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忠肝义胆陈尊明(加更二合一)

  蹄声如雷震,高大女子近乎是冲杀般地跨入到军营之中。

  她挥手屏退几乎所有人,独独让那闵宁留下,跟随自己身后。

  一路之上,她不知多少次地感受到了那抓揉之感,还有微微拧起,用力一提。

  秦青洛神色阴沉,她化成灰都认得那种感觉。

  临近营帐之时,高大的身子猛地一沉,险些跌倒在地,小腿发抖,秦青洛狠狠咬住牙关,蛇瞳里怒火中烧。

  她感觉到,自己鞋子里的脚,像是被谁轻刮慢蹭。

  “王爷你…是否有恙?”闵宁见着一幕,不住关切问道。

  “无碍。”秦青洛眯了眯蛇瞳,凝望了闵宁好一会后道:“你随我来。”

  她与祝莪有所通感,正因如此,也能确定彼此的安危。

  主将营帐近在咫尺,她虽不知营帐内的情况,可她仍能确定,祝莪并无性命之憂,而且…那人多不过是手上动作,还未深入其中。

  所以,秦青洛让闵宁跟了过来。

  她手上能与陈易做交换的筹码不多,而这个闵宁,她赌她是一个可以用的筹码。

  秦青洛斜睨了眼那身着飞鱼服的闵千户。

  女扮男装的手法不精致,也不粗劣,介乎两者之间,能瞒过寻常人,却瞒不过常年以安南王身份示人的秦青洛。

  闵宁察觉到她的目光,攥了攥手里的画卷。

  “不必慌张,寡人不过…身有隐疾。”秦青洛旋即咳了两声。

  闵宁看着她,泛白的面色颇有几分重病在身的意味,脸颊虽略有潮红,但许是充血导致。

  “王爷可有药?”她出声问道。

  “无,唯有一位…‘故友’。”秦青洛近乎咬牙切齿。

  旋即,她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双腿不由往内夹住,险些跌倒在地。

  她仰死死盯着那营帐。

  主将营帐内,似乎也有一双眼睛,在戏谑地看着她。

  方才那一下,似在催促她明明就在营帐之外,却为什么还不进来。

  秦青洛唯有在心里嘶吼起那人的名字。

  她默默站稳,甲片摩擦出金革之声,高大女子走到营帐之外,看见帘帐上的倒影,那人似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安南王缓缓道:“闵千户,请先入内吧。”

  闵宁微微颔首,秦青洛那番话让她很是不解,陈易什么时候会治病救人了,而且竟然还能疗愈这异姓王身上的隐疾。

  其实一开始看见那张画像时,闵宁并不相信陈易真是什么故友,陈易毕竟立了救驾之功,更是杀过安南王府的谍子,于情于理,都应是仇家才是,秦青洛却唤他为故友,而且一路上对她以礼相待,闵宁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理不清思绪,处理不过来。

  会不会…是秦青洛画错了?或是那故友长得跟陈易只是有一些相像?

  寥寥笔墨,毕竟不能勾勒出一个人的神韵。

  而且…陈易常年待在京城里,怎会跟安南王扯上关系?

  闵宁心神微定,慢慢掀起帘帐,便走了进去,紧接着,瞪大了眼睛。

  她从怀里抽出那张画像,对比着看了好一会。

  耳畔边,传来了女子王爷的低沉嗓音:

  “你看…是不是很像?”

  说着,秦青洛一把抓住闵宁手里的画像,缓缓举高,让那画像与陈易的面容近乎平齐。

  “伱说,他是不是我的故友?”

  闵宁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对比了一下后道:

  “好像还真是……怎么这么像?”

  秦青洛噙起一抹冷笑,随后直直凝望起了陈易。

  闵宁有些迷茫,接着瞬间惊醒过来,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易。

  她怎么觉得,这个氛围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陈易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闵宁后,将目光投向了秦青洛。

  高大女子回以冷视,手掌微微抬起,似是随时都会倾泻杀机,只需一下,便足以将闵宁诛杀原地。

  陈易却只是笑了笑,接着,打了个响指。

  秦青洛双腿激颤,神经紧绷之间,并未有所防备,双膝一弯,猛地单膝跪倒在地。

  “何须如此大礼?”陈易连忙说着,款步而来。

  秦青洛颤巍巍地将目光,挪向了那帘帐之后,面如纸白。

  仅仅一个响指,祝姨便做那种事……

  秦青洛一颗心已跌入谷底。

  陈易缓缓迎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噙笑。

  硕人女子沉默了,五指颤抖,寒意自下而上席卷,

  祝姨竟已为他倾心至此,

  她到底…招惹到一个怎样的敌人…

  陈易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将这女子王爷扶了起来,转头便朝闵宁问道:

  “你怎么来了?”

