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光阴,悠悠流逝。
谭家。
谭玄结束修行,走出屋子,外面天色大亮,正是新的一天。
在突破至第二境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前往府城道录司报道,一来他的修行进度卢峪多少知晓一二,虽说其此时已然回返江都,但其一走,他就突破未免太巧了些。
二来,这两日有消息从南边传来,据说朝廷要在州府之下,再设县一级道、佛两司的衙署,称道会司,佛会司。
这消息一出,许多山野散修都被惊动,这意味着他们之中又将有部分人,能够暂时摆脱资源匮乏、修为精进缓慢的窘境,获得编制,缓解境况!
在谭玄看来,朝廷此举可谓颇有用意,目光深远。
近年来天灾不断,人祸又起,导致各地妖邪滋生颇多,单靠道、佛两司原来那些人已经处理得有些捉襟见肘,此举不但能应对这个问题,还笼络了部分山野散修,地方安定。
而这消息若是属实,他届时亦可选择前往府城还是留在淄川县。
当然,在他的打算中,不论这消息真假,他都至少要在炼制完成尸力蛊,使用后实力再次得到增长,才会动身。
“这都过去十天,也不知蛊书什么时候能再次催动……”
谭玄背着手在后院池柳小径上踱步,思绪却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一些事情。
自从一旬前炼制完成阳寿蛊后,《蛊书》便好似出现了损耗,哪怕是经过这一旬光阴的沉寂,距离恢复至之前的状态似乎也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谭玄不愿再被动等待下去了,他隐隐猜出一法,可使《蛊书》提前恢复。
无主之炁!
有着魂灵状态飘荡的阅历,他其实对淄川地界存在的一些异类情况,知晓得大差不差,眼下就有几个适合当他目标的。
用过早膳,谭玄离开宅院,出城后径直前往北面。
在那里,有一条陇水,养活了城内外许多渔民。
出城途中,谭玄听到有百姓在讨论辽东山海关外,自入秋之后,清妖的攻势见猛,眼看着今年这个冬天只怕是又要入寇了!
山东地界与辽东接壤,清妖一旦入寇,选择绕过山海关,山东顺天府必是首当其冲!
虽不至于长驱直入腹地,但每一次入寇对山东及山西边沿村落地带袭扰,烧杀抢掠,造成的危害、损失难以估量!
走在路上,谭玄并未对周遭过往之人,时而交谈的言语充耳不闻,事实上往往这种路边不经意听来的言论,也许就蕴含着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消息。
须知空穴不来风!
“倒是没想到这个世界历史出现转折之后,依旧有建州女真坐大……”
思绪流转间,谭玄脚程却是不慢,待到日上三竿之时,已然抵达了城外北面那条陇水。
大日凌空下,光辉明艳。
水面微波荡漾,折射出来的日光稍稍刺目。
此时陇水之上,数十条大小不一的渔船分布水流两畔,经过一夜的撒网、丢饵打窝子静候,这天一亮,正是收网之时。
“许安,了不得啊!天天都收获这么多!”
“真是怪哉,这接连好多天一夜下来,许安你窝子都不打,夜里只顾着跟那位王小哥喝酒,鱼反而全往你那跑,邪门了……”
“唉,这老天爷不开眼呐,我等辛苦一整夜不得休息,所获寥寥,偏偏这许安成天胡吃海喝,却收获颇丰!”
“这许安莫不是会些妖法……”
“哈哈,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今有我许安撒网鱼自来!”
陇水靠城边的这一面岸上,一个而立之年,袒胸赤膊的汉子浑身酒气熏人,大笑着将昨夜的收获清点、归拢。
周围一些渔民看到其收拢到一个个陶盆中,总共足有不下五六十条的各类鱼,以及数量亦是不少的大虾,刹时间,腹中酸水纷纷翻江倒海,不吐不快。
不过汉子显然对周围不绝于耳的阴阳话,已经见怪不怪。
这般光景,自打认识了那位王小哥,他每天的收成就没差过,其中缘由他整日喝得醉醺醺的也懒得去想!
自己收成好,难道还是坏事?
岸边不远处。
举目远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谭玄,心中则思绪起伏。
他一眼便认出那个名为许安的汉子,但他此来的目标不是其,而是那每天夜里都会出现与之喝酒之人……不,或者称之为鬼更合适!
水鬼,王六郎!
……
日悬中天。
一辆插有道录司标识旗幡的车驾,由几匹高头大马拉着,自南边而来,堪堪抵达淄川县城。
装潢简朴车厢内,只有两个蒲团设于其中,中间被一矮几隔开。
车驾行至城门口,巨大、嘈杂的喧嚣声传入车厢之中,里面颇为年轻的一男一女,相继从打坐入定状态中脱离而出。
这二人皆身着一袭碧色道袍,头顶莲花冠,道袍袖角有着青山白云纹路。
男子面容英俊,气质出尘,许是修行的原因,肌肤甚至比之一般的女子还要细腻,晶莹剔透,如果说淄川地界普通百姓是泥胚子捏出来的人,那其便是由一块精美璞玉雕琢而成的。
真真正正有着云泥之别!
而那位女子莲花冠之上,另有一层半透明的素色帷幔垂下,遮掩了面容,但隐约间也能瞧出其容貌不俗,五官精致。
单从其袖口探出的那一双纤纤素手,和偶尔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皓腕,肌肤便已胜过对面年轻男道数筹!
且其一举一动间,作为修行者缥缈似仙的超凡气质中,仿佛还浑然天成般透着一抹雍容贵气。
“这便是淄川了?”
女冠螓首轻偏,朝着旁边窗格处稍稍打开的一丝缝隙,视线透过帷幔往外瞧了一眼。
其声音若清喉娇啭,余音绕梁般,娓娓进入年轻男道的耳中,惹得男道本是如湖面平静的心境,出现一丝荡漾,但他很快收敛,出声回道:
“正是淄川,此县在整个山东算是名列前茅的大县,光是城内人口就有三万余户,比其它地方的一些府城还要繁华一点!”
闻言,女冠螓首微点,随后目视对方,轻叹一声道:
“宋师弟你家在济南府城,此番得调令下山,想必归心似箭,又何必跟我一起走这淄川一遭?”
听到这话,宋泽岑神色微滞,但随即笑了笑:
“陈师姐有所不知,这淄川乃我母族所在,这趟与师姐一道前来,正好看望一番我那外祖父,况且,我其实也很好奇那被卢师叔说得天花乱坠的散修,究竟是何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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