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看看,我写的!”夏天美汁汁的把一本《儿童文学》塞马老头手里。
自从跟马老头学京剧,夏天就经常来串门。
有的时候送点吃喝,有的时候来给他演练一下自己新学的拳法。
说一说最近附近又有几个小子不长眼要跟自己“切磋切磋”,被自己打服了。
马老头年轻的时候是名角,著名的武生,身手肯定是不错了。
现在老了,跛了一条腿,身体也垮了,所以总是劝夏天不要太闹,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有分寸。
老头人很好,跟他相处很轻松,还能学到东西,听他讲一讲旧社会时候的趣事。夏天经常来。
师徒俩聊了一会儿,兴起唱几嗓子,非常的安逸。
夏天学东西太快了,身段、眼神、唱腔……四大基本功的唱念做打,那真是随便学随便练。
本来马老头就打算随便教一教,夏天也只是打算随便学一学,但就这么一随便,能教的能学的,就都差不多到手。
马老头有时候自己都感慨:天才!
不光是京剧的天才,还是习武的天才。
夏天在少年宫学武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还能写文章?!
“你写的?哪个?!”马老头好像有点激动。
他心里是有疙瘩的——自己是下9流,遭了大罪了,一直希望夏天能走一条正路。
夏天给他翻到了《咕咚来了》,“就是这一篇,算上封面这幅画,一共给了四块钱。”
说着,夏天递上了一双布鞋。
“内联升?你买这玩意干啥?拿回去给你爸穿。”马老头不收。
“我爸脚比你大一号,穿不了。”
“那你留着穿!”
“你看我脚上这是啥?快收下吧!我新的稿子都已经过稿了,下个月就发。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夏天往那一坐,活像是旧时那些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
马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收下了千层底的布鞋。
这内联升也算是百年老字号了,清咸丰三年,即公元1853年就创立了,一路延续到现在,今年刚恢复了“内联升”的老招牌。
所谓“头戴马聚源,身穿瑞蚨祥,脚踩内联升,腰缠四大恒”,老燕京最讲究这个。
内叫个地道~
……
虽然小学毕业就S业了,但少年宫那边还没S业。
绘画、书法、乐器,全都学着呢。
绘画班现在老师有事都是让夏天带其他学生,学乐器那更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一精就换——把老师给气的。
武术班更是大师兄了,闻天色变~
这天夏天正在练剑术,三尺青峰在手中寒光凛凛,那叫個帅啊!
果然,练大枪哪有这个有范啊?
清俊少年持剑玉立,实在有点帅呆了!
这年头人都黑一些,也健康不少。但夏天就白,比晒得跟黑泥鳅一样的同龄人,普遍要白两个色号。
加上大高个和清秀的五官,凌厉的剑眉和眼神,当真具有杀伤力。
不少不知情的十五六、十六七的小姐姐们,私下打听夏天的消息。
前两天还有一个大胆的小姐姐,在夏天给师弟们演练剑术之后,大胆搭讪,问夏天名字。
夏天:“中原一点红~”
“啊?我问你名字?”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夏天一个漂亮的收剑,一拱手转身就走,三两步人就拐到走廊尽头了。
装了B就走~
笑话,女人只会影响我中原一点红的拔剑速度。
当然了,很快这个新来的小姐姐,就会在其他女同学口中得知夏天的真实年龄~
最近刘教练又给自己介绍了两位练拳的老师傅,一个祖籍鲁省,一个祖籍冀省C州。
都是通过朋友和朋友的朋友联系的,对于夏天“啥拳法一周精通”的说法都不信。
刘教练用这一招,不知道激将了几个老师傅了。
而夏天也没给他丢过脸。
到现在十三四个师傅了,超过三十种的拳法、器械啥的,没有难度,完全没有难度。
对于很多人来说,你得学会,学会了你还得练。
因为脑子学会了,手还学不会呢。
有些拳法的发力是非常古怪的,需要常年的练习,一般三五年才能真的练成。得下功夫!
但到了夏天这里,基本上看一遍教一遍,就会了。
自己练几遍就能找到发力和劲儿,就好像这副身体天生就有这个本事,不需要练,只要“想起来”就行了。
别人都是脑子学会了,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但对于夏天来说,这副身体的每一缕肌肉都“很听话”。
那些需要长年累月练成肌肉记忆的功夫,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几天的事。
这简直就是拳法杀手啊!
