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拉的手里还拿着由三色神光组成的神剑,这把剑正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军神之剑’,本来是罗马至高神的军神马尔斯的象征之物,如今却落在了作为入侵者的匈人王手中。
这把剑十分花里胡哨,乍一看上去更像是玩具,丝毫看不出军神之剑的赫赫威风。
这正是当初被白色巨人赛法卢夺取自战神阿瑞斯的一部分神躯所化,作为机械降神,阿瑞斯本身就是一个拥有自我的大型武器装备。
这是阿蒂拉的伴生之物,从白色巨神头颅中挖掘出来之后,阿蒂拉天然就带着这阿瑞斯的一部分残骸。
罗马人还以为这是匈人王阿蒂拉受到万军之马尔斯钟爱的象征,殊不知,这完全是马尔斯最为恐惧的大敌!
从衣着到头饰再到武器,组成了一个奇装异服的匈人王阿蒂拉,任谁来也绝不会认错,绝对能在千军万马之中,一眼就认出究竟谁才是阿蒂拉。
在战场上,穿的越是花里胡哨,说明这个人也就越是强大,毕竟弱者没有衣着自由的资格,就像是提比略的盔甲,看上去就不像是杂兵可以穿得起的装备。
虽然提比略的标新立异穿着,远没有阿蒂拉的奇装异服风格那么离谱,但也区分了他和杂兵的区别。
强者总有特权,就比如凯拉尔上战场从不着甲,穿着一身朴素的游侠布衣,这也算是一种强者的余裕。
除了凯拉尔以外,其余圆桌骑士,强如兰斯洛特都要穿着一身厚厚的甲胄。
而如今,阿蒂拉也是一个全身奇装异服,却并不着甲的强者。
阿蒂拉抬眸,面无表情的眺望着罗马城前驻扎营地的罗马军团,用着没有任何感情起伏,但却带着极致杀意的声音说道:“罗马是坏文明,坏文明必将得到惩罚,必须要被破坏!”
提比略隔空与阿蒂拉对视,这位罗马帝国最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乃是罗马最后的希望,若是阿蒂拉能将其击杀,那么罗马将失去最后一位刚强的统帅。
同时,也将宣告罗马的灭亡!
提比略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旁边的心腹说道:“只要能把匈人王死死拖在罗马城下,等到他们的后勤支撑不住,就是我们罗马的胜利了。”
“这些来自东方的野蛮人,丝毫不懂如何治理国家,只知道为了破坏而破坏,我甚至不需要击败他们,只要让战局僵持住就算胜利!”
提比略的声音不大,因为他不能让士兵们知道自己这位主帅竟然没有必胜的信心,甚至于在言谈之中就已经露了怯。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而提比略这是连在战略上都说不出藐视敌人的话来了。
周围的高级军官皆是点头表示理解,因为他们也被匈人王那可怕恐怖的气势震慑住了。
那破坏一切、杀戮一切、毁坏一切,纯粹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破坏而破坏的游牧大王的气势,令人感到恐惧与无力。
作为人,他们必然憎恶阿蒂拉这样的扭曲之物。
但同样也是作为人,他们却又无力抵抗阿蒂拉这样强大的扭曲之物。
在见到匈人王之前,这些从不列颠尼亚返回欧罗巴的边军们从来没想过,蛐蛐野蛮人又有多么强大?
可是在见到匈人王阿蒂拉本人之后,这种傲慢和信心瞬间被摧毁,瞬间便理解了为何十字教与罗马会给作为敌人,而且不可能被招安的阿蒂拉,加封那么多具备神性的可怕头衔。
仅仅只是阿蒂拉一人,在气势上就已经压制住了罗马军团的六万人。
提比略本以为自己说的足够小声,可阿蒂拉却好像听到了一般,她平静的回应道:
“我破坏,我胜利,迄今为止从未失败,从今以后也不会失败,直到永远!”
诚然,阿蒂拉只知道杀戮与打仗,但是完全不懂治理国家,军队战力和后勤完全依靠劫掠和常胜维持,若是劫掠的物资不足以维护大军的开支,她战无不胜的匈人大军甚至会不战而溃。
但就是这一点,就没有人可以做到,因为欧洲没人可以击败匈人王阿蒂拉!
很难想象这是一個建立起横跨两洲之地的大帝国的王,阿蒂拉居然对内政和治理一窍不通。
她一直以来,都是依靠杀戮与侵略,用战争的手段来转移国内的矛盾,当然她也做到了,常胜不败的匈人王的确让匈人帝国无比辉煌,甚至压制住了有着千年璀璨文明的罗马帝国。
但这个方法只适用于阿蒂拉一人,其余人绝没有战无不胜的能耐,那些被转移的矛盾依旧存在,故而在她死后,煊赫一时的匈人帝国立刻四分五裂,无法调和的社会矛盾直接让这个强大的匈人帝国昙花一现。
话虽如此,事实如此……
匈人帝国如今的情况,甚至都不需要阿蒂拉败上一场,只要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那么纵横欧亚的匈人大军就会崩溃。
可是,哪怕匈人帝国内部矛盾如此之多,但匈人王阿蒂拉依旧打的欧罗巴各国灭国,甚至攻破了西罗马的首都拉文纳,将这座象征罗马辉煌的城市破坏,同时也将罗马的奥古斯都赶到了罗马城。
若是罗马城破,罗马的皇帝就只能向着高卢跑了。
看着眼前齐整严密的军阵,阿蒂拉挥舞手中的马尔斯之剑,说道:“进攻!”
