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王朝时期最著名的统治者?
无疑,正是“铁之王”安德鲁.卡内基!如果故事中的其中一位智者指向的是安德鲁.卡内基王,整个童话的现实基础似乎在一瞬间就被奠定了下来!
对,没错!在对“无谎话智者”的外貌描述中,曾经两次出现“锈灰色”这个形容。锈灰色不正是形容铁的颜色吗?
想到这里,瑞文忽然茅塞顿开,就像找到了一把正确的钥匙,童话中的许多隐喻都在脑海中对应上了真实的历史!
如果“无谎话智者”是安德鲁王,那故事中的情节很可能对应了他的事迹。比如铲除掉麦田里的稗子,似乎就对应了铲除变成怪物的人类,比如故事后半段的那场勇者旅行,对应上了著名的“地底大开拓”!
还有灰,被烧成灰的墓葬用品代表的意思是......
“是新德市!”
这是个只有自己能解开的谜题!这是个只有地球人能解开的谜题!
灰烬在英语中拼作“cinder”,读过“灰姑娘”这个故事的地球人都知道这一点。
而“新德市”的发音,正好与英语中的“灰烬”同音!
“怪不得从来没有人破解过这些童话故事里的谜题!很多隐喻只有地球人才能完全解开!”
瑞文兴奋了一会,才发现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尽管破解了几根旁枝末节,他却依旧不知道这个故事的主旨是什么,作者究竟想要传达什么惊天大秘密。尤其是实话与谎话的那一部分,他完全不得就以。
“有很多人曾经像您现在一样兴奋,尊敬的阁下,包括曾经的您在内。如果我没记错,您那时比起现在更加欣喜若狂。”
海森堡先生适时地泼了瑞文一盆冷水。
“尽管不多,但部分像您这样的聪明人的确能破解童话故事的一些细节。然而,他们也就止步于此。”
“我总有一天会破解它的。”瑞文不死心地把童话书抱在了怀里。
“您之前也这么说过。”海森堡先生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您坚持,我也赞同您的观点,尊敬的阁下。”
瑞文耸了耸肩,再度翻开“童话书”,直接动手把里面的内容用“塔林伯爵的钢笔”拓印到了白纸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导演在揭开故事中的一两个谜题时手舞足蹈的滑稽场面。
两件具纪念意义的皇室遗物,对标一本连翻开都会被诅咒的古籍。倘若“群青”并不知道齐格飞先生的意图,或许真能够顺利成交。
就怕对方已经知道了它的重要性,由此揣摩出齐格飞先生的意图!
翌日,齐格飞本人就出发了。由于之前就已经成功营造出了他一直留在新区的假象,瑞文直接带着对方和几名随行的士兵穿梭了过来。
“喔!我从前还以为入伍只有数不尽的苦头吃,没想到我错了!”
飞行兵饶舌鸟身穿有些不协调的礼仪制服,像鹦鹉一样扭动着脑袋。
看着这几张出现频率颇高的熟面孔,瑞文心中有些无奈,这代表坚守原则的齐格飞先生并没能在斯帕德内部发展出大量亲信,这几名士兵是他仅有的能够全然信赖的同伴。
“说句实话,这并不是我最擅长应付的场合。”齐格飞先生的胸膛在青色双排扣礼服下起伏,略显拥挤。
“我就参加过两次,第二次把我累个半死,第一次还差点被烧熟了。”瑞文调侃道:
“对了,齐格飞先生,请您拿着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领结,交给对方。这是艾略特先生送给他的佳节礼物,暗袋里藏着印有标记的纸片。
“待会我打算把耳朵也藏在里面。艾略特先生说它能避开绝大部分东西的侦测。”
一行人在市中心分开,齐格飞先生坐上箱形轿车,朝远方的青蓝山脉驶去。瑞文转身折返沃幸屯,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立刻全心投入对方的视野之中,把一只耳朵也给送了过去,藏在了艾略特先生送的小布袋里。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浓,变成了比墨水蓝更加深邃的色彩,车上宾客全都变成了一群墨人,仅有山脉间的青金石块反射着繁星般的金色光点。
一尊无头的青金人像忽然自草坪边缘一闪而过!
无数栩栩如生的青金石雕塑耸立于青蓝灌木旁,紧挨着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木。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逼真,仿佛一个个被变成石头的活人!
一只只两米多高的青蓝色鸟类停在矮树枝上,在阴影中安静地梳理修长羽翎。那是些大得吓人的孔雀,每一根尾羽上都睁着一只金色的眼睛,目光死死跟着车内的宾客们。
青金石宅邸隐没于一抹浓得发黑的群青积云之中,窗内亮着金黄色的灯火。青色拱门环环嵌套,两个大门接着一个小门,轿车们围绕着圆形草坪,沉默地打着转,一位位群青色的客人鱼贯走入青金石立柱门庭,犹如一道道嬉笑的鬼影。
大厅中心立着一座喷泉,中心是一座双手掩面的美人雕像,似男非女,自指缝中淌出高贵的蓝血,流入下方的圆形喷泉池,散发出浓烈的麝香味。廊柱上雕刻着一只只青蓝色的手臂,姿态各异,仿佛正用指头跳舞,优美而怪诞。
“斯帕德先生!没想到能在入口碰见你,我特意为你选择了这一顶‘帽子’和这一双‘手套’,你觉得怎么样?”
