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典大展神威的同时,风逸也没闲着。凌退思出掌想要震开周圻,但与他身子一触,便觉力道如山,噔噔噔连退数步,化解来劲。
然而周圻更惨,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口角流血,鼻歪眼斜,已然断气毙命。
原来风逸掷人之时,是以无影神拳送出去的,周圻内力未入上乘,这一拳直让他五脏六腑,均受震荡。
凌退思出掌之时,考虑的也全是自身安危,哪管他的死活。以周圻这点功夫,在两人拳劲掌力夹击之下,登即毙命。
而风逸一扔出周圻,便高高纵起,下落之时,双臂分开,仿佛大鹏展翅。
霎时间已到凌退思之前,他脚一点地,飘遥一旋,挥拳送出。
这一拳灵矫翻腾,疾如骇电,风起尘扬,声势十分骇人。
凌退思见这一招,异常迅疾险狠,避无可避,心下大惊。但他一帮之主,究非易与之辈,双臂圈合,迎击而上,竟要硬接这一拳。
拳掌未交,巨力先遇,就听夺的一声闷响,悠长震耳,劲风四溢。
凌退思不由得倒退数步,霎时间,热血直冲头顶,呼吸急促,站在当地,不敢移动,便如僵了一般。
定睛望去,风逸脸上腾起一股红气,身子微微一晃,便神色如常。
凌退思心头一跳,猛地悟及,霎时间,一股悲凉涌遍身心,失声道:“神照功!”
凌退思当年擒捉丁典之时,虽说利用了“金波旬花”,可丁典当时只是吸中了花香,并未直接接触,故而没有直接失去行动能力,也曾与凌退思手下过招,这与风逸正面一交上手,立刻察觉出了这是神照功。
然而他想到了这点,可风逸跟丁典在一起不过七天,便得了传授。
他却费劲心机,用了一切手段,三年时间毫无所获,这叫他怎么受得了?
如何能不觉得悲哀,凄凉?
“无影神拳!”
凌退思正感痛心,又被这一声惊叫,震得全身一颤,不禁眼角微张,余光所及,却见一人正在人丛中双拳连挥,拳风霍霍。
这个身影,凌退思自然熟悉!
这一下又让凌退思整个人愣住了。
心里就一个想法,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人明明是被自己亲手挑断了脚筋,洞穿了琵琶骨,月月被自己手下鞭打,而咬牙忍痛的丁典啊!
这一切种种,直接打破了凌退思的认知。
让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是真的,不是幻象!
不错,风逸不但学到了神照功、无影神拳,丁典这个废人也与常人无异了。
直到这一刻,凌退思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凌退思呆愣住了,风逸不但没有愣,反而为的就是这一刻。
风逸深吸一口气,神照功暗自流转,当即目射精光,喝道:“想不到吧!”一步踏出,声出人到,神拳如电,击向凌退思胸腹之间。
“蓬”的一声响,凌退思如被巨杵撞击,这时方才从悲哀、不可置信的情绪中醒悟过来,但已然来不及了。
原身受凌退思驱使,命丧牢中,风逸前世又从骨子里厌恶凌退思为人,可自己又在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面前,跪地求捧,虽是虚与委蛇,一切为了现在。但也莫感耻辱,故而这一拳一经击实,劲力急催而出。
凌退思数十年功力,自然要比风逸深的多了,内力也是不弱。可饶是如此,凌退思仍觉两眼一黑,血为之沸,五脏六腑仿佛油煎,身躯如被飙风卷过般,凌空一个筋斗翻出两丈有余,人在半空,口中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着地时双腿发软,方要跌倒。
风逸身形一展,一个箭步纵身抢上,左手探出,已经掐住凌退思脖子,右手拔出腰间单刀,横架在他咽喉,左肘连顶他胸腹三处穴道。凌退思顿如木偶,不能动弹。
风逸这几招得心应手,心中甚觉欣慰,吐出一口浊气,正要开口叫停,耳听丁典一声大喝:“小心!”
