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那里是个漩涡,别人去,可进可退。”嘉靖帝没想到蒋庆之主动请缨,觉得这娃是宿醉未醒。
“你是朕的表弟,白莲教那些妖人一旦得知你的身份,会疯狂出手。庆之,你……”
嘉靖帝甚至想让人弄了醒酒汤来。
“陛下,事情再艰难,总得有人做不是。南城候报喜不报忧,可见对那些疯子颇为畏惧。换了别人难道就不怕了?”
蒋庆之眉间都是坚毅,“臣最近正好无事,愿为陛下分忧。”
嘉靖帝看着他,良久叹息,“也好。”
机会到手,蒋庆之随即告退。
看着他远去,嘉靖帝叹道:“太子昨日挑衅,庆之不说委屈,主动请缨去西北,便是避开太子,让朕不至于两相为难。”
……
“殿下记住,不必抱屈,更不可说二位皇子的无礼,毕竟陛下重情。”秦利伴随着太子来请见嘉靖帝。
“孤知晓。”太子走到台阶下,微微点头。
“只需说愿和长威伯亲近,但却被婉拒即可。”
太子走上台阶。
行礼。
“见过父皇。”
“你来了。”
嘉靖帝神色平静。
“是。”太子按照和秦利商议的应对之法说道:“昨日我遇到了表叔,本想请教一番,也不知为何,表叔有些……冷漠。”
你是太子,除非嘉靖帝不满,否则这个天下谁都不能越过你去。
所以,嘉靖帝必然会表态,要么安抚殿下,要么就呵斥蒋庆之。
无论是哪一种,都对殿下压制那三人有大用。
秦利的话在脑中回响着。
嘉靖帝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身边那些蠢货,是自己处置,还是朕出手?”
……
秦利在台阶下等候,和一起来的同僚低声说话。
“严党势大,殿下必须有所抉择。”秦利低声说着自己的判断,“和蒋庆之亲近只是姿态……”
“是了,若是和蒋庆之亲近,严嵩等人必然忌惮太子。反而不利。”
“所以,此次我便谋划了和蒋庆之翻脸。”秦利轻笑,“没想到蒋庆之竟毫无察觉,入了我的局。如今严嵩等人必然会把太子殿下视为潜在的盟友……”
“秦学士好手段!”同僚不禁赞道。
“其次,殿下此举还能赢得陛下的同情,顺势压制二位皇子,这是一箭双雕!”
秦利淡淡的道,但踌躇满志的情绪却溢于言表。
若是太子能顺利登基,他必然能为宰辅。
只是想想执掌天下大权的滋味儿,秦利就觉得浑身发热。
太子回来了。
他缓缓走下台阶。
秦利微笑迎上前去。
太子看了他一眼。
越过他,一言不发远去。
……
京城。
“南城候廖江在西北被咱们的人刺杀,不过没死。”
“可惜了。”
“后续不知狗皇帝会派谁去。”
“京城一群猪狗,派谁去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此次若是能挫败狗皇帝的谋划,咱们在西北就能顺势起事。”
“起事要谨慎。”
“是。”
男子起身,恭谨告退。
待他走后,屏风后走出一个少女。
肌肤吹弹可破,双眸黝黑,秀眉红唇,细腰一握,如风中杨柳……
“西北!”
“狗皇帝会派谁去?”
……
蒋庆之在书房翻阅中兵书。
他记得兵书中有一段记载,是关于白莲教的事儿。
“在哪呢?”
兵书一大箱子,蒋庆之需要一本本翻阅,这时候他恨不能手中多一台笔记本,直接百度多好。
“鼎爷,啥时候给个iFi也好啊!”
脑海中的大鼎缓缓转动。
蒋庆之找了许久没找到,夏言来了。
“罢了!”蒋庆之把兵书收好,心想到了西北见招拆招啊!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人,唐赛儿。
白莲教有圣女,号召力颇强。这一届圣女是谁?
