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长听到林三七的大话有些惊住了,这年头全国上下谁敢说自己能搞到大量成批的粮食?就算是中枢几位大佬都不敢夸下这海口,除非不顾死活从地方调粮。
但林三七之前的神奇之处,让沈院长又不得不相信,于是迫不及待问道:
“你小子,说说,赶紧说说,有什么方子搞到粮食,养着这几百号人?”
林三七这时候靠近了坐,低声说道:
“你准备拿价值20万的人参跟我换粮食,但你想过没?你这样凭空养着600号人,一个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第二个是别人有没有意见?”
沈院长满心疑惑,追问道:“你听说过什么?”
“不是我听说过什么,沈伯伯你想呀,总院这么多职工都是起早摸黑辛苦上班,一个月到头来拿到的口粮还不一定吃得饱。
结果分院这100多职工连带几百家属,本来都要赶回老家去了,现在却可以免费领到粮食,天天吃免费大餐,你猜总院职工会不会服气?会不会有人去上级告状?”
这是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的事情,这年头职工的主人翁精神还是挺强的,才不惯着你。
单位就是我家,现在院长把属于大家的钱拿去买粮食,然后免费分给别人,这不是挖了大家的心头肉嘛。
这事能算?告他丫的。
如果到这一天,上级领导一查,好家伙,说好办农场是自食其力,结果你却是花钱养着他们,你沈国明是不是要上天啊?
还有粮食哪来的?
这下好了,不但沈院长完蛋,林三七也得提捅连夜跑路了。
沈院长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他不是考虑不到,而是考虑不好,说白了就是在冒险。
现在被林三七这么一说,沈院长也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粮食成熟在秋天,这半年时间里的粮食供应的确是在白养这600号人。
每月发现金,但你有钱也得有办法买得到粮食,看十三陵农村的情况,跟农民做黑市交易显然不可能了。
这样算来,按现在黑市的粮价,20万的人参远远不够。
“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懂,你就说你有什么法子吧。”
林三七这才图穷匕现:
“我的法子同样有点冒险,就是咱们找那12位老爷子要一些秘方,然后咱们昌平分院再根据这些秘方制药,刚好咱们中医院能大量采购药材,原材料不缺。
制作出来的药丸,我负责销售,等我把这些药丸卖出去了,再换成粮食回来分给职工们。这样就不用总院输血了,分院这边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林三七这个灵感来自昨晚施老爷子的“止血丸”。
那一颗药丸吃下去,几分钟就能止血,虽然有效期只有一个小时,但如果能用在急救上,一小时完全就是救命时间了。
止血丸都这么牛逼,那么这12个老爷子手里还有多少秘方?
如果老头们能贡献出几个特效药方出来,比如什么救心丸呀、止痛丸呀、退热丸呀等等,林三七再拿到2023年去,包装包装,注册个品牌,再拿出去卖,那绝对能挣大钱。
林三七有这个信心,是因为“岭南堂”能供应特效中药早就在社会上传开了。
“安宫牛黄丸”、“片仔癀”已经成为了岭南堂的另一张名片,供不应求。
做为总经理的林天华只恨药丸太少,只能充当门面。
只要药丸充足,他早就卖遍全国了,成为了公司的又一利润增长点,至于量多了会不会打官司,大不了自创品牌嘛。
如果林三七能在1960年拿到老国宝手里的秘方,依靠现在药材都是真材实料,再加上首都中医院都是中医精英,制药水平一流。
那么完全可以制出神药,拿到2023年去售卖。
至于粮食,这才值几个钱?别说供应600人,就算是供应6万人,林三七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沈院长听到林三七的这个提议,眼珠子已经快速转动起来了:
“小七,我大概懂了,但又不是很懂,你举个例子,整个过程你准备怎么操作?我再评估一下行不行?”
“沈伯伯,我打个比方,比如同仁堂有一味药丸,叫安宫牛黄丸,这个你听说过吧?”
“嗯,听说过,用于是清热解毒、镇惊开窍,疗效不错。”
沈院长给与的评价是疗效不错,不同于几十年后,现在的安宫牛黄丸只能算有名,但绝对算不上神药。
毕竟最后一代中医大师们都还活着,同仁堂乐家也只能算其中一家而己。
这也是首都中医院一直没有官方采购安宫牛黄丸的原因,因为人家宽街中医院的坐堂大夫也有自己的独门秘方,不用安宫牛黄丸,就是这么有底气。
林三七则是继续忽悠道:
“我就需要类似安宫牛黄丸一样的秘方药,功效作用一样,如果疗效能比安宫牛黄丸更好,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了这种药丸,我就可以想办法卖出去。
等我卖出去了,所获得的利润我再购买粮食,返回给咱们中医院。沈伯伯你想,通过种方法,咱们没要上级一分钱拨款,也没有占用总院的财务,是不是一举两得?”
沈院长瞥了一眼林三七,不确定问道:
“你能保证只要我们研发出类似安宫牛黄一样的药丸,你就一定卖得出去?”
林三七拍着胸脯:“我非常确定!”
沈院长眼中狐疑一闪而过:“你这样做风险很大,对你个人来说有什么好处?”