风逸就觉背后传来金刃劈风之声,他情知有人暗施突袭,但这道风声颇为了得,一时也来不及回身,拉着凌退思乘势向前纵出丈余,脚还未落地,便要转身回击,耳边就听丁典闷雷也似一声喝:“躺下!”
回头一看,就见丁典身影一闪,左手抓住了万胜刀好手马天鸣持刀之手,右拳直击其胸。
原来马天鸣眼见丁典突然出手,神威凛凛,一颗心早就“突突”乱跳,躲在一旁不敢冲上。
当年丁典被擒之时,曾与凌退思手下过招,马天鸣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丁典被囚禁的三年来,每月十五给丁典上刑,他也曾经参与。
自以为丁典被穿了琵琶骨,又被挑了脚筋,已经废了,怎料他不仅能够出手,还如此威猛,武功更胜往昔,遂骇然惊呼“无影神拳”,自是躲在外围,不敢冲上。
但见风逸拳击凌退思,背心露出空门,恰恰正对自己,心念电闪之间,举刀便向风逸攻去。
丁典时刻注意风逸这边动向,一直在周围阻击想要援救凌退思的敌人,否则风逸哪有直面凌退思的机会。
眼见马天鸣对风逸出手偷袭,当即喊出提醒,又急忙击退身前敌人,抢上援手。
丁典习武超过二十年,神照功也练了八年,虽未功德圆满,但内力之深,武力之强,能与之比肩争雄者,不过双手之数。
一伸手,犹如云龙探爪,便拿着了马天鸣手腕,大喝道:“躺下吧!”
说着左手将他往前一拉,右手一拳击出。马天鸣被他拿住脉门,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看重拳挟风砸到,连句言语都不及说出。
就是“蓬”的一响,马天鸣胸骨已经被砸碎,身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在空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砸倒了周围几人。
丁典曾被马天鸣鞭打过,这一拳含恨而出,更为猛烈。
只听“啪啪”“铛啷啷”一阵响,最前方的五六人兵刃脱手掉地,身子齐齐飞出,仿佛寒鸦赴水,又砸翻了后面的好几人。
风逸剑眉一挺,嗔目喝道:“都住了!”
他声如春雷,众人不禁全身一震,在一看凌退思软倒在地,被他举刀架住了脖子,全都停了下来。
但有人叫道:“风逸,你竟然敢挟持大龙头,还不赶快放了?”
更有人喊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风逸冷笑道:“再不闭嘴,我不割断他的喉咙,也得先抽他一耳光!”
说着左手用力在凌退思肩头上拍了一拍。
这时的凌退思面如金纸,嘴角沁出细细的血丝,五脏六腑更是无一不痛,这一拍凌退思顿觉重山击身,忍痛闭口,想不叫出声来,可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众人都看在眼里。
他的手下不过是为了营造一副,板荡见忠臣的架势,一见这种境况,也都不再言语。
毕竟凌退思身份尊贵,若被风逸抽了嘴巴子,那脸面可是一点没了。生怕越表现,越坏事,凌退思若是不死,非记恨上自己不可!
霎时间,静如落针,再没人敢说话了。
风逸眼光移到凌退思脸上,慢慢道:“怎么说?”
凌退思抬头看看风逸,又看看丁典,气的浑身发抖,如处梦魇之中。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栽到这两人手下了。
凌退思沉默一阵,心情略有平复,这才对着风逸,涩然一笑,道:“你很好,很好!
风逸,不得不说,老夫一向以识人自诩,竟没看出你是这般厉害的人物,还自以为是,让你与丁大侠接触,老夫真是瞎了眼,也合该受此报应!”