瑞文循声看去,差点没认出宝华利夫人。她顶着一颗完全不同的脑袋,似乎是从一名刚成年的少女脖子上摘下来的,嘴唇和眼皮都涂成了浓郁的青蓝色,一双白得透明的手臂上隐约可见青色血管,像一条条蓝蛇般游走在皮肤之下。
“幸会,夫人。”
齐格飞先生显然更不可能认出对方,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句,而宝华利夫人自然而然地把这解读成了对方的热情。
“别客气,我想这里应该有你熟悉的面孔。看,那是新区房地产的博利先生,他和他弟弟在几年前从事远洋贸易,直到后者不幸被海浪变成了一条鱼。”
“那是鲁迪董事长,鲁迪基金会你应该认识,为工人提供保障的就是他。噢,别忘了波特先生,印象中,你和他谈过很大的一笔军火生意。”
齐格飞先生逐一点头回应。瑞文也不知道他的记忆里有没有包含这些,但他的沉着老练让他很快就顺利过了关。
“现在让我带你到处走走吧。距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群青’阁下中意赞美,我们得趁机会搜罗足够的赞美之词。”宝华利夫人指了指摆满藏品的回廊。
青蓝色的侍者像幽灵般穿梭于走廊和厅堂之间,回应着宾客们的一切需求。不仅仅是衣物和毛发,他们的面孔也是青蓝色的!群青染料被毫无节制地灌入了他们的真皮下方,像漂染皮革般将他们的皮肤染成了和衣服完全一致的蓝色。
“群青”的藏品遍布整座青金石宅邸,码放在墙边,大小错落,乱中有序。玛瑙和珍珠等宝石被不屑地堆放在角落地带,名贵的画作也遭受了差不多的待遇,被随意地悬挂在不起眼的墙边。
另一些备受呵护的藏品被安置在水晶陈列柜中,静静地哀叹着被困囚的命运。一团鸵鸟蛋大小的羽毛盘踞在丝绒布垫中央,仿佛数对交叠的格子翅膀,内部囚禁的肉团毫无生机,似乎已经开始微微腐烂。
“这是‘天使之卵’,我个人最喜欢的藏品之一,看着它会让人感到平静,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能做好梦。”
宝华利夫人指着柜子,如数家珍。
“这是一条‘不死鱼’,味道非常鲜美,就像野鸡的肉。可惜,它的肉还没有长出来,你这次没法一饱口福,但不用担心,宴会上还有许多美味。”
透明水缸内,一条只剩头和尾巴的鱼骨正悠游在水中,骨缝间挂着一丝丝粉色通透的肉芽,显然是新长出的鱼肉。
齐格飞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正竭力忍耐着这令人厌恶的怪诞氛围,而宝华利夫人则毫不在意地介绍起了其他的珍宝。
“这是猎人兽的牙齿,它们是中空的,就像毒蛇一样。猎物的血会在这些怪物进食时被尖牙吸入血管,让它们获得对应的生物特征。”
“我一直想要收藏这样一颗完整的硅化心脏。它们来自五十多年前在黑斯雷夫群岛爆发的一场硅化病,患者的身体和内脏全都变成了通透的‘玉石’,被收藏家竞相抢购,现在已经几乎绝迹了。”
一阵鸟类的哀叫打断了两人的参观。
数名侍者两人一组,抬着数只在屋外见过的大型孔雀进了走廊深处。鸟儿被五花大绑,身上的金色眼睛失却了傲气,仅余惊恐和哀求。
“这是干什么?”
“噢,看来‘群青’阁下很重视这次聚会。”宝华利夫人答非所问。
几只小铃铛随即在走廊角落中响了起来。
“欣赏美的时光过得可真快,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错过前菜和汤。”
瑞文立刻集中注意,目光跟随齐格飞先生穿越一道接一道回廊,步上碎金闪烁的旋转楼梯。侍者们在前方引路,引领宾客们走向宴会场地。
青金石大厅位于宅邸顶楼的塔楼顶端,是整栋建筑的最高点。青金石穹顶下,一张青色长桌静静躺在大厅中央,群青侍者们已经在厅内穿梭起来,用青金石餐盘,餐巾和银色餐具将桌沿铺满。他们的肢体像提线木偶般摆动着,整齐划一,仿佛备餐过程是某种诡异的仪式舞蹈。
瑞文一眼就看见了位于餐厅一侧的一排陈列柜,他的《女巫之书》就在里面,和那只囚困着“漂流瓶号”的玻璃瓶相邻!
