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你?”
自火车上被抓住后一直都未开过口的陈天培终于说话了。
声音有点沙哑,憋了这么半天了,沙哑也是正常的。
“我是陈云薇的前夫。”李言诚微微一笑解释道。
“云薇的前夫?”陈天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盯着李言诚看了一会儿后,眼中闪过了一道了然之色。
“我想起来了,我们确实见过一面,没想到伱的记性这么好,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云薇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们并没有说什么。”
“你的记性也不错,这么长时间还能想起来我。”
李言诚点点头表扬了一句:“既然你的真实身份已经搞清楚了,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我们为什么会抓你过来,负隅顽抗肯定没什么意思,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吧。
继续隐瞒下去你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我们现在已经掌握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好好配合,自己也能少受罪,背负了这么多秘密,想来你这几年的日子过的肯定也不舒服。
是时候放下心事,交代完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你觉得呢?”
眼见陈天培已经有些意动,李言诚从口袋掏出烟,点上后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弯腰扶着那个特制椅子两边的把手。
“陈天培,你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已经快三十岁的成年人,我相信对所有的事情你都有自己的一个清晰判断和看法。
你身后的那些人,他们想做的事情,在这片土地上到底能不能成功,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
就凭那么点人,那么点钱,就想搞破坏?即便一次两次的能成功,可对比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来说,那样的破坏真的顶用吗?
你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你的家,别人现在跑你家里来搞破坏了,想要让你的生活重新变得水深火热起来,他们却在外边潇洒,夜夜笙歌,留你在这里给他们卖命,值得吗?”
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把陈天培的嘴撬开,这有这样,苏孝同他们才好知道到底是提前行动,还是按照计划走。
他愿意跟李言诚说话,这是一个好的表现。
陈天培没说话,只是叼着嘴里的烟吧嗒吧嗒的用劲吸着,接连猛吸了几口后,他用劲将剩下的烟吐了出去,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你们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看向李言诚,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云薇当时介绍的时候说过,你好像是大夫还是老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那时候你们就已经盯上陈家了?”
“我是大夫。”李言诚此时已经站直了身子,他抬手拍了两下陈天培的肩膀:“我现在也依然还是大夫,只不过我是这个单位的大夫,至于你说是不是那时候就盯上陈家了,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那时候我在医院工作。
好啦陈天培,我出去了,你好好配合他们。”
“我会的,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言诚”
“谢谢你!”
“不客气。”李言诚笑了笑,转身看向苏孝同:“我先出去了,就在外边,有需要再叫我。”
“行”
……
从审讯室里出来后,李言诚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再低下头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像里边陈天培这种年纪的,思想工作比较好做,因为他就是被蛊惑了,再就是为了利益。
要说他对陈家有多深的感情,是为了家族利益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那纯属扯犊子。
他一陈家旁系,陈光耀这个嫡系都不认识他,可想而知这个旁系究竟有多旁。
就是不知道他在这个资金转移通道里究竟属于什么位置,知道的能有多少。
李言诚在外面连抽了两根烟,和其他在后院值班的行动队员聊了一会儿后,见苏孝同他们没从里边出来,就知道审讯还是比较顺利的,便回到了前院。
这一回到前院闲下来,就让他又想到了刚才那个郭萍瑜,有些头疼的挠挠头。
他能理解身为母亲对自己孩子终身大事的那种关心,只希望她能坚决反对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二婚的男人。
她女儿叫什么来着?