提比略面色一紧,在那位崇高美丽而又恐怖绝伦的匈人王说话之前,整个匈人大军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明明是一人双马的十万铁骑,连人带马足有三十万条生命,但只能听到阿蒂拉一个人的声音,只能看到阿蒂拉一个人的动作。
她一个人的身姿,就已经盖过了十万匈人铁骑的存在感。
十万匈人铁骑穿着各异,看上去就如同一支东拼西凑的杂牌军,按理说不该有这样令行禁止的军纪。
可事实就是如此,十万看着就像杂牌军的匈人铁骑,其实是一支纵横欧罗巴无敌手的强军;看着就没什么军纪,甚至语言都不统一的匈人大军,却没有一个生物敢发出声音引起阿蒂拉的注意。
提比略麾下的罗马军团,哪怕是蛮族士兵,穿着上也和罗马士兵一般无二,他们除了发色和瞳色以外,说着和罗马士兵一样的语言,听着一样的军令。
罗马军团的指挥能达到基层的小队长级别,统帅的任何军令都能够得到贯彻,组织力度强过一窝蜂冲过来的匈人不少。
匈人骑兵在匈人王阿蒂拉的一声令下,十万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有的马快、有的马慢,最前头的已经快要接触到罗马军团,和他一并出发的却还有距离罗马军团几百步之远的劣马……
从感觉上来看,这支乱七八糟的匈人骑兵,根本就不像是多么有战斗力的样子,如果放到东亚怪物房,多半会被打爆。
其实这也正常,因为匈人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由多个部族联合在一起,共同皈依在匈人大王阿蒂拉麾下的联合部族,这种联合部族模式,就和八百年前的匈奴帝国差不多。
匈奴帝国能够称霸东亚草原,与大一统的大汉帝国为敌百年,最终才被汉武帝以户口减半为代价消灭,其实力放眼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
‘匈奴’这个称谓,就是冒顿单于、老上单于两代匈奴雄主生生捏造的词,是他们整合了整个草原的所有部族,取消他们原本的族名,联合称之为‘匈奴’。
老上单于便是提出‘非汉即胡’这个名词,将所有不属于汉人的部族全部团结为匈奴的雄主。
作为匈奴长老挖出来的游牧大王,阿蒂拉多少也沾了点匈奴人的习惯,其麾下的‘匈人’,有后世认知的白人和黄种人,也有标准中亚长相的西域民。
总之所谓的匈人帝国就是一个大杂烩,即便在后世人看来,匈人的来源也是杂的不行,文明程度和没进化过的原始野人差不多,国内连一丝一毫可以称得上是文明的东西都没有。
没有文字、没有娱乐、没有艺术、没有哲学、没有医学……没有文明!
只有不成体系、难以理解的胡语。
说匈人是匈奴人的继承者,都是给这群原始人的脸上贴金了,匈奴人如果组织力度这么低,单于死了就能让整个帝国崩溃,那汉帝国也不至于耗费这么大的代价才击垮了匈奴帝国。
匈人顶多是继承了一丝匈奴的残渣。
不过倒也正常,阿蒂拉敌视一切可以称得上是‘文明’之物,就连西哥特那样仅有一点文明程度的蛮族王国,都被阿蒂拉敌视,进而破坏。
这位游牧大王建立的国家,当然是一点文明都不会存在的了。
看着散漫无纪律的匈人铁骑,提比略难得的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他说道:“这些来自东方的野蛮人,连不列颠的蛮族都不如!简直就像是原始人!”
“变阵,让成年兵出阵第一横列,青年兵退至第二横列准备投掷标枪。”
提比略指挥道:“青年兵投掷完毕,退至第三横列,换壮年兵投掷标枪,等到匈人骑兵进入射程,让弓箭兵掠阵。”
罗马的军制,按等级划分为轻步兵、青年兵、壮年兵和成年兵,除此之外还有骑兵和弓箭兵这类特殊军种,和常规的陆军不同。
因为骑兵和弓箭兵也需要士兵自备军械,故而一般都是颇有家资的中产小地主、良家子才有资格加入特殊军种。
一般来讲,成年兵是一个军队真正的精锐与核心,作战经验丰富,战力强大,通常作为统帅指挥官的中军卫队和后备役,装备着帝国最精锐的重甲和最锋利的兵器。
罗马正常的战争模式,都是让轻步兵和青年兵在第一横列,壮年兵顶在第二横列,成年兵在第三横列作为后盾,这样一来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让轻步兵和青年兵可以迅速锻炼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兵。
罗马的军制不能说完全没有漏洞,但比之根本没有军制的蛮族已经先进太多了。
提比略深吸一口气,直接替奥古斯都做了决定:“传我军令,杀匈人王阿蒂拉者,封为尼亚执政官,执掌一省领地。”
“即便战死也不要紧,有儿子的儿子承袭领地,有兄弟的兄弟承袭领地,罗马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尼波斯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但是提比略认为,只要杀死那位恐怖的匈人大王,罗马的危难也就解除了,这样大的功劳,封一个省作为领地也是值得。
大不了把哥特王国的领地分给有功之人。
提比略的命令刚刚传达下去,距离罗马最近的匈人,已经如虎狼般,呼喊着叽里呱啦的胡语开始发动攻击了。
“曼古歹!”