玻璃瓶内,“漂流瓶号”依旧航行在金黄色的朗姆酒海上,一盏小小的船灯闪烁着微光。齐格飞先生同样注意到了这些藏品,但他只是略微瞄了一眼,并没有对它们展现出过多的兴趣。
幸亏去的是他,瑞文庆幸地想。
如果换做自己,此时此刻估计已经不顾形象地贴到玻璃上去了。那本书和自己之间的共鸣越来越强烈,不知道和自己身上的微小异变有没有关系,它的呼唤此刻几乎已经不可忽略了!
待宾客全部入席就坐,前汤立刻就送了上来。那是一道蓝如墨汁的浓汤,漂浮着一朵朵金色油花。
仔细一看,那蓝色竟是漂浮在汤水内的固体!那是一缕缕头发丝般的蓝色细丝,在滚烫的汤汁中不停游动着。
“这是虚海鲛鲨的背鳍!”宝华利夫人不由得用手帕轻掩了一下嘴巴,难掩喜色。
“它有个别名叫‘美人鱼的头发’,又好看又鲜美,我自从上次品尝过后一直记挂着它的滋味!”
这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鱼翅,瑞文心底暗想。那一缕缕背鳍纤维似乎不仅仅是在随热气而旋转飘游。它们在动!似乎想要从碗里游出去!
“摩斯港以北每年只有一次捕鲨季,那是鲨鱼们集体交配的季节。怀孕母鲨的游动速度会显著下降,易于捕捉。她们在被砍去背鳍,胸鳍和背鳍后会直接放归海水,因为其余部分并不适合食用。有趣的是,她们依旧活着,而她们的被砍下的鳍依旧会试图帮助她们游回深海。看,这条母鲨还活着呢!”
宝华利夫人指着碗内游动的蓝色“发丝”,丝毫未察觉齐格飞先生脸上的厌恶。
第二道菜是一道鸽子血。暗红的鲜血依旧是流动的,上方点缀着香草和粗盐。
“这道佳肴的原料是一百只活鸽子的血,通过割开鸽子的腋下放血,让她们再也无法飞翔,然后将鸽子血与罂粟粉,绿色香料和粗盐混合,不经加热,直接饮用。”
齐格飞先生不动声色地像其他宾客般捧起盛装鸽子血的银碗,浅抿一口,眉头皱得更深。
一道拔丝蝾螈接在了鸽子血的后面,是最后一道开胃前菜。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裹满滚烫糖浆的蝾螈串不是碳烤的,而是活生生的!一根铁签从这些剥皮爬行动物的下巴刺入,从头顶穿出,它们依旧转动着豆大的眼睛,在即将开始凝固的糖浆中拼命挣扎着。
“一般人吃烤蝾螈,是因为他们没有吃活蝾螈的条件。”
宝华利夫人喜滋滋地拿起一串拔丝蝾螈,连肉带骨咬得粉碎,嘴里尽是血和糖浆。一条蝾螈尾巴在她的舌头上拼命摆动着,她朝齐格飞先生张开嘴巴,展示那乱动的小东西。
“看呐,多么旺盛的生命力!真希望我老了之后也能这么有活力。”
这已经不能算是猎奇了......瑞文心中暗犯恶心。
在他的记忆中,人类世界里似乎也有活章鱼,生猴脑等菜肴,但那都是某种特定文化演变百年千年而来的传统。
奥贝伦的历史不过百年,当然积累不起这些骇人的传统。因此,餐桌上的菜肴全都是为残忍而残忍,食客们极其享受这种吃活食,吞活肉的过程!
前菜过后,作为头道主菜的苹果烤乳猪被端上了餐桌。
总算有道看起来正常点的东西了,瑞文心想。
可他随即发现那烤得半生不熟。不,岂止没熟?那头嘴里塞着苹果的猪还有气,鼻孔正在发出哼哼的声音!
“怎么了,斯帕德先生?感觉你有些不太舒服。”
嘶!
随着一道道菜品的呈现,瑞文发现齐格飞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生前被填入大量藜麦,豌豆和香料,连同这些半消化食物一同摘下煨烂的鹅胃袋。
一种会在临终前发出婴孩尖叫的紫色大牡蛎被架在蜡烛的明火上慢慢烤熟,裙边上的眼睛被油花烫得焦黄。
到后来,侍者们居然用金边大车推来一头被麻倒的小母牛,就像泰萨斯火车站旁的肉贩子一样,将腰肉和里脊肉片给宾客,然后又将鲜血淋漓的牛犊给推了出去。
......
自己还能强忍住恶心,但这场几乎泯灭人性的宴会对齐格飞先生来说简直是场折磨!
“斯帕德先生?要我帮你叫府里的医生吗?”
突然,瑞文发现齐格飞先生的身躯顿了一下,像是遭受了无形的电击,然后,他直了直身子,若无其事地切下一块烤猪肉,送入口中。
“不,卡罗琳娜夫人,我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齐格飞先生的突然转变,瑞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猛然倒吸一气。
卡罗琳娜?那是宝华利夫人的姓氏吗?
齐格飞先生是怎么知道她姓什么的?由始至终,自己和对方都没在他面前提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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