聚焦于那位出手相助的神秘男人,顿时又沉默下来。
“.”
是啊,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他们能否离开这里,还要看那位施法者究竟是敌是友,刚刚那天灾般的情景还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散。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了,令西弗尔商队的众人应接不暇。
他们先是遭到邪教徒与怪物军团的伏击,被所谓的“主宰之神”盯上,又被这位施法者所救助。
天空中的那个男人降落到地面,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海洛薇兹沉声说道:“马尔文,你看管好这些家族护卫,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要轻举妄动。
我要去向那位大人表示感谢。”
马尔文犹豫片刻,还是轻声提醒道:“大小姐,这恐怕有些危险,要不我们”
海洛薇兹却快步朝着北方走去,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语来:“我是西弗尔家族商队的负责人,你只负责听命令。”
马尔文知道劝阻无望,这才低下头来,恭敬地应和道:“是,大小姐。”
海洛薇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位神秘的施法者:他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留着整齐的胡须,披着陈旧的灰色披风。
他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世界的中心,万物仿佛都要围绕着他来转动。
虽然年纪有些大,但那张脸也极具韵味,深邃双眼中透出某种熟悉的情绪——似乎是轻蔑。
这种情绪,海洛薇兹很熟悉,就是上位者对待下位者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
“这样强大的施法者,如果不高傲,倒是有些反常了。”
海洛薇兹这样想到,她来到那个男人面前,提起裙摆,恭恭敬敬地行礼,眼帘低垂,随后才说道:
“来自维多利亚港海洛薇兹.西弗尔,向您问好,并表示由衷的感谢。
这位术士大人,您慷慨无私地伸出援手,帮助我们击退了敌人,我们西弗尔家族会给您足够的报酬,以.”
男人却稍显惊讶地打断了她:“你能看出我是术士?”
海洛薇兹如实回答道:“也只有您这样强大的术士,才能有这种魅力,不过到您这种程度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顿时心中了然,摇头失笑道:“太久没和常人打交道,竟然连这都忽略了。
不过我倒是没听说过维多利亚港这个城市,应该是在银月湾一代的新港吧。”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气场骤然收敛起来,变得如同凡人般平淡无奇。
海洛薇兹顿时心中一惊,思维飞速运转——要知道维多利亚港的建立可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在那时候,西弗尔家族的先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渔民。
而这位神秘而强大的术士却从未听过维多利亚港的鼎鼎大名!
他到底是谁?
于是,海洛薇兹进一步放低姿态,主动问道:“大人,您是西弗尔家族的恩人,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呢?”
那男人,或者说凯修斯露出颇为和煦的微笑,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海洛薇兹小姐对吧,除掉那些虫子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称呼,你可以称我为.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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