蒋庆之一边思索,一边去前院。
夏言正一迭声让人赶紧弄了点心来,“从得知你要去西北,我便去寻了几个老友。其中一人当初曾入过白莲教。”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蒋庆之吩咐道:“把我收藏的好点心拿来。”
这厮是故意的……夏言指指蒋庆之,“白莲教在南方寻不到机会,便去了西北。西北贫苦,加之外患重重,给了他们传教的机会。这些年白莲教一直在不断寻觅机会起事,不过屡遭打击。”
夏言喝了一口茶水,觉得越发饿了,“陛下登基后,清剿白莲教不遗余力,那些妖人没了法子,许多逃窜到了草原,投奔俺答和异族……此行你要小心,提防白莲教和那些异族勾结……”
蒋庆之又问了些情况,夏言一一说了,最后他说道:“听闻是你去,我那老友说,西北这下定然要热闹了。”
“他就不为昔日的教友们担心?”蒋庆之笑道。
“还是担心你自个吧!”夏言没好气的道:“那些都是疯子,不小心街上碰到了,一刀就捅你腰子……”
蒋庆之下意识的捂住了后腰。
“弄块铁板吧!”老头儿笑道。
送走了夏言,蒋庆之汇总了一番白莲教的信息。
“伯爷,有个说是云南沐氏的女人求见。”
正在整理资料的蒋庆之一怔。“莫非是那人?”
那个女人来作甚?
蒋庆之说道:“请她来。”
沐舒来了,端庄福身,“长威伯万福。”
“沐姑娘有礼。”
蒋庆之见到沐舒,就想到了云南。
吴三桂投靠蛮清后,就落脚在云南。而南明最后一位帝王永历帝,也是被吴三桂麾下用弓弦勒死在云南……
还有缅甸。
打穿缅甸,对大明来说战略意义重大。
对了。
蒋庆之眸子一亮。
云南一直是沐氏的自留地,朝中在云南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若是把云南收归中央。
国祚能增加多少?
不会少!
弄不好会巨多!
沐舒突然发现蒋庆之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
令她想到了那一年出游时,见到一个饥肠辘辘的大汉看到一头肥羊时的贪婪眼神。
定然是我看错了!
沐舒心中自嘲,最近忙着去拜访故旧,累的眼花了,回去要好生休息一阵子才是。
“沐姑娘看来是要在京城长居了?”蒋庆之亲切问道。
“嗯!我这些年有些……喘。”沐舒指指咽喉,蒋庆之看了一眼,目光略微往下,发现竟然颇具规模。
“喘?”
“是,医者说最好去北方居住能好些。”沐舒无奈的道。
可京城干燥,哮喘患者不该是在云南更好吗?
这端庄的美人儿,说谎都不眨眼啊!
蒋庆之也不去揭穿,“若是无事可来坐坐。你看我说这个……”
“无事,长威伯亲切,我很是欢喜。”沐舒见少年诚恳,心想,看来这条线是搭上了,正想着寻机和他往来,交情深厚了才好开口求助。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省却我许多事儿。
谢谢哈!
这个小娘子,怕是想利用我做什么。不过,和她搭上线,以后图谋云南更方便不是……蒋庆之笑眯眯的道:“欢喜就好。我也是一见到沐姑娘就欢喜。”
孙重楼在后面和窦珈蓝嘀咕,“我怎么觉着少爷这是要坑谁呢?”
“胡说。”窦珈蓝眯着眼,“再说了,你觉得谁能坑伯爷?”
孙重楼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窦珈蓝轻声道:“不过这个小娘子身份尊贵,且看着也不错,若是做了伯爷的娘子……”
孙重楼撇撇嘴,“少爷说了,他还是少年,没得让人吃了这根嫩草。”
“呸!”窦珈蓝脸红。
“伯爷,宫中来人了。”
裕王和景王来了。
沐舒不好再多留,便起身告辞。
出了伯府,沐舒在车厢里闭上眼,伸手揉揉眉心。
“三娘子。”向谨心疼的道:“歇歇吧!”
“歇不得。”沐舒说道:“沐朝弼在云南渐渐掌控大权,若是无人制衡他,迟早会成为沐氏祸害。”
“长威伯如何?”向谨担心的问道,“可是冷漠?”
“颇为亲切。”沐舒微笑着。
但她始终想不通蒋庆之为何用那等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他看着我……就如同是看着肥羊,这是为何?”
“莫非是觊觎三娘子的美貌?”
“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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