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说,诗词之道,被唐宋那些大才们道尽了。
后人只有仰望的份儿。
所以,才有了元曲、明清小说的说法。
作诗词,路子都被前辈们堵死了。
那咱们玩曲,写小说吧!
当然,你要说真的一首好诗都没有,那也不可能。
但出好诗词的概率太低了,许久才有一首。
今日大伙儿就听到了一首好诗。
可这首好诗的作者,竟是先前被马兄和大伙儿怠慢的,也是被评价为书呆子和土包子的少年秀才。
蒋庆之!
“是他?”
“卢公莫非弄错了?”马兄面色难看。
“是啊!我那兄弟在苏州,来信说……就是书呆子。”
卢伟冷笑,“方才宫中来人。”
他不怕丢脸说出自己前倨后恭的缘由,便是要示好蒋庆之。
大爷,老夫自知眼瞎了,此刻为你张目,算是赔罪。
卢靖妃令人来说他眼瞎了,可见震怒。
其一,卢靖妃觉得卢氏把蒋庆之这等大才弃之不顾,是犯蠢,是给景王树敌。
其次,嘉靖帝对这位表弟虽说表示不多,可偶尔一次出手,令卢靖妃也为之艳羡。
这等被帝王看顾的少年才子,不就是天降卢氏金龟婿吗?
珊儿那个眼高于顶的憨憨,竟然有眼不识金镶玉。
所以卢伟这才脸面都不要了,直接玩了个大变脸。
“是卢靖妃?”
“那再不会有假了。”
“难怪,这多半是此子在宫中所作的诗,我等不得耳闻。”
“此子,大才啊!”
另一处厅堂,贵妇人们几桌,未婚女子们几桌。
这也是一个相亲的大好机会。
贵妇们一边吃喝,一边应酬身边人,一边还得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些少女们,看看谁有潜质进自家门。
“听闻珊儿最近在说亲?”
有人开口问道。
王氏心中冷笑,“何曾有这等事。”
“哦!我听了一耳朵,原来没有吗?”贵妇淡淡的道。
“再没有了。”王氏强硬的道。
那边,少女们听到这话,都在取笑卢珊儿。
最亲密的好友低声问,“可是你说的那个书呆子蒋庆之?”
卢珊儿嘴硬,不屑的道:“哪有,只是见了一面。”
闺蜜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你这眼高于顶的性子,怎会看得上那等幸臣和书呆子。我就担心你家想用你去联姻,谋富贵。”
“景王令人传话,说无需如此。”卢珊儿得意的道,“再有,那蒋庆之就是个蠢笨的,让人发笑。”
“这等人,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闺蜜笑道:“回头你把和他见面的事儿告诉我,让我也笑笑。”
“晚些你来我那里,我说给你听。不过不可外传,免得姑母呵斥我。说我不稳重。”
“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
一个去更衣的贵妇回来了,一进来就笑。
“哟!你只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说来听听。”有人取笑道。
“更衣能遇到什么好事,都是臭事。”有人促狭,让众人干呕。
贵妇甩了甩手帕,“方才我听了一首诗,大妙。”
“说来听听。”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说完,贵妇得意看着众人。
等着赞美。
“嘁!”
“这首诗早就传遍了。”
“你如今才知晓?”
“消息不灵通到了这等境地,哎!”
“咱们虽说要守礼,可也不至于做聋子瞎子吧!”
“就是,还拿来显摆,真是的。”
卢珊儿也抿嘴笑。
闺蜜低声道:“那人最是蠢笨,平日里在家被婆婆呵斥,也只好唯唯诺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怪不知晓这首诗。哎!对了珊儿,你可知这首诗何人所作?”
卢珊儿摇头,眼中有崇敬之色,“定然是当世大名士。”
“嗯!”
那贵妇恼怒,一改以往怯弱的作风,冷笑,“那你等可知这首诗何人所作?”
“难道你知晓?”有人讥讽。
“自然。”
贵妇傲然看着众人。
“谁?”
卢珊儿惊喜不已,情不自禁起身问道。
贵妇缓缓说道。
“苏州,蒋庆之!”
大堂内众人楞了一下。
“你在说笑吧!”
“那个书呆子怎会作出这等好诗!”
卢珊儿也是莞尔一笑,“罢了,喝酒。”
她坐下,和闺蜜相对一笑。
贵妇越发恼火,“你等去男人那边打听打听,如今,那蒋庆之已经坐在了首席上,卢公亲自赔罪……”
“什么?”卢珊儿知晓父亲的傲气,可这般傲气的父亲竟然向那个书呆子赔罪?
王氏丢个眼色,有侍女悄然而去。
再回来时,侍女对王氏点头。
众人都看到了这些小动作。
卢珊儿面色剧变,“不可能!”