沈院长才不信有什么圣人,一心为公,冒着危险贡献出自己的秘密出货途径,就为了养活跟他不相干的单位职工们?
林三七有点小尴尬:“这个这个,我当然也要赚一点点差价的啦,否则我哪来的猪头肉吃呢。”
沈院长看着林三七,看得林三七都有点发毛了,这才呵呵一笑:
“行,算你小子老实,如果你真能帮忙找到出货途径,又能买回来粮食,让你赚点差价无可厚非。”
沈院长是苏州人,自古商贸最繁华之地,所以他并不排斥商业,认为赚钱无可厚非,所以他能坦然接受林三七赚“中间差价”。
但沈院长还是有些担忧:
“这样,小七,我明天跟几位老爷子聊聊,看看他们手上有没有什么秘方能够贡献出来。”
林三七赶紧补充道:“不贡献出来也没事,只要把生产工艺告诉我们就行,核心秘方他们可以保留。”
做为现代人,林三七最怕的就是动不动国家无偿征用,公产和私产应该严格区分开来,并且都应该受到法律的保护。
“行行行,保不保留随他们的,这样,咱们先试生产一批药丸,然后你拿出去卖卖看,是不是大规模生产要根据销量再说,你觉得这样可好?
万一我们备好了药材准备大干特干,你那边又卖不出去,那这对我们中医院的财政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亏个人可以,咱不能亏集体的钱啊。”
林三七一想也是,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不是药好就行,想要销量好各方面因素都有关系,讲究一个天时地理人合。
“行,就按您说的办,咱们先试试水。”
沈院长放下了一笔心事,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了猪头肉,时不时咪一口黄酒。
“对了小七,你鬼点子多,你说现在人心惶惶的,咱们做点什么可以安职工们的心?”
林三七心想,有什么比给职工发粮食更能安心的?这不是眼前条件还不俱备嘛,既然物质文明不能满足,那就满足精神文明呗。
“沈伯伯,要不请什么戏班子、歌舞团、电影院来咱们农场演出几场呀,一来也是旺旺人气,二来还可以满足职工们的业余生活,这不就是最好的安心嘛。”
沈院长一听就乐了:
“行,这个办法好,以前我们打仗也有文工团来慰问,士兵们看完演出那都是嗷嗷叫,拿着枪就打冲锋。”
提到这个,林三七也来了兴趣:
“咱们就请国家京剧院,那四大名旦一个个都请来,说不定咱们农场还能炒一波流量,上XX日报呢。”
沈院长白了林三七一眼:
“你呀,不学无术,四大名旦,程砚秋58年就去逝了,梅兰芳现在已经重病,我给他瞧过病,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上场演出了。”
“还有那尚小云、荀慧生,这两位今年都60岁了,唱戏的时候那气儿已经接不上了,唱个折子戏还行,要唱整场已经不可能了。何况尚小云去了陕西,没在首都。”
“哟,程砚秋先生已经没了呀?可惜可惜。”
林三七以前的大学就有京剧社,经常演出程派名戏《锁麟囊》,这是一出喜剧,如果能到昌平农场来演出,绝对能让职工们高兴。
想到程砚秋,林三七又想到了他干女儿李世济的一个回忆,她说程砚秋先生一顿要吃一个肘子十个鸡蛋,食量惊人。
林三七心想,这也得亏程先生去世早,这要是还活着,指不定要被怎么批抖呢。
沈院长看到林三七一脸惋惜的样子,这才笑呵呵说道:
“要说这首都京剧院呀,跟咱们首都中医院一样,都是集中了全国最好的名角,四大名旦虽然好,但还有不少角儿名气不亚于四大名旦,唱功了得。
像张君秋、赵燕侠,也是顶级旦角;大花脸就听裘盛戎、老生就听马连良,须生还有谭富英,谭四,唱功深受家传,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叫小番还唱不唱得上去,哈哈哈。”
林三七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这叫小番又是什么梗?您笑得这么开心。”
“叫小番啊,就是谭富英有一次去天津卫演出,《四郎探母》里面有一句唱词儿,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得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叫小番~~~
就最后这个叫小番,非常吃功夫,一般演员根本唱不上去。好家伙,想不到名角儿谭富英也嘎调了,怎么也唱不上去,这对一个谭家人来说,那是超级无敌跌份的事情。
谭富英不服气,说自己在北平能唱上去,在天津卫没道理唱不上去,于是又挂出水牌,第二天重新演出《四郎探母》,准备继续叫小番,当时戏票一张三块三毛钱。
那天整个天津卫的戏迷都来了,结果谭富英一紧张还是嘎调了,叫小番再一次唱不上去,于是就有了三块三,叫小番的戏言,据说从此谭富英再也不去天津唱戏了,怕了。”
林三七一听也乐了,能想像谭四在天津社死的场面,于是追问道:
“沈伯伯,还有啥有趣的事情,你都跟我说说。”
“有趣的事情呀,行,那再跟你说说杜近芳的身世,杜近芳不知道?梅兰芳和孟小冬知道不?其实杜近芳是……”
两人喝着黄酒,聊着八卦,那是越聊越开心,一直聊天了后半夜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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