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又在哭啊?”
皇宫,丹房。
嘉靖盘坐在刚刚新打造的丹炉面前,面带笑意停止了掐算,同时左手持芭蕉扇轻轻煽动,给丹炉底下的碳火送去一阵阵风。
之前那个花里胡哨的八卦丹炉已经被他摈弃,专门让人按照他设计的图纸,重新打造了一尊。
同样是双耳三足,却要朴实无华许多,最关键的是,它是采用精铁所制,密封性好,且抗造的很。
嘉靖这几日都在炼丹,一方面增加库存,另外一方面,他的灵觉隐隐有所触动。
这是龙气滋养下,龙灵金身即将勃发灵性的前奏。
借助改稻为桑之事,嘉靖前后坑了徐阶与严嵩各一笔银子,虽然还没到账,但是影响已经出现了。
朝廷正在重新准备运转,中层官员的利益被削弱,底层百姓也因此受益一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尤其是浙江那边,清流们刚刚开始主持改稻为桑,无论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好名声,目前都在让利于民。
徐阶派的人正在巡盐,哪怕这仅仅只是一个借口,也让所过之处的地方官员老实了不少。
严嵩也放出消息让鄢懋卿准备查税,影响同样以京师为中心,向大明各省散发出去。
这就导致百姓这几个月的生活,总算得到了一些稳定与提升,自然也就产出了更多的龙气。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一好汉。
嘉靖也很想多做点什么,奈何朝廷没钱,若非他借用改稻为桑之事,将严党与清流反复拷打警告,恐怕这几笔银子都收不到。
“还要再削一削啊。”
嘉靖不由感叹了一句,准备再苦一苦严党与清流党派。
这两个党派,目前在朝堂上,争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直接进展到对人不对事的程度。
只要是对方想要做的事,无论是出自公心还是私欲,另外一方都会出面阻止乃至破坏,完全不管其后果。
说白了,朝廷里,就清流与严党两个势力,司礼监哪怕能从中平衡,也不敢伸手太长。
这种情况下,大明王朝能运转至今,只能说惯性使然,也能说是一个奇迹。
嘉靖准备再苦一苦他们,施行分化打算。
按照他的计划,严嵩与徐阶还要再站台一段时间,再把胡宗宪与张居正,高拱之流,慢慢提拔上来,让权力平稳过渡。
同样的权力,两个人用和四个人分,完全是不同的效果。
哪怕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官员,各自也有不同的想法与抱负。
然后,就是熬老头战术。
嘉靖算了算,他即将借用龙气滋养出龙灵金身的灵性,获得两百寿元。
再怎么说,也能熬走三波内阁官员。
严嵩与徐阶一批,胡宗宪,张居正与高拱一批,剩下的一批,还需要重新物色人选。
好在这件事不着急,他马上就有两百年时间,来慢慢考虑。
“等银子到账,就该清算了。”
嘉靖想到这里,继续手持芭蕉扇煽动着清风,表情不急不缓。
饭要一口口吃,事情要一步步做,目前最紧要的两件事,就是寿元与银子。
前者关乎他的飞升大计,是最重要的事情。
后者,则是让朝廷重新正常运转的关键,没有钱,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
徐阶的三百万两银子,能够解燃眉之急,严嵩准备的献银,到账后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这样,朝廷的运转问题,就能暂时解决了。
原身只要钱,他要龙气,这些银子必须花在改善百姓生活的方面,为龙气产出增加数量。
“唔,果然还是阳奉阴违啊。”
这时,嘉靖忽然灵觉一动,屈指掐算了起来,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他的灵觉与龙气相连接,整个大明疆土,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
刚刚触动他灵觉的是一件有关徐阶他们的事情。
徐阶之前提出巡盐,暗中准备好银子来凑这一笔数量,本来这都挺好的。
奈何银子刚到地方,就被不少地方官员给盯上了,他们脑海里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能不能留点下来。
银子数量不能变,但是不代表数量不能增增减减啊。
此时此刻,有些地方官员,已经开始借助巡盐的由头,向治下百姓动手了,一进一出,这样,他们就能大赚一笔了。
只可惜,清流党派也不愿意伤了和气,默许了他们的行动,将消息给捂住了。
“需要一把好刀啊。”
丹房里,嘉靖拿着芭蕉扇,停下扇风的动作,眉头微皱,开始了重新掐算。
他想起了一个人——海瑞。
掐指一算,嘉靖忽然乐了,原来这段时间,浙江那边,海瑞挺跳的啊。
他和裕王府的谭纶一起去了浙江,协助张居正他们共同施行改稻为桑。
但是如今,海瑞一人杠上了张居正他们所有人,矛盾点就在于——桑田。
张居正他们让利于民,又调拨了一批粮食到浙江,安抚百姓惶恐的心情。
这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开始探讨如何增加桑田面积的事情。
办法有两个,要么百姓主动将农田改为桑田,要么让官府出面搭线,收购农田来种植桑树。
这其中的利益,可就很大了。
但是海瑞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同意。
浙江七成山,两成水,只有一成的田,连当地百姓都养不活,每次都要高价购买粮食生存下来。
现在官府还要增加桑田的面积,虽然调拨了粮食过来,张居正他们也承诺会稳定粮食价格。
但是海瑞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问题,一旦张居正他们离开,这些承诺都是废纸一张。
他要求上奏朝廷,上奏皇上,强硬给浙江官府定下稳定粮食价格的条例。
但是除了他,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同意。
其中这些利益都是安抚地方官员,让改稻为桑之事顺利有序进行,同时也是为了坑严党一把,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呢?
于是,海瑞直接连写十几封奏疏,送到了裕王府,如今还在“生病”的裕王,正在厅堂里与徐阶等人商议,头疼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
明面上海瑞是裕王的人,但是裕王他们都清楚,海瑞已经被皇上看中,只能算半个自己人。
所以这些奏疏,他们不敢压,却又不敢呈上去。
毕竟清流党派还要借用改稻为桑之事,来推张居正或者高拱入内阁啊。
“消息瞒的真紧。”
嘉靖松开手指想到,若非他并非凡人之躯,恐怕至今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浙江官员包括裕王他们,上下其手,愣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吕芳。”
嘉靖盘坐在丹炉面前,淡淡的来了一句。
“奴婢在,主子。”
吕芳迈着小碎步走过来,躬身弯腰,低下头,等待着吩咐。
“浙江那边情况如何?”
嘉靖瞥了他一眼,开口询问道,语气平稳的很,让人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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