“珊儿!”王氏也是眼高于顶的性子,可终究成亲多年,执掌家事多年,对事物的判断力不是女儿能比的。
“定然是别人代作。”有人说道。
侍女低头,“是宫中传出的消息。”
说这首诗是别人代作的贵妇人脸色通红,感觉被抽了一巴掌般的难受。
王氏瞬间就想通了整件事。
这等出色的诗若是在外面所作,作者之名早已传遍了京城士林。而她听闻此诗许久了,却未曾听到作者的消息……
唯有宫中。
而且,必然是在陛下那里作出的诗,作者才能隐藏至今。
想到自己上次进宫,吐槽小姑子卢靖妃给侄女儿卢珊儿介绍的蒋庆之是个书呆子,王氏风韵犹存的脸不禁微红。
她看了女儿一眼。
珊儿,你看看自己干的蠢事。
你可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酒宴至此,气氛到达了高潮。
贵妇们开始讨论蒋庆之这个金龟婿的各种可能性。
“我家有侄女儿,贤良淑德。”一个贵妇看了王氏一眼,笑吟吟的道。
“我家中也有待字闺中的,貌美如花。”
“蒋公子多才,且背景简单,嫁过去无需侍奉姑婆,这等人家,全京城你能找到几个?”
“是啊!”
王氏面色如常,可在桌子下的双手却把手帕差点扯烂了。
“珊儿!”
那边一声惊呼,王氏抬眸看去,就见女儿起身,急匆匆的往后面去。
我的女儿啊!
你就算是觉得难堪,也不能这般当众走人啊!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贵妇们大多是人精,见状哪里还不明白。
“哟!这是害羞了?”
卢珊儿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卧房,扑倒在床上,咬着被角发狠。
“你是故意的!”
……
蒋庆之被灌了几杯酒,就称不胜酒力,随即告辞。
卢伟挽留了一番,蒋庆之坚持,于是便把他送到大堂外。
“进儿,为父这里还有客人,你代为父送蒋公子。”
“是。”
卢进默然跟着蒋庆之。
刚走没几步,一个侍女过来,“蒋公子。”
此刻夜色降临,蒋庆之回身,“何事?”
侍女说道:“我家小姐有请。”
她上前几步,这才看到卢进,被吓了一跳,“大公子。”
卢进干咳一声,“我拉肚子。”
这厮说完就跑了。
卢珊儿从边上的大树后缓缓走出来。
这傲娇娘们怎地眼睛红肿?
蒋庆之不想孤男寡女在一起,刚想告辞,卢珊儿哽咽道:“你是故意的。”
卧槽!
蒋庆之满头黑线,“什么故意的?”
“能作出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此等佳句的才子,怎会是书呆子?你就是故意的!”
卢珊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就那么令你厌恶吗?竟然连敷衍都不肯。”
这娘们知道了
蒋庆之淡淡的道:“那一日好像你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吧?”
卢珊儿想到了那日,自己倨傲等着蒋庆之开口,而蒋庆之却自行去欣赏花儿,把她丢在一旁。
“可你那日却不理我。”
卢珊儿跺脚,“你若是理我……”
啧!
蒋庆之牙痛。
“你……”卢珊儿见他不说话,想到了那日蒋庆之不搭理自己的模样,于是软和了几分,“你为何有才不露?”
这女人,果然是个自作聪明的……蒋庆之还没说话,卢珊儿就自行脑补出了无数,令他忍不住想捧腹大笑。
“为何?”卢珊儿却追问。
蒋庆之有了去意,拿出药烟点燃,深吸一口,平静的看着她。
“才太多。”
药烟的火星一炸,把蒋庆之略微廋削的脸颊映照的棱角分明,竟多了些冷峻的味道,令卢珊儿不禁看呆了。
蒋庆之颔首,随即隐入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侍女过来,“小姐,小姐……”
卢珊儿身体一震。
抬头看着蒋庆之消失的方向。
“你竟多看我一眼都不愿吗?”
说着,傲娇女跺脚,“以为我稀罕你吗?”
侍女提着灯笼近前,“小姐,蒋公子说才太多……奴听闻,人怕出名猪怕壮,蒋公子这是不稀罕成名呢!”
“哼!”卢珊儿转身就走,侍女却多看了蒋庆之消失的方向一眼,低声道:“小姐眼高于顶,可我看,还没有蒋公子傲气的一分。若是亲事能成就好了,凭我的相貌,定然能侍奉蒋公子,到时候有个一男半女……”
蒋庆之回到家中,富城一脸欢喜禀告,“公子,先前有内侍送来了契约,陛下买下了那家店铺,赏赐给了公子。”
蒋庆之一怔。
卧槽!
道爷真是讲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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