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以前,全国生产风雨衣的厂家只有上海永新雨衣染织厂这一家,这个有着40年历史的老厂,生产的是“大地”牌风雨衣。
1980年京城服装三厂“长城”风雨衣横空出世后,“大地”与“长城”这两个品牌的市场竞争就拉开了帷幕。
这场竞争,跟过去上海“银河”与京城“冰山”的确良之争一样有名。
今年下半年的展销,“长城”想追赶“大地”的脚步,打广告无疑是重要举措。
“王厂长,我也知道我们《车水马龙》剧组临时超支,给厂里带来了经济压力,所以一直在想办法,为厂子分忧。”江弦一脸的大义凛然。
王好为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她才不信江弦这小子能有这么好心?
“就看这次效果如何,要是真能实现创收,记你个头功。”王洋畅快的笑了几声。
江弦所说的这件事,王洋已经快速在脑海中推演几遍,觉得是完全可行的,尤其是长城风雨衣这一单,大概率能和服装三厂那边谈下来,这就算开了个好头,如果效益不错,其他厂商说不定也会联系上来。
“王厂长,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江弦笑了笑,露出獠牙。
王好为翻了个白眼。
王洋和江怀延同时看向他,“你说。”
“我想拍一部纪录片。”
“纪录片?”
这对于北影厂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中国最早的纪录片叫《流浪京城》,是1988年吴文光拍摄的,这人之于纪录片如同崔健之于摇滚,拍之前叫不务正业,拍完了叫“独立制片人”。
至于江弦想干的事儿,和后来的马原想干的差不多,拍一个《中国文学》的纪录片。
马原实际上也拍成了,不过没电视台要,因为拍的时间太长,电视台图像质量升级,要转数字信号,他没钱转,干脆就搁着了,从未问世。
江弦觉得如果能拍下来留下去,这事还挺有意义。
后世的人可能看不见活生生的鲁迅,但还能看得见活生生的茅盾,活生生的巴金,活生生的沈从文,活生生的汪曾祺.
历史怎么评价江弦不知道,但历史会记住江弦的名字。
“这事儿我也不急于一时。”江弦也知道,想让北影厂立项拍摄不太可能,这事儿显然是个浩大的工程,要中作协、中影协达成共识,向上面申请,还得上面批准,而且得有预算,因为这片子拍出来肯定没票房,“赔本赚吆喝”,只能当一项任务来拍。
江弦的意思是,先从北影厂这儿借个团队,先拍着,能拍多少算多少,因为他们文学馆正在筹建,要是不能记录下来,那也太可惜了。
王洋想了想,这件事他可以替江弦去给上面提,这年头摄像机、打印机都是国家设备,没有上面指使,谁也不敢随便用这些东西。
见这事儿有了个苗头,江弦心里熨帖许多。
“江弦同志,你那个《芙蓉镇》完结这么久了,《车水马龙》也快杀青了,能不能把剧本写出来?”江怀延也说出了惦记很久的事情。
“回头吧,最近实在太忙了。”
相较于北影厂,江弦还是想把《芙蓉镇》交给谢晋来拍,毕竟这电影就是在他手上成了一部国产电影巅峰之作,在当时掀起极为轰动的观影热潮。
而且北影厂也拍不了,在原本时空当中,《芙蓉镇》就是给了北影厂,北影厂指定主演是刘晓庆,导筒则交给了王好为,结果剧本一交上去,就被相关领导给毙了。
四大帅之一、和夏衍合作过、拍了《白毛女》的水华导演请求出战,都被怼了回去,最后是陈荒煤给古“夫子”指了条明路,让上影厂拍,找谢晋,这电影对他的路数。
等江弦告辞离开,江怀延立马和王洋商量起了《电影创作》的事情,“他是京城作协的理事,又兼任着咱们北影厂的编剧,招进《电影创作》里来,我看是件好事情。”
“调进来给个什么职务?”
“咱们这本小杂志,给他个副主编我看没问题,您要是不反对,我都想把我这个主编给他了。”江怀延笑了笑,他作为文学部主任,兼任《电影创作》主编的位置。
“就副主编吧,我看还挺合适的,主编还是应该文学部部长兼任,不然《电影创作》还是我们北影厂的刊物吗?”王洋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轻笑一声,“咱们两个商量的像模像样,还得回头再问问他的意见才行。”
江怀延也颇为无奈的点点头,“或许他还真不愿意接受。”
《电影创作》副主编的位置,虽然不比《大众电影》,但也是无数电影界人士向往着的,不过到了江弦那儿,这个位置恐怕他还真就不一定乐意担任。
作为文化界的大红人,这会儿想要他的地方可太多了。
人文社。
李景峰揉揉快要散架的肩膀,给江弦递过去一摞稿子,“伱看看吧,这是这段时间座谈会上提出的修改意见。”
江弦一页页、一条条的仔细翻看过,如他所料,小的问题没必要改,反对的意见也没必要听。
收好这些资料,看了眼时间,又骑车去到北影厂,大大方方去接朱琳下班儿。
“上车。”他拍拍后座。
朱琳脸上露出一抹欢喜,“我自个儿骑车回去就行,我又不是资本家大小姐,又作又矫情。”
“走吧,等扯了证,总得给他们发上把喜糖。”
到了这会儿,江弦也就不在乎这层关系暴露了。
他蹬上了自行车,朱琳侧坐上了后座,下意识的用两只手抓住他的后腰,等车子缓缓驶出一段距离,她慢慢的把脑袋也抵了上去。
这便是她要依赖终生的人了?
回到虎坊路15号的房子,两人就跟婚后的小两口似得,一块儿做着饭菜,情到浓处不免又要亲热一番。
额,陛下确实有京城大妞的飒爽风范,已经会主动和江弦索吻了。
江弦还没结婚,就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三洗丈夫”了,洗脸、洗脚、洗屁股。
一切完成,他坐在桌前,开始习作。
朱琳也不打扰他,早在他洗屁股的时候,她就钻进了另一间屋子里去看书。
给钢笔吸满墨水,江弦先把《米》的小毛病改过,又题了一篇自序,大概讲了讲写作的艰辛。
这个他真有要说的,必须让读者们知道,他是以跳大神的状态写完了这部,读者才能明白其中的艰辛。
待这份工作完成,揉了揉太阳穴,换个脑子,开始编写《月亮和六便士》。
他握着笔构思一会儿,准备把《月亮和六便士》的背景与《米》一样做虚化处理。
于是这个故事就变成了:
李兰德是上海的一名证券交易员,俗称“红马甲”,忽然间爱上国画,为水墨着迷,于是抛妻弃子,去到了香椿树街,后来不停地流浪,最后到了枫杨树村,和当地村民家的女儿成婚,患上麻风,也终成一代大师,在完成巨幅国画后死去,妻子遵从他的意愿,焚毁了藏有他作品的房屋,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宣纸。
花费了几天时间,一篇脱胎于《月亮和六便士》的新诞生——
《琉璃月照铜钱街》
这篇他刚给李小林寄过去,便收到了徐小明用他的香港身份换来的外汇券。
能在婚前买点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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