匈人说着类似曼古歹的字眼,开始发动属于骑兵的攻击方式,出乎提比略意料的,明明看起来是如此乱七八糟的匈人骑兵,居然有着十分过硬的骑术。
那些匈人骑兵只是做出要冲击罗马军团大军阵的样子,实际上距离十步之内的时候,最前面的骑兵就已经用精湛的骑术将马头转向旁边,绕开了由成年兵组成的重步兵军团。
重步兵方阵克制一切骑兵,只要重步兵组成的方阵不溃散而逃,常规骑兵的骑战,根本不可能正面击溃一个重步兵军团。
但那也只是说的常规骑战,匈人作为游牧民族,骑射只是基本功,匈人骑兵们骑在马上,朝着罗马军团的侧翼开始射箭。
罗马人开始投掷标枪,顺便回以抛射弓箭,一时间倒也的确干掉了不少匈人。
但作为守势的一方,罗马军团的伤亡却要大于匈人,而且被动挨打,士气跌落的非常快,要不是提比略言出必行,颇有信誉度,恐怕此时的罗马军团已经开始出现骚动了。
封建时代,一支正常的军队,但凡出现百分之二十的伤亡,那么剩余士兵中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丧失继续作战的意志,如果出现五成伤亡,那么就会瞬间溃不成军。
一个人逃跑就会引起千百人逃跑,谁都知道聚集在一起的大军和对方硬刚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一旦有队友先跑,那么人的从众心理就会让一支军队直接崩溃。
所谓兵败如山倒正是如此。
匈人骑兵仗着机动力和纯熟的骑射技术,正在进行削皮战术,也就是围着罗马军团射箭,持续不断的射箭总能随缘带走一部分人。
杀敌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对士气的打击非常大,这种被动挨打,却够不到敌人的情况让顶在前面的重步兵方针十分憋屈。
但这还不足以让罗马军团溃败,想要用削皮战术击败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至少要持续几天几夜,如狼群一般彻夜不眠的骚扰,并且还要让对方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如此才能够成功。
罗马军团的骑兵还没有出场,提比略把罗马军团的骑兵当成了杀手锏,等匈人骑兵的马速尽失,人马疲敝的时候,一举令骑兵杀出,定然能击败强弩之末的匈人骑兵。
“奇怪,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所谓的匈人铁骑也不过如此啊!”
提比略看着胶着的情况,如今匈人和罗马军团的伤亡比并不是一面倒的碾压夸张比,他很费解为什么这样一支战斗力并不是强到难以想象的军队,竟然能把罗马逼成这样。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只见匈人王阿蒂拉轻描淡写的拿过一张夸张的巨弓,那弓几乎有阿蒂拉整个人那么高,粗壮的弓弦几乎比她的手臂还要粗,她坐在马上,并没有接过任何箭矢,而是把手中的军神之剑搭在了弓上。
阿蒂拉毫无感情的血色双眸中,闪过一丝璀璨的星光,一抹奇异的,与地球神灵完全不同的神性弥漫在弓与剑上面,她冷冷的说道:“罗马!接住吾这一箭!”
“记住,这是野蛮对文明的侵蚀!”
地球的神性象征乃是金色,故而越是神性浓厚之人,其头发的颜色便是璀璨的金黄。
吉尔伽美什、阿尔托莉雅皆是如此。
而阿蒂拉的头发却是一片冷白,在其褐色的美丽肤色衬托下,更给人一种异域风情的死寂感。
那巨大的弓被拉满到极致,看那弯曲到发出‘吱吖’声的弓臂,让人不由得担心下一刻这把巨弓是不是就要咔的一声断掉。
明明是如此纤细瘦弱的少女,却有如此怪力。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提比略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的预感成真了。
阿蒂拉这一箭射出,三色神光构成的军神之剑作为箭矢,在离弦的那一刻,就化作了一道令人绝望的巨大光柱,匈人们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在阿蒂拉挽弓的时候,就已经慌不择路,退的远远地。
甚至于逃跑的匈人们毫不在乎的把后背露给罗马军团,就为了以最快速度逃离阿蒂拉的攻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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