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伦敦城沉默而严肃,目光幽绿的乌鸦盘踞在教堂尖顶。
清冷的月辉洒在雾蒙蒙的街道上,灯柱漆黑的路灯无声伫立,明黄色的灯光中细雨浮动,浸湿漆黑的木制长椅。
一阵冷风吹起杰克·阿诺德的外套下摆,宽檐礼帽因被雨水浸透而更加深沉,雕刻般锐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前方是一棟苏格兰风格的宅邸,身穿黑衣的哨卫举着手电筒,按照既定的巡逻路线检查宅邸四周,这些人训练有素,腰间露出枪柄。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玛丽莲轻声说。
名义上来说,这里是她“生父”的住宅,根据大不列颠此时的继承法,她可以继承其中的一部分财产。
但别说是她,就连玛丽安娜都未曾到过此处。
年轻时的“泽诺尼”花心放荡,以“落魄画家”的身份四处勾搭少女,有时也会与美少男们深入交流,而后者往往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玩得非常花。
玛丽安娜因为“泽诺尼”的事情与家中断了联系,生下玛丽莲时还是在临时租住的廉价公寓。
“这应该也是你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阿诺德注视着前面戒备森严的宅邸,叫来后方的伊文思。
“其他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伊文思凑过来:“米歇尔和格林已经带着各自的人手抵达预计的位置了,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嗯。”阿诺德点点头。
如果只是对付一个普通的富商,根本不需要出动“受戒十字”这么多的精英成员,只需要他一个人就能完美处理。
即使从赫尔曼的情况来看,东伦敦应该隐藏着不少“术士”,但以“泽诺尼”的身份、地位,大概也接触不到什么高层次的力量。
更何况,如果只是低阶“术士”的话,仅凭阿诺德一个人就能解决。
而如果有更高层次的“术士”在场,“受戒十字”中包括伊文思、米歇尔、格林等人在内的全体成员都来到现场,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反而可能成为杰克·阿诺德的累赘。
所以,除了解决掉雇凶杀人的“泽诺尼”,此行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检验一番“受戒十字”目前的成员能力。
“那就动手吧,我们时间有限。”
阿诺德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浓郁的黑暗汇集在他的脚下,舔舐着湿润的街道。
……
悉悉索索的细微声音在黑夜的掩护下接近,手持手电筒的守卫忽然察觉有些不对。
他警惕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灼热的黄铜色眼眸。
“呜……!”
双眼骤然睁大,他还未来得及向其他人发出警告,就被一双大手箍住脖颈,脸色瞬间涨红,喉咙中隐隐约约发出呜咽声响。
阿诺德冷着脸上前一步,涌动的黑影淌进这名守卫的喉舌,在他瞠目结舌时,搅碎五脏六腑。
砰。
仰面朝天的尸体轻轻倒地。
鲜血顺着石板路的缝隙渗入草坪。
“这些守卫……”玛丽莲嘴唇微动。
“‘吸血鬼’不应抱有任何不必要的仁慈,那是‘尊主’应该考虑的事情。”
阿诺德收回手,短暂地沉默后注视着玛丽莲,目光幽冷如渊:
“我们只需要成为一柄绝对锋锐的‘刀刃’。”
“我知道了。”玛丽莲轻轻点头。
拥有非凡力量的“术士”面对普通人时,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而“吸血鬼”也同样如此。
在阿诺德与玛丽莲直奔宅邸大门时,“受血者”米歇尔与格林各自带着四名资深成员潜入宅邸两旁的建筑中,警惕可能到来的“第三方”。
伊文思则带着两个资深成员快速地解决着守卫。
他比杰克·阿诺德要粗暴得多,直接用尖锐的指甲刺入他们的后颈,这些守卫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彻底失去生机。
一具具尸体在肃穆的气氛中被带着兜帽的资深成员堆叠在一起,越垒越高。
这些资深成员都是候选“受血者”。
他们虽然还未得到阿诺德“授血”,但已经接受了严格的训练,绝不会对伊文思的命令提出任何疑问。
“你们两個留在外面警戒,我先进去看看。”
伊文思把最后一具尸体扔在地面,脸色因兴奋而微微发红。
心情前所未有的振奋激动。
所谓“吸血鬼”,就应该在午夜收割生命,攫取灵魂。
让神也害怕,让天也恐惧我们啊!
什么声名远扬的候选议员,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小丑罢了!
……
就在伊文思沉浸在“吸血鬼”氏族的荣光中时,伪装过身形的洛廉已经来到宅邸内部,隐藏在暗中看着阿诺德和玛丽莲一路杀进大厅。
沿途的所有“目击者”都被直接扼杀,变成冰冷的尸体,其中两具被玛丽莲唤醒,变成行尸,随她一同前进。
“真是一场完美的刺杀行动啊。”
洛廉对这些“爪牙”的效率十分满意。
“受戒十字”的发展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光论这些资深成员,就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更别说底下还有为数众多的普通成员、外围成员。
“可以适当地加快速度了。”
他怀疑“苏格兰场”很可能已经盯上了这个新兴的吸血鬼氏族,毕竟,行事再怎么隐蔽,也不可能毫无痕迹。
“得在那些人找上门前,让杰克再发展几个‘受血者’,尽可能地扩大‘受戒十字’的有生力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他收回发散的思绪,不慌不忙地踩着一路上的血迹前进,留下一串血色脚印。
……
宅邸卧室。
泽诺尼轻轻哼着小调,穿着昂贵的丝质睡衣在画板前作画。
作为模特的是一个裸身的年轻女人。
她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眉眼间有些惶恐,不太敢发出声音。
“把右手搭在腰上,对,再往上挪一点,不错,就是这样……”泽诺尼露出微笑:“你很有天分,这么快就掌握了当模特的要诀。”
画布上慢慢勾勒出灯光下的少女模样。
不得不说,只看“技巧”的话,泽诺尼非常专业。
去报考美术学院的话,落榜的几率很小。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开膛手”状态的阿诺德压着帽檐走入,衣角不断往下流淌尚且温热的鲜血。
“啊!”
女人惊叫一声,随手扯过一块白布裹住身体,哆嗦着蜷缩在原地,视线在阿诺德和泽诺尼之间徘徊。
“你是谁?!”
泽诺尼豁然站起,表情严肃地盯着眼前这个贸然闯入的这个恐怖人影,注意力集中在他脚下蜿蜒成一条小径的血液上。
阿诺德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泽诺尼两鬓花白,但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呈现着病态的苍白。
“我没有向死人通报姓名的习惯。”
他让开身子,两具歪歪扭扭的“破碎行尸”走了进来。
而在它们身后,面无表情的玛丽莲抬起头,看向画板前紧张的泽诺尼。
“‘泽诺尼’先生,你认识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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