不知道多少老师傅在夏天这里遭到了打击。
好些人在教了拳之后,都在刘教练的“答谢宴”中喝多了。
酩酊中回忆自己当初学拳的时候何等的不容易,下了多少块苦功,被师傅打了又打。
现在遇到了这么一个怪物!
一方面拳法有了传承,一方面心里非常的不平衡。
“这他么啥呀?哪有这样的?俺当年练了一年半才找到发劲,师傅还说我有天赋。他就练了四天,中间还学了一套七星螳螂拳?!”
……
“你要跟我学唢呐?!”春爸杨千里有点奇怪。
夏天他是知道的,从搬到燕京来就知道隔壁老夏家有个傻小子——后来竟然一下子开窍聪明了,还和自家大春关系非常铁。
经常来混吃混喝,还有找自己媳妇缝衣服——夏妈的针线活已经是出了名的差劲了。
有点啥扦裤脚的活儿,都是请春妈帮忙的。
春妈那是老裁缝了,当年在东北就干裁缝,现在在服装厂管剪裁。
关于夏天,街坊邻居都是觉得新奇。
虽然说这孩子爱好点拳脚,但毕竟街坊邻居的孩子是第一批被驯服的,就少挨了很多打。
既然不打自己孩子,那打架就不算是啥事。
尤其是夏天嘴甜,有啥事也真帮忙,聪明、成绩又好,长得也好看,谁不得意啊?
但春爸也没想到,夏天忽然要跟自己学吹唢呐啊。
他倒是知道,夏天会口琴,还在少年宫学过二胡和笛子,但唢呐……这年头真没啥人学啊!
“你学这玩意干啥?我听你妈说,那歌舞团想要培养伱弹钢琴,你不弹钢琴吹唢呐?你这孩子,咋的,缺根筋啊!”
大春一家是前几年从东北那边迁过来,口音就让夏天非常亲切,几辈子前的老乡儿啊~
“学学高雅的乐器多好!”
春爸对于夏天的天赋其实是非常眼馋的,他多盼着自家大春也有点音乐细胞。
结果他那仅有的音乐细胞,竟然点在了打鼓上。
没错,大春会打鼓,而且打的还挺好——他爷爷是生产队敲鼓的,从小那是耳濡目染啊!
正所谓奶奶带的会跳舞,爷爷带的会敲鼓。
据说大春五岁的时候就会打鼓了!
不过大春的态度非常不端正,是嘴一张眼一翻,随手敲两下糊弄糊弄就得了。
夏天给他一个号称:厌世鼓手。
跟社C上班一样!
春爸:你看看人家夏天,笛子、二胡、钢琴!你看看咱家,唢呐、鼓!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尼~
夏天那真是老会说话了:“唢呐是真好听啊,就是不好和音,只能独奏。
所以说,乐器中最孤独的我总感觉是唢呐。独树一帜,独领风骚,独自欢喜悲歌。
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杨叔,我爱这个唢呐,你教教我吧!”
春爸挠挠头都禁不住笑了——觉得自己吹了二十年的唢呐,居然忽然高大起来了!
教!必须教!还是夏天这孩子懂我、懂唢呐啊!
于是晚饭后,男女老少街坊邻居把自家竹榻藤椅都搬到胡同里,占据好的位子。
开始欣赏夏天和春爸的唢呐合奏!
夏天学的是真快啊,主要是找音准——也就是后来所谓的绝对音感,手指头听使唤,那肺活量和丹田气更是充足。
属于九阳神功大成,天下武功俯拾可得。
“嘿!这个百鸟朝凤好,以后我结婚,你们给我吹一首!”
“哈!这个百鸟朝凤好,以后我死了,你们给我吹一首!”
很快就到点了,在太阳落山的时间段,广播响起。
“中Y人M广播电台,现在对学龄前儿童广播: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了,滴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打滴。”
“我是小叮当,工作特别忙,小朋友来信我全管,我给小喇叭,——开——信——箱。”
“……小喇叭广播完了,小朋友再见。”
这年头谁家也没电视,一条胡同都在这儿等着听听广播,聊聊天、下象棋啥的。
这魔都牌收音机太厉害了,据说东南沿海那边有时候能收到湾湾的“敌台”。
燕京肯定不行,太远。
张齐林昨天又来了,告诉夏天那篇《小马过河》下月就刊登了。顺便问问下个月有啥?
拿到了新一轮的稿费,又有一个月的富饶期啊!
夏天打算给妈妈买点什么,买盒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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