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金石交击,仇罡倏然出刀,斩马刀似要将陈易一分为二。
陈易侧身一闪,正欲一脚踏刀,而张旭渠却以极快的速度欺身向前,一拳直轰面门。
极其险而有险的侧头,拳锋之下,岩壁裂开狰狞缝隙,整座山洞都似在震荡。
陈易正欲做迎面一刀袭斩之势,而仇罡瞬间斩马刀上挑,烈风作响,似要将陈易正条手臂都斩断下来。
以炁御物。
后背长剑出鞘,与斩马刀悍然相撞,而陈易一心二用,摧风斩雨直杀张旭渠。
通背神猿只是一笑,游刃有余地抽回手臂,横推一掌,后发先至,拍在陈易胸膛之上。
陈易身影倒掠数步,嘴角渗出鲜血。
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尽管他已然利用了仇罡名入春秋名册,不得肆意杀人的弱点,以张旭渠为主攻突破,几乎杀招尽出,仍然被压得节节败退。
陈易紧握手中绣春刀,殷听雪惶恐地看着这一幕。
自始至终,不知是武夫之间不成文的规矩,还是那两人都无暇他顾,并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殷听雪局促不安,眼前的厮杀她几乎完全插不了手,她身上除了周依棠留下的那一道剑意以外,再无其他凭依。
刀光如水,陈易喘着气,凝望那步步逼近的张旭渠和仇罡。
若是平时,他有四成把握以伤换伤,再靠虚张声势等等盘外招,将二人都逼退。
偏偏开辟洞府之后,元炁与真气争夺窍穴,气机运转不顺,让四成把握降到仅仅两成。
情况极其不利。
陈易紧握绣春刀,脑子里涌起一阵疯狂。
要不就赌一把,
就赌那两成的机会。
再加上殷听雪身上的剑意……
陈易想着,呼吸渐渐急促,身形已然微弓。
张旭渠脚步放缓,仇罡则提刀在前,目光里滔天恨火,但不曾小觑,而是如临大敌。
生死搏杀一触即发的刹那。
林中忽然传出一声佛唱。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便见一位眉高目深的西域高僧自林间走出,双手合十道:
“诸位施主何必打生打死。”
张旭渠目光不定,冷声问道:
“高僧可是要出手拦阻我等?”
西域高僧微微颔首道:
“自是此理。”
仇罡闻言怒目,他寻觅了不知多久的时机,总算等到今日能为昔日故友报仇雪恨,岂能就这样放过。
“高僧为何如此?”仇罡问道。
陈易看了看高僧,对于他的出现也是无比惊奇。
西域高僧不打诳语,直接道:“贫僧只为陈施主手中天王像。”
“那高僧大可随我们一并围攻此獠。”仇罡缓和了下怒气,出声道。
“贫僧不会擅造杀孽,”
西域高盛拉开了拳脚,一个如若龙象静立的拳架摆了出来,随后看向陈易道:
“何况救命之恩,只换天王像,相信陈施主也不会不答应。”
陈易稍作分辨后,微微颔首。
与这位僧人虽只有寥寥数次会面,但仍能看出,后者是位值得信任之人。
更何况,眼下他实在有些别无他选。
张旭渠眸光阴厉地问:
“秃驴,难道你有把握能以二人胜我们二人?”
西域高僧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后退,而是道:
“贫僧也没有多大把握,所以贫僧结识了一位施主的熟人……”
话还没说完,林中袭来劲风,以及金刚经的言语,随后便是一句如狮吼咆哮般的话音:
“张小贼,纳命来!”
张旭渠脸色剧变,意识到是与他素有冤仇的疯经师来了,再不退就完了,对仇罡大喝一声:“走!”
仇罡也迅速反应,回头狠狠看了陈易一眼后,即便犹有不甘,还是疾步离去。
二人消失之后,陈易稍稍松了口气,而疯经师踏着轻功来到了山洞之外。
陈易深吸一气,双手抱拳道谢:
“谢过两位高僧出手相助。”
西域高僧微微颔首,而疯经师则左顾右盼,似在找寻张旭渠的身影。
陈易也不犹豫,在高僧点头之后,就要将手里的天王像交托出去。
殷听雪看他这样果断,心里不住惊异了下,但很快便明白这很正常,他虽然人不好,但也重视约定。
不曾想,西域高僧却摆手回绝。
陈易不解道:“高僧这是?”
“其实贫僧尚有一私心未说,”西域高僧缓缓道,“贫僧手里也有一尊天王像,固然需要其他天王像,只是接下来路途凶险,药师佛塔内更是危机重重,单凭贫僧和空性经师恐怕难免遭遇不测,故此想请陈施主施以援手。”
陈易目光一亮:“也就是说?”
西域高僧微微一笑道:“不知陈施主可否与贫僧一道同行?”
…………………………
运轻功一路远行,待黄昏过去之时,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歇息,山巅之上,陈易放下背上的殷听雪,而西域高僧与疯经师在下坡背风处升起了篝火。
殷听雪一路上没有说什么话,表现得很是乖巧,在陈易背上的时候,也紧紧贴着,让陈易一路软嫩。
陈易如何看不出她这小小的讨好。
殷听雪也觉得他看出来了,他总能看出她的心思,只是他一路上没有说什么,她也一路心慌,没法把握他的心情。
他在山巅拆开行囊,简单铺好被褥,殷听雪一瞧,就迫不及待地滚了上去,接着便缩起身子,摆出一副乖巧要睡的模样。
“起来。”陈易道。
殷听雪心漏了半拍,僵了一下,就着远处僧人们的微弱火光,瞧见陈易的面容笼罩在黯淡阴影中。
山巅刮来寒风,殷听雪的小手挤在胸前搓揉,他一直盯着她,她头皮发麻,不由怯怯地给了他一个勉强的笑。
她瑟瑟道:“夫君,你不睡吗?”
陈易看着她,不消多时后问:“小狐狸,我对你好不好?”
他嗓音很轻,轻得让殷听雪一脸困惑,不由忐忑。
他对她好不好?
殷听雪不知要怎么回答,他迫她为妾,对她做了不知多少可怕的事,他当然不好,可是她不知怎么地,又有些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空荡荡的银台寺里,她把他误认成了母亲。
殷听雪沉吟了好一会都没回答,很久之后为难道:
“…好。”
她看见他轻笑一下,这笑她看不出意味,只听他柔声又问:
“小狐狸,伱觉得我在不在乎你?”
殷听雪有些不安了,他这样一反常态的温柔,小狐狸委实心不踏实,左脚踩右脚的摩挲起来。
“应是在乎吧。”殷听雪踌躇后道。
陈易慢慢放下了笑意,半晌之后淡淡道:
“既然你也知道对你好,而且还在乎你,那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
殷听雪倏地一僵。
记得那时他说:
【回去你就等着生儿育女,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那难道不是气话?!
等下一章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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