众家看到这里,别说凌退思这种聪明人,就是一些龙沙帮弟子以及知府衙门的捕快,也全都明白了一切。
盖因风逸深思熟虑,知道这等形势,他与丁典武功未成,不能力拼,需要智取。
遂故意摆出一副大剌剌张狂无比的样子,激的这些有名有姓的好手单挑。
风逸这副样子,就是俗话说的“一瓶水不淹,半瓶水来回晃荡”,任谁也不会将他瞧在眼里。
然而风逸在与耿天霸对战之时,却故意藏拙,压根不用无影神拳,更让人对他产生轻视之心。
再大声调侃万震山,这是吃准周圻年轻气盛,又出身名门,自命不凡,必然会为了自己或者师门荣誉与之一战。
而他在与周圻单打独斗之时,看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周圻长剑,袭击凌退思,连他的退路都考虑到了,以周圻身子再次袭击,致使凌退思逃离现场,都没空隙时间。
最重要的便是丁典一直沉默不语,却在这紧要关头骤然出手,让凌退思一众手下想要扑上营救,都是不及。
什么射箭发暗器之类,能对两人造成威胁的手段,全成了摆设。
就连凌退思的大杀器“金波旬花”,风逸都考虑过了。
他深知那玩意儿闻着便晕,碰着就死,凌退思不可能随身携带?
什么抹在衣服上的手段,都不可能。
除非他抱有同归于尽之心!
尤其他身边这么多人,毒敌人之前,首先得让自己人,也都佩戴上解药。
可是金波旬花解药何等珍贵,岂能所有人人手一份?
纵然有,那这东西又会失去杀伤力,意义何在?
原剧情中的丁典两次中招,一次是和凌霜华一起赏花,靠近之后闻到了香气,周围再无旁人。
第二次是凌退思将毒汁在了棺材上,丁典又亲又摸,肌肤中毒。
狄云也在身旁,只是他没有抹棺材,故而纵然离近也没有碍处。
所以除非凌退思以身为饵,故意做局。但一个“废人”丁典与小喽啰的自己,实在配不上凌退思以身入局。
因此种种,风逸笃定,在人多处,根本不用怕什么“金波旬花”。
风逸将一切盘算停当,逼得凌退思已经进退无路,那时凭借真本事快速将凌退思拿下,自能奠定胜局。
反之,凌退思只有将风逸击败,方有可能扭转颓势。
但凌退思没能打过风逸,自是一败涂地。
而这一切,凌退思也想了个七七八八,故而夸赞风逸厉害,那是发自肺腑,毫不勉强。
毕竟他从来不服武功高强之人,但懂得利用智慧,那才是真正的人才。
就比如自己。
直到这一刻,凌退思还认为自己没有完全输!
不过他哪里知道,若非风逸神照功未曾大成,无影拳也不够精熟,刚才那一拳早将他致于死命了!
风逸却很是云淡风轻道:“我就当你夸我了。不过我再厉害,岂能厉害的过丁大侠?更厉害不过将他囚禁三年之久的凌知府了!
闲话休提,先将金波旬花的解药拿出来!”
风逸觉得目前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东西,就是“金波旬花”,他得先讨上一份解药在手里,方才保险。
凌退思直愣愣看着风逸,见他目光射在自己脸上,竟然比脖子上的刀刃更加冰冷。
凌退思也能想来,这定是丁典告诉他的,口唇哆嗦一阵,蓦地颤声道:“你,你当真练成神照功了?”
风逸笑笑道:“不错。”
遂目视众人,高叫道:“昔日梅大侠不幸归天,生前曾将神照功与连城诀传授丁大侠。从而惹得天下人皆起觊觎之心,我们的大龙头凌知府不惜以女儿为诱饵,将丁大侠生擒。
为了这个秘密,三年来让丁大侠饱受折磨,凌退思无计可施之下,又威逼利诱将我派入牢中,以期骗得丁大侠的秘密。
好在丁大侠识破奸谋,对风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说了他的悲惨遭遇,又觉得风某是个可塑之才,不愿让我泥潭深陷,更不愿意让我被凌大龙头杀了灭口,故而代师收徒!
从今往后,我风逸不再是龙沙帮中人,而是两湖大侠‘铁骨墨萼’梅大侠的关门弟子。
也是神照功的正统传人。
以后谁要再想打我门中神照经与连城诀的主意,嘿嘿,便自求多福吧。”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丁典亦是眉头微皱,这可不是商量好的。
不过,他对于风逸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并未开口否认。
毕竟自己与梅念笙有师徒之实,又传了风逸武功,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
况且他得了梅念笙恩惠,理当为其清理门户,报掉杀身之仇!
只是神功未成,又遭囚禁。
今日若能脱身,这事也不能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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