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季皱眉,一脸不悦的看着春琴。
春琴不搭理他,继续依着玄妙。
玄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春琴就身体一僵,尴尬的笑了一声后坐直,娇笑问道:“玄妙法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想问什么?”
玄妙:“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新奇的消息?”
“您这话问的也太宽泛了,”春琴道:“江湖这么大,每天都有新奇的消息,您想问的是什么?”
伙计端了酒菜上来,提壶正要给玄妙倒酒,被玄妙一把按住。
伙计抬头看了春琴一眼,而后垂眸松手退下。
玄妙提起酒壶,给春琴倒了一杯,而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却不喝,“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春琴看了一眼被推到眼前的酒,忽而一笑,“法师想问的是前段时间江西玉山县落雷的事吧?”
玄妙不语。
春琴就知道猜对了,身子一软就靠在她身上道:“奴家听说过这事,江湖上众说纷纭,有说是三清山的王道长更进一步,已到大宗师的境界,也有说是玄妙法师你,突破限制,已脱离凡尘,正式入道……”
春琴靠着玄妙的肩膀,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色,见她一直面无表情,就忽而一笑道:“也有说,是法师的小师妹,三清山新收的潘天才后来者居上,先法师一步脱离了凡尘。”
玄妙转着手中的酒杯,“潘天才?”
“是啊,江湖上都这么传说的。”
玄妙问:“你们千息楼的消息是怎样的?”
春琴看了眼桌子上的银锭,手指轻轻点着玄妙的胳膊轻声道:“法师,三清山小天才的消息,可不是一锭银子就能买走的。”
陶季忍不住道:“我们小师妹的消息还用得着和你买吗?我们只是想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们小师妹,你们千息楼卖的消息又是怎样的。”
春琴垂眸,眼珠子一转,忽而笑道:“上个月饶州安仁县出了一件稀奇事,一直吝啬,极尽盘剥的黄老爷突然大方起来,不仅主动减了佃户们明年的租子,今年的青储还都减了大半,更是在镇上设了两个粥棚,虽然煮的粥稀得能照出人脸,可的确是做了好事。”
“更稀奇的是,佃户们没多少人感激黄老爷,却悄悄的立了一个坤道的长生牌位,那位坤道叫潘三竹。”
玄妙:……
陶季:……
不用想,这个人一定是潘筠。
春琴目光流转,玄妙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冷淡,而陶季则是一脸空白,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不失望,继续挨着玄妙,还挨得更近了,她笑道:“巧的是,没过多久,泉州也出了一个潘三竹,是除寇高人,很受当地百姓爱戴。”
“这位三竹道长身边也同样跟着两个师侄,是你们三清山的天才小师妹潘筠和两个妙字辈的弟子,叫妙真和妙和。”
“这一点,我们千息楼是确定了的,但我们不确定的是,安仁县的那位两鬓白霜,据说已经活了近百岁的三竹道长,是不是和泉州的三竹道长是一人呢?”
玄妙掀起眼皮看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以为呢?”
“我以为?”春琴手搭在玄妙肩膀上,下巴则垫在手背上,对着她的耳朵轻声吹气,小声道:“我以为她是。”
玄妙定定地看她。
春琴与她对视半晌,最后主动挪走目光,移开脑袋,娇笑道:“当然了,法师要是说不是,那也可以不是。”
陶季看向玄妙,他知道,不管是从千息楼买消息,还是拦截消息,都得花钱。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身上没多少钱。
或许应该先去一趟泉州,找那位刘老爷赚那五千两银子。
玄妙垂眸思考片刻,抬头问道:“确切的消息卖给你们千息楼值多少钱?”
陶季瞪眼,春琴也没想到,靠着玄妙的肩膀差点滑到她怀里去。
玄妙扶住她的肩膀,将人推着坐直,蹙眉道:“坐直来,再没骨头的靠在我身上,我不介意把骨头给你抽了。”
春琴坐直,手中的帕子搅了搅,最后道:“法师要是卖的消息确切,我们千息楼愿付一千两。”
玄妙嘴角微翘,“没想到我这小师妹还挺值钱。”
春琴笑道:“要只是三清山弟子,消息的价值在十两以内;但让王道长称赞的天才,又是玄妙法师从开封府强拉回山的天才,那就值百两了;再一个最小年纪入道的天才,千两银子是值的,如果法师愿意给出更多的消息,而不止是证实,那更多的价钱也不是不可以谈。”
玄妙转着酒杯问:“比如呢?”