  陈易的手碰上来时,秦青洛微微一滞,面上不动声色道:

  “路上偶遇闵千户,念及是你同僚,便带了上来。”

  闵宁想了想,觉得这说法也没什么错,点了点头。

  陈易见闵宁无事,便笑谈道:“不请自来,还望王爷切莫责怪。”

  “我反倒要责怪你来得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你来太晚了。”

  秦青洛轻笑着埋怨了一句,而陈易也旋即笑了起来,连赔不是,正如小别数日的知己,心照不宣,深交多时。

  闵宁攥着画像,看了看陈易,又看了看安南王。

  面上如此和睦,真似是一对故友……

  心念一起,接连诸念又生,闵宁起初不以为意,可略微思索,便想到诸多不对。

  陈易与安南王是故友,后者分明是一代枭雄、乱臣贼子,可陈易仍与之结交…难道说,陈易…早就是什么反贼了?

  闵宁心中一惊。

  而当她问及仇罡之事时,他先沉吟了一会,接着便说跟安南王有关。

  还记得,他前几日不在家中,不知去了何处,而那段时间,与仇罡失踪之时极其近。

  念及此处时,闵宁心头忽然一沉…

  …他与这安南王合谋杀死了止戈司丞仇罡?!

  答案呼之欲出,闵宁喉咙一滞,五指轻颤,她兀然五味杂陈,忽然有种看错人的感触,心念浮起,她又强压,自己真的看错人了么?

  是亦或不是?闵宁不清楚,她只是胸口发紧,默默垂下了头。

  而陈易已经扶着秦青洛,走到了营帐内的主椅前,让她缓缓坐了下来。

  高大女子眸光阴鸷,似要将陈易千刀万剐。

  陈易作势欲打响指。

  秦青洛攥紧拳头,喑哑道:“你不怕死?”

  言外之意,便是这军营中不乏被秦青洛从王府带来的高手供奉。

  “我不会死。”陈易传音入密,话音讥诮,打了个响指下来。

  秦青洛猛地一阵,攥紧的拳头松开,紧紧握住主椅扶手,生生握出一道裂痕。

  她咬牙切齿道:“好大的胆。”

  陈易面上带笑,眸里出奇平静,他吐字道:

  “我可没有威胁她。”

  极短的一句话,落在女子王爷的耳廓内,满眼凶戾的后者,瞳孔微缩,竟一瞬间面如死灰。

  陈易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秦青洛似是失了魂魄,面无人色,如垂暮的狮子般低垂头颅,目光落在空处。

  一直到…

  陈易扯了扯她马尾发根。

  秦青洛顷刻痉挛,她十指微颤,拧目直视陈易。

  不远处的闵宁这会回过头来,可隔得有点远,再加上两人传音入密,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青洛指尖摩挲起扶手上的裂痕,沙哑道:“你到底有何所求?”

  “王爷走之前,舒服几回。”陈易笑道。

  女子王爷继而直直凝望陈易,少有的毫不掩饰杀意,反笑道:“我原以为你所图甚大,不曾想竟半点胸怀都无。”

  “胸怀确实不如你。”陈易毫不在意她的轻蔑,“所以…以形补形。”

  秦青洛已气极反笑。

  旋即,杀意竟骤然逝去,她神色归于平淡,气度决然道:“何时何地?”

  “随时随地。”

  秦青洛面色平静,随意抑住恶寒,单手轻抬下巴问:“那么现在,你要如何?”

  陈易笑道:“我先和王妃喝酒,而天色已晚,我同僚应该肚子饿了,你端上好酒好菜,正常招待她一番,对了,她是女子。”

  为免秦青洛误会,陈易特意把事都说明了一些。

  纵使听明白了,那女子王爷亦是眸里掠起厉色,他明知道她们彼此间有所通感,却如何都想不到陈易竟要这样折辱她。

  “有意思么?”秦青洛冷笑。

  陈易笑而不语。

  之所以如此折辱,全因他与秦青洛全然是一对仇家。

  无论是夺妻之辱,抑或是折枪之恨,都近乎于血海深仇。

  可偏偏是她,怀上了自己的骨肉。

  他自然也想过怀柔,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原因简单,舔她没有用。

  对小狐狸那样的女子,舔是真的有用,夸她她会笑,亲她她会羞,哄她她会好,虽然卧房里,她总不喜欢陈易真的舔她。

  但对秦青洛这一女子王爷,舔是没用的。

  哪怕竭力恭维,像她这般的人至多不过礼贤下士模样,纵赏赐万贯之财,心里却未必瞧你得起。

  陈易噙笑道:

  “记得,你要忍住,不要被她发现…不然我忠肝义胆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

  她嗤之以鼻:

  “好一个忠肝义胆陈尊明。”

  今天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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