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内阁。
“李阁老，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来了？”杨廷和惊讶的看着走进内阁的李东阳。
“天再冷，国事也不可轻废啊！”李东阳坐了下来，屋子里的炭火盆烧的很旺。
“介夫，今日有什么要事吗？”李东阳喝了口热茶说道。
“没什么要事，今日收到的都是一些祝贺陛下万寿节的奏章。”杨廷和放下手中的奏章，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其实有一封奏章，我有点拿不准主意。”
“哦？你都入内阁三年了，各方事物都很熟悉了，竟然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李东阳有些意外。
“李阁老一看便知。”杨廷和递过一份奏章。
李东阳结果奏章快速的看了起来，“有意思，荆王府左长史告发荆王意图谋反，荆王我记得今年才十五岁吧，正德二年袭爵，今年被正式册封。”李东阳的记忆力很好。
杨廷和听的连连点头。
“而且这奏章上说的事有些奇怪，感觉有点像诬告，但这种事这几十年都不多见了，不过明天就是万寿节了，这个事就等陛下的万寿节过完了再说吧。”李东阳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我刚刚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礼部刚刚来人报告万寿节各个王府的礼物都送到了，唯独一家王府的礼物杳无音讯...”杨廷和凑近了说道。
“荆王府？”李东阳惊讶的说道。
“正是，所以我才拿不定主意。”杨廷和叹了口气。
没办法，虽然于春来他们是先出发的，但是速度还是无法与锦衣卫的传递速度相比，所以施鲁的奏章反而后发先至了。
李东阳一下子没了刚刚的淡定，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这两件事必有联系，再次打开奏章看了一遍，“王府左长史乃王府文官之首，他奏章还是不能忽视的。”
“而且结合万寿节送贺礼失期一事，这件事就更不能小觑了...”
“按最坏的情况去想的话，是不是荆王府根本没送贺礼，因为他们已经准备起兵了？”杨廷和补充道。
“是得往最坏的可能去想，本朝还没万寿节送礼失期的事吧，一般都是提前两个月往京城送了，怎么也不会失期！”李东阳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阁老，那我们该怎么办？”
“分两步走，立刻派人去礼部再确认一下，别是礼部的人弄错了。我们立刻去找刘瑾，把此事告知他，他是司礼监掌印，看他怎么办？”
“阁老想的果然周全！”杨廷和赞叹道。
...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司礼监，现在刘瑾正是权势滔天的时候，他们虽然是内阁大臣，但是还叫不动刘瑾，所以只能亲自前来拜访。
“两位阁老因何事到访？明天就是皇爷的万寿节了，我这边忙着呢。”刘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李东阳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刘瑾的态度而有变化，而是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随着李东阳的讲述，刘瑾脸上的不耐烦也渐渐消失了，他拿起奏章看了一遍，苦恼的说道：“你们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是明天就是皇爷的万寿节了，就怕这事是诬告，要是因为这事扫了皇爷的兴就不值当的了。”
“凡事必定留下痕迹，荆王真要起兵的话，当地的锦衣卫不可能没有察觉，不过他们可能因为在蕲州承平已久，所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但是如果我们带着荆王要谋反的假设再去分析他们之前传回来的情报，必定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杨廷和出声说道。
“介夫此言有理。”李东阳赞赏的说道。
“那就这样办！如果真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我们就立刻去禀告皇爷！”刘瑾做出了决定。
锦衣卫很快就把荆王府这一段时间的情报送来了。
司礼监的太监们都被动员了起来，分开分析起情报来。
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力量大，一众太监很快就从一堆情报里找出来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荆王府最近半年往王府运了很多的生铁，说是荆王要炼什么金系灵丹，要提取生铁里的锐金之气！而且荆王最近半年召集了很多铁匠到荆王府。”太监拿起一张纸递给了三人。
“好一个锐金之气，好一个金系灵丹！”刘瑾冷笑道，“介夫说的对啊，带着荆王要谋反的假设，这些蛛丝马迹很快就出来了。”
“荆王找的这個理由还挺有意思，一般人还真就被骗过去了...”李东阳捻须而笑。
“施鲁奏章里说荆王私造兵甲，还看到荆王造出上百件兵刃，正好与此印证啊！”杨廷和微笑着说道。
三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倾向了。
“荆王府最近半年采购的棉花数量也不对！”一个太监也跑过来说道。
“棉花数量不对？此话怎讲？”刘瑾一把抓住了这个太监。
“小人曾随着高公公去江南管过织造之事，对织造之事比较了解，荆王府虽然开了一个1500多人的织造工场，但是这个规模的工场只能消耗荆王府棉花采购量的十分之一...”那个太监补充道。
“看来荆王在拿那些没消耗掉的棉花在做棉甲啊！”杨廷和脑中灵光一闪。
“对！肯定是这样，这样奏章里的私造兵甲里的甲就对上了！这奸王藏的好深啊！”刘瑾恶狠狠的说道。
李东阳在一边连连点头。
“刘公公，我这里也有发现！”一个太监又跑了过来。
“快说！”
“荆王最近排演了一出新戏，其中有一句唱词叫‘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好！好！好！”刘瑾猛地站了起来，满脸兴奋的说道，“这荆逆果然早有反心，看这唱词写的，对王权富贵不满意，那自然想要的是皇权富贵了！”
带着预设立场去解读这句唱词，肯定能解读出问题。
“有了这些就可以证明这封奏章里所言非虚啊！”刘瑾摇着手中的奏章说道。“兹事体大，两位阁老，请随我去一起去见陛下禀告此事吧！”
李东阳和杨廷和对视了一眼，说：“善！”
...
礼部。
几个人影冲进了礼部大门。
“什么人竟敢擅闯礼部？”
“荆王府，承奉司，承奉正于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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