哦对,赵亚楠。
就算是订过婚,可毕竟没结婚,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条件又不错,想找一个头婚条件还不错的男人应该不难,完全没必要找他这个二婚男。
唉……
想到这里,李言诚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京市的春天已经来了,自己的春天又在哪里?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俏丽的容颜。
这道容颜忽然在脑海中的闪现,吓的他就是一个激灵,连道罪过,并且开始在心底默念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好半天,才让他那颗有些悸动的心平复了下来。
坐在那里,李言诚苦笑着摇摇头,真是要死了,自己也是被这丫头折磨的太狠,竟然会想到她。
想想这丫头现在一天天有意无意的接触,他就感到十分的苦恼,现在天还冷穿的都厚,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
这要是等天热了穿的清凉些,那丫头如果还这样,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逼疯掉。
对了,智海那边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今天也不知道他能回去不,明天张大妈要领着人家女孩来家里,他心中实在是有些没底。
嗯,找办公室李大姐问问,看看自己都需要准备什么。
为了不再被那丫头困惑,他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起身就朝外走去,准备找个经验丰富的人咨询一下。
这种事儿问男的不好使,只能是找那些大姐大姨们。
话说那居委会的张大妈也真是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当事人说一声,还让别人转达,唉……
……
对陈天培的审讯,一直持续到下午吃完饭也没结束,李言诚也不管那边还会不会有事儿,吃完饭就离开了单位往家走去。
一处现在手上有两个大行动,一个就是将那条资金转移通道要连根拔起,另一个就是寻找那个不知道到底还存在不存在的秦祥。
而想要找到秦祥,又得先查那些暗门子。
关键问题是,找秦祥也好,查那些暗门子也罢,都只是推测。
一个推测就要兴师动众,老许身上背负了莫大的压力,回头成了还罢,如果查了半天却没一点收获,将来免不了要被参一本。
那位保卫处二组组长马宏达,就是局里那位委员会委派来的董主任的人。
上次他因为假传命令,被老许命人抓起来后,现在还在一处关着呢。
当时董主任还跟老许打电话,想让他把人放了,他是一点面子没给。
那位董主任现在肯定正虎视眈眈的等着老许犯错误呢,唉……
可是,劝劝老许放弃这条线不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言诚就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目前他们推测出来的这条线是最有可能的,也是当下最简单的,如果不查清楚就这样放弃,估计老许肯定不能同意。
案件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看上去就差临门一脚,谁都不可能轻言放弃的。
而且动作还必须要快,那只幕后黑手神通广大,好几次都是快他们一步,不用猜,这家伙要么就是身边的某一个,要么就是他们身边依然还有被布置的眼线。
这是大家的共识。
所以现在一处的行动,都是严格保密,即便那些在外边布控的行动队员,不到任务开始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大诚……”
就在李言诚边思考边往回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智海,你怎么从这边过来的?”
“坐别人车顺路过来把我放那边胡同口了。”金智海扬起下巴向西边示意了一下。
“三天没回家了吧?”
“可不是么,今儿下午特意在单位洗了个澡,要不然感觉身上都快馊了。哎,调整调查方向了,你知道不?”
“知道,我们处长找到了一点新线索,但究竟是不是无用功现在还说不上来,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领导没说,只是让都回家好好休息一天,星期一再具体通知。”
公安局那边也一样,担心泄密,唉……
“你这两天没加班吧?”
“没,我天天都回家呢。”
“我儿子咋样好着没?”
“好,活泼的很呢,臭小子越来越淘。”
“哈哈,男孩子嘛,淘点好。”金智海笑的那叫一个开心,眼中流露出的也满是对家的向往。
“智海,张大妈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明天就上家里来。”
“哦,嗯?你说什么?”
金智海正想自己儿子呢,李言诚说的话他都没过脑子,顺口哦了一声。
紧跟着就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内容好像有些不对劲,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我说明天张大妈要领个女孩到家里来。”
“嚯,这是好事儿啊,那还不走快点,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屋子。”
确定自己没听错,金智海拉着好兄弟的胳膊就准备跑起来,就像是人家现在已经到门口了一样。
“你先别着急呢,卫生好打扫屋里又不脏,我现在就是琢磨明天是从饭店要几个菜,还是买菜回来自己做?”
“肯定是自己做啊,这样显得有诚意。”
“但我就是不想有诚意啊。”
“你什么意思?”金智海被李言诚这话说的有些迷糊,转过头看着他问道。
“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先不说人家女孩能不能看上我,咱就说,我现在面临的问题适合谈对象吗?”
“呃……”金智海被问的微微一愣:“不是,我说兄弟,那怎么着,你的意思是你准备打光棍?我也没听说你们单位都是光棍啊?”