“比如这位潘道长真实的身份来历;比如她的功法,以及……她的破绽。”
玄妙:“她的缺点值多少钱?”
春琴:“她若真是玉山县落雷的主人翁,她的破绽当值这个价。”
春琴竖出一个手指。
玄妙定定地看着她的手指,“一万两?”
春琴的手指微微一颤,却还是颔首道:“对,只要是真实的,就值这么多钱。”
玄妙端起酒杯朝她示意,嘴角微翘,“成交。”
陶季张大了嘴巴,却很快合上,虽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话,静静地听着玄妙的。
春琴就请玄妙上三楼。
门一关上,二楼一楼的人才收回若有似无的目光,一扫全场,互相对视过后迅速移开目光。
门一关上,玄妙就道:“你们今天的生意会很好做。”
春琴笑道:“这要多亏了法师。”
玄妙:“只要你们钱付得爽快就行。”
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负责提问,一个负责记录。
春琴看了他们一眼,俩人立即请玄妙和陶季坐下,“两位,玉山县的落雷……”
玄妙:“的确是我师妹潘筠在渡劫,她现在已是第一侯境界,正式入道。”
不管是提问的人,还是记录的人都是眼睛一亮,春琴也是一脸兴奋。
江湖上一直有传言,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千息楼花了不少钱要找那天晚上幸存下来的人,但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才开一个头,他们就跟有恶狗在身后追一样,一个字不提不说,还都跑了。
幸存者:……好不容易活下来,结果才放松一点就听到玄妙的名字,谁他么还能继续待着啊。
玄妙当初可是说了,她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虽然最近他们都很安全,没见人来追,但谁知道以后呢?
那玄妙的追踪术可厉害着呢。
那玄妙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当年说要报仇,哪怕是隔了一年,自己都还重伤未愈,也要去报仇。
江湖对她的记仇是有记忆的。
他们怕啊……
他们恨不得把那天晚上的痕迹全部抹除,根本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是那天晚上的参与者,又怎么可能被千息楼的探子探到消息?
至少目前他们还未松懈,所以江湖上对那天晚上的事多加猜测,却少有猜到点上。
现在,当事人终于出来亲自爆料了。
记录人刷刷的记下。
询问人正要开口问,玄妙突然道:“你们想知道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吗?都有谁参与,谁死了,谁活着离开了。”
千息楼的人眼睛一亮,连忙道:“愿闻其详。”
玄妙:“一千两。”
千息楼的人对视一眼,看向春琴,春琴靠在一侧,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似乎不参与他们的决定。
千息楼的俩人笑道:“这个价……五百两。”
玄妙淡淡的看着他们,“春琴没告诉过你们,我不还价的吗?”
千息楼的人身体一僵,最后还是点头了,“好,一千两。”
玄妙就扭头对陶季道:“你来说。”
陶季便一脸严肃的将那天晚上的事没有波澜的叙述了一遍。
春琴听得都快要睡着了,问玄妙,“只是想想便知那天晚上惊心动魄,他是怎么把如此有趣的事说得如此枯燥无味的?”
玄妙面色冷淡:“他说的都是实话,怎么把它加工成有趣的东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春琴:“法师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不觉得无聊吗?”
玄妙不搭理她。
记录员记录完那天晚上的事,继续把话题拉回潘筠身上,问道:“潘筠的出身来历是?”
陶季看向玄妙。
玄妙面色冷淡,“我只卖她的破绽。”
“这……”询问人看向春琴。
春琴搅着帕子道:“法师,这就不好了,您总不能连她的功法都不说吧?”
玄妙:“她修炼的是坤元功。”
春琴站直了身体,“那破绽是?”
玄妙抬起眼眸道:“她惧高。”
“什么?”春琴有点懵。
玄妙:“她的破绽就是惧高。”
春琴:“……不是说她轻功卓绝吗?”
玄妙:“谁说轻功卓绝的人就不能惧高了?”
春琴:“可是……她已经入道了,听说第一侯的高手都可以御物而飞,功夫远在轻功之上,她惧高……”
“所以这就是她的破绽。”玄妙看向她,“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但春琴觉得自己被坑了。
潘筠要是惧高,怕是瞒不住吧?
她可是第一侯,去龙虎山学宫后肯定要学御物飞行,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千息楼只要买通几个学生仔细观察一下就能观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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