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境,又名道胎境。
所谓道胎,便是先以神入其气,后以气合其神,神气相结,意则寂然不动,再内及外,最终脱胎换骨,蜕去凡身。
说简单一点,就是将温养蜕变的真武密藏自绛宫移至神庭。再以密藏为核心,以奇景蕴养精气神三位一体,化为道胎。
而这里面最为重要的便是三点:
一为所修之法是否能将真武密藏送入神庭而不崩。
二为所炼之神是否足以一统诸元而不乱。
三为所守之意是否可驻境界而不退。
这便是修为、神念、意志皆需圆满才有一线之机。
而顾元清此时自然已是满足,周天大阵依托之下,真武密藏稳稳进入神庭之内,轰鸣声中,与神庭融为一体。
意识落入真武奇景之上,以观山之法与景相合。
诸般感悟心间流淌,以练剑修行而来的剑意为核心,观山的诸般零碎感悟汇集其中。
那真武奇景的山巅之上,缕缕仙音随瀑布坠落,与这些零碎感悟尽数融为一体,逐渐化为了顾元清对这方天地独特的理解。
体内真气注入真武密藏之中,如同这片天地之中流淌的河流。
当所有的元气、心神皆落入真武密藏之中,顾元清的身躯就像“死”去了一般,连心跳也停了下来。
顾元清心念守一,寂然不动,有一缕先天生机在这死寂一般的真武密藏天地中缓缓蕴养。
一念不起,一念不生,维持着心间这一缕平静,让这一缕生机在这样的场景下缓缓成长,不至于心念波动而夭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缕先天生机越来越壮大,却被镇压在天地之中,动弹不得。仿佛裹在厚厚蛋壳中的雏鸟,任凭它如何努力,可依旧无法破壳而出。
顾元清的心念终于醒来。
“时间到了!”
念动之间,以剑意和观山领悟所得的诸般意境汇聚为一体,没入那一缕先天气机之中。这一缕先天气机仿佛陡然间拥有了脊和梁,以诸般意境为养料迅速壮大成型。
陡然间,闻得“咚”的一声,一道沉闷而有力跳动震荡整个密藏,又仿佛开天之音,让这片死寂的世界重新开始活了过来。
咚!咚!咚!
这声音宛如道音,每一次跳动,全身上下都有酥麻之感,精气神在这真武密藏之中的结合便会加深一分。
而肉身的心跳也随之复苏,二者的频率逐渐一致。
顾元清的呼吸也恢复了过来,呼吸的频率也开始调整,与道音跳动相合,到最后整个身躯乃至意识都随着这跳动之声一张一缩。
清晨,冯桃准备送来早膳,可刚到院门,心中忽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推门进去。
那老叟昨夜便察觉到小院内升腾起的气息,不过,他不敢有丝毫探知的想法。
而近日,常居于北泉山的一些动物攻击性显得异常的大,任何曾不属于北泉山的动物意图踏入其中,便会受到群起而攻之。
又是一日过去,冯大娘有些担忧,去问老叟意见。
老叟比画了几下,才让她安心下来,但老叟谷文启自己看向院落中时,一丝厉色一闪而逝。
就这样,三日过去,顾元清终于睁开了双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露出微笑。
很幸运,这三日未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他就不得不中断修行来处理事务,虽然这未必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完美。
但见神庭之内,真武密藏已是蜕变完成,在进行最后的温养,真元与神念交织的元气将闪烁七彩之光的道胎裹在最中央,那宛如心脏一般的跳动之声便是由它发出的。
走出院落,顾元清只觉得神清气爽,再看这片天地,已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变得更为细腻和生动,更加有层次。
他如同平常人一般走在山间道路上,鸟雀走兽绕着他嬉戏飞舞,让他心生欢喜,与这座青山更为亲近。
谷文启在山中劳作,可他的视线却经常落在顾元清的身上,神色犹豫不定。
傍晚时分,顾元清回到了院落中,喝着茶,读着书。
老叟谷文启敲响了院门。
“进来吧!”顾元清轻声道。
“公子,这是今日的晚膳。”
谷文启提着食盒走进了院落,以腹语发声。
顾元清抬头看了一眼,似随意问道:“今日怎不是冯大娘送过来?”
谷文启道:“她还要打扫屋子,小人砍完柴没事儿就自告奋勇给公子送来了。”
顾元清淡然颔首:“嗯,放在这里,出去吧。”
可过了半晌,老叟依旧还在院内。
顾元清回首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谷文启露出笑颜躬身拜倒:“恭喜公子成就宗师,自此天高海阔,任意逍遥。”
“你怎知晓我是突破宗师而不是其他?”顾元清坐起身来。
谷文启欠着身子陪笑道:“小人虽修为不高,可也算有几分眼力,而且一直在这山上,自然也知道得稍微多一点。”
顾元清点头道:“眼力确实不错,正是前几日突破成为了宗师。”
“多谢公子夸奖,所以,今日还有一事儿要请公子成全。”老叟道。
顾元清看了看老者,忽然一声叹息:“你也当了我一年多的仆人,念在一身苦劳的份上,如果你现在转身下山,从此二人皆是路人,今日的所为,我就当没有发生,你看如何?”
谷文启身躯微微一僵,最后拜倒在地道:“小人无心与公子为难,可大仇在身,不求其他,只求公子传我宗师之法,只要公子答应我,那日小人所发下誓言依旧生效。”
顾元清看向食盒,淡然道:“你还如此说话,是因为还在等食盒内散出的迷香生效吧?”
谷文启站了起来,腹语道:“公子好眼力,可又何必说破,你传我功法,我自此远走海角天涯,他日大仇得报,必然心念公子恩德。”
顾元清哑然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妥协于你?”
“公子万金之身,年纪轻轻便是宗师之境,而小人身有残疾,死了也只是烂命一条而已,孰重孰轻,公子自然心知肚明,何必与小人意气之争。”
顾元清笑了笑道:“我的话你可能没听明白,我是宗师,而你不过前几日刚刚突破到真武八重,你是哪里来的底气在我面前说这话?”
谷文启神色微微一变,面带冷笑,腹语道:“顾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假装镇定,难道还以为可以此吓到小人不成,小人虽距离宗师很远,但好歹也曾算名门子弟,也知宗师百日蜕变虚弱之期,自古至今不知多少宗师倒在这一步之上!小人也不想顾公子最后也走上此路,所以还请公子仔细斟酌,免得最后大家都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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