“那是因为没几个人享受过我这种待遇。”李言诚摆了摆手。
“我倒不是说以后都打光棍,就是有顾虑,担心会把人家女孩给害了。”
金智海没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这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见状,李言诚掏出一包还没打开的烟给他递了过去,示意让装上,又重新掏出一包给他发了一支。
俩人分别点上烟后,金智海这才说道:“我能理解你的顾虑,换成我我也会担心,这样吧大诚,你明天跟人家女孩讲清楚,让人家自己选择。”
“怎么照你说的好像我就必须得看上她呗。”
“呃……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呵呵……”
两个人边走边说笑着,时不时的跟街坊邻居再打个招呼闲聊两句,眼看着就快到他们院儿门口了,金智海忽然停下了脚步不走了。
李言诚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注意到他停下不走了,于是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十分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走了?又想起什么啦?”
“没”金智海摇了摇头:“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什么问题?”见好兄弟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犹豫,李言诚更好奇了。
“大诚……”
金智海正准备说什么呢,忽然意识到他俩人正站在路中间,便冲着李言诚摆了摆头示意到路边再说。
“怎么了你这是,神神秘秘的,又想到案子上的什么啦?”
“不是,我是想到了宁宁。”
“宁宁怎么了?”
“大诚,你有没有感觉到,宁宁似乎对你……”
说这话的时候,金智海脸上的犹豫之色更重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说,干脆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
不用他继续说,李言诚已经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了。
“感觉到了。”
“啊?”听到他这样说,本来低下头正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说的金智海唰的一下抬起了头。
“你……大诚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知道,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兄弟,我怎么会猜不到你想说什么。
说实话智海,宁宁这个样子我也头疼,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劝导劝导宁宁的。
再一个,她可能也是在家待时间长了,等今年下半年学校开学,她去上课后,跟其他同学一接触,我觉得应该就会好很多。”
“你说的跟我媳妇儿说的差不多,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大诚,宁宁从小被咱俩惯的没样子,都叫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整天还没个女孩样,疯疯癫癫的,你也别说什么再大点就好,她的性格就那样。
你看看咱这胡同还有附近几条胡同,有哪个孩子不怕她的,哪怕是比她大一两岁的男孩。”
见李言诚张嘴想说什么,金智海直接就用话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现在的小孩子都皮实,在外边如果打架了,肯定不敢回家告家长,哪怕是被别人打的鼻青脸肿,回家家长看到问了,都会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家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谁还不是从小长大的啊,所以,一般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只要不是打的缺胳膊少腿了,压根就没人管。
宁宁从小跟着金智海练武,别看她是女孩子,劲可能会小点,但对上一个同龄的男孩子,甚至比她大一两岁,只要不是又高又壮的,她都能给打趴下。
煤山东这一片的孩子王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可就她这样式的,你说,将来这附近的谁敢让自己儿子娶回家,别两句话说不对了给人家全家都溜一顿,那才真成笑话了。
金智海每次想到妹妹这个样子,他就头大如斗,这丫头以后要是真嫁不出了咋整?
不过现在嘛……
“然后呢?你想让我怎么帮你管宁宁,你说,这丫头现在还算听我的话。”
“我不是想让你帮我管宁宁,我是想说……想说……”
“你想说什么你倒是说啊。”见自己的好兄弟吞吞吐吐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完整的屁,李言诚给急了。
“哎呀,我是想说,大诚,你如果真的不着急找对象,你就等着宁宁,将来把她交到你手上,我是最放心的。”
我……麻蛋,劳资的眼睛是不是真掉地上了,要不然怎么感觉眼前一片黑呢?
李言诚被金智海这段如同机关枪一样崩出来的话,雷的眼前就是一黑。
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兄弟,抬起手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伸手摸了下金智海的额头。
“你干嘛?”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发什么烧发烧,我好的很呢。”
“没发烧你说什么胡话呢。”李言诚有点跳脚了都,他是真想旱地拔葱直接跳到旁边房子的屋顶上去。
“你听听你刚才说的是啥?”
“用不着听,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金智海挥了下手:“反正我话给你撂这儿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我回去看我儿子去了。”
说完,金智海就脚底抹油,呲溜一下给跑了,飞快那种。
李言诚还没反应过来呢,眼前已经没人了,等他转头去看的时候,金智海已经都跑到院子门口,噌一下的跨上台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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