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国听了,开口问道:“敢问老人家,贵庚几何?”
“什么,大人说的话我听不懂。我是一丛贫贱草根,不是什么贵根。”老妇愁苦着脸说。
师爷立即翻译:“大人问你多大年纪了。”
“老妇已经是五十有八,再过两年花甲之人了。”
这个假赵兴国真沈襄錚,淡淡地笑了一笑:“好吧,老人家来公堂,不容易呀,看坐。”
虽然是个老农妇,但是这个县令不要他跪拜,还可以坐下,让她受宠若惊。
赵兴国又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老人家,你能够确定你的儿子被赌场的人关押起来了吗?”
那个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说:“是的,那赌场老板还派人来,说我儿子赌博输了十两银子了,要我立刻送去,哪天送钱去,哪天就放我儿子。”
“那就奇怪了,老人家你不是说,你儿子赢了钱,他们不但不给,还把他关押了起来。你这话前后矛盾呀。”
老妇人急忙离开了椅子,又跪在地上:“大人呀,人老了,说话不清楚,糊涂了。我儿子进赌场,从来没有输过,我就靠着他赌场上弄点钱来养活我呀。”
“那么说,你儿子虽然是个赌徒,却还是个孝子,对吗?”
“您说得很对,大人。”老妇人叩头如捣蒜。
为了缓和气氛,赵兴国说:“老人家,你还是起来吧。人老了,跪着很难受的。”
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后,停顿了片刻。
赵兴国说:“看来,你老人家还有什么没有说清楚。好好想一想,说个明白了,我好帮助你。”
老人家一拍满头银丝,大声说:“谢谢大人提醒。我确实忘记了一件大事情,那赌场老板派来的人还说了,如果我今天早上还不去交钱赎人,他们就要打断我儿子的腿,那时,看你交还是不交。”
“那是那天说的,你儿子被关了几天了。”
“那是前天说的,我本来想把房屋卖了救儿子,说好了的昨天下午交钱。但是那个买家昨天黄昏又反悔了。所以我今天早餐后,就急匆匆地来擂鼓报案了。”
这话说的还好像满有道理。
赵兴国听了点头称是。
混在人群中的崬晶兰看到沈襄錚点头,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沈襄錚,武功精通,可是断案实在是太不行了。
如果头脑清醒,仔细分析老妇的话,是破绽百出的。
可是,案台上的赵兴国,就很是勤政爱民,他大发雷霆之怒:“这还了得,人家赢了,却还敲诈人家,为了几两银子,还要打断人家的腿,让人终身残疾。好呀,来人。”
捕头立即快步来到案桌下。
“你立即带六个衙役,速去玩家乐,把那个赌场老板拘押起来,要他交人,不肯的话,立即把他的赌场捣个底朝天。”
只那么一炷香的功夫,衙役就押解着赌场老板,还抬着老妇的儿子来了。
老妇人的儿子,下身血淋淋的。
赵兴国只略微看了一眼猪架子上的那个受伤了的赌徒,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下案桌。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赌徒那条被打断了的腿。
宽大的裤脚空空的,证明大腿被打断了。
他面露十分惊讶之色:“小腿打断了怎么没有连接在下面,怎么一回事情呀。”
那个躺在猪架子上的赌徒,说话嘟嘟哝哝,含混不清了,但还是痛苦地回答了。
“他们打我...我就骂...打手大怒,一刀把把...我的小腿...从膝盖斩...斩断了。那...那断肢...据说是...被...丢到池塘里....喂鱼去了...哎哟...”
确实,他整条裤子上面满是血污。
可是,这一回,
赵兴国的脸色不同了,他哈哈大笑。
接着扬起巴掌,对着这条短腿上部就拍了下去。
堂上的人和观看的街坊邻居们都惊呼了起来。
只听的那个断腿的歹徒也惊叫了一声,那蜷缩弯曲在裤脚里的小腿,一下就伸了出来。
而且那只光脚丫子还露出来,伸到了裤脚口的外面。
满堂哗然。
赵兴国回到了案桌后面坐定,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大胆刁徒,胆敢戏弄本官,来人,首先把他重打三十大板。”
而且就在堂中执行。
这个扮装断腿的狂徒,这下软了,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求大人饶命,饶命,再也不敢了。”
可是赵兴国坐在台上爱理不理的。
大板子打得噼啪噼啪响,那假冒独腿的赌徒,像一头被宰杀的肥猪一样,凄厉地狂呼起来。
打毕,衙役把他从大板凳上拖下来。
赵兴国说:“把你们戏弄公堂的目的,老实说出来,我好让师爷记录在案。还有,你并不是个赌徒,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首先老实供上来”
赌徒老老实实地说了:“我是赌场老板豢养的打手,有点缩骨的手段。自从赵县令治理本县后,教化市民,来赌场的人很少了。我们维持不住了,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来闹一闹公堂。”
赵兴国说:“师爷记住了,这是实话。现在,你说一说,案桌前这个扮装成老太婆的人是谁!”
那个老太婆听了,脸色苍白。
揭下蒙在脸上的真皮,一下就现出了原形。
原来,也是赌场的一个蛮横的打手,满脸横肉,只是把胡须剃得精光。
也是三十大板,打得鬼哭狼嚎的。
赌场老板急忙叩头认罪,他确实是想来戏弄一下大堂,因为以前的知县,断案糊涂,他闹过了一回。
等那个县令把人关进牢房后,他夜晚带着一拨人,进了后堂,说县令断错了,那个断腿的赌徒,根本没有伤情。你把案子断错了。
他还说要把这个糊涂案,明天就个公之于众,让你这个县令丢尽颜面。
结果糊涂县令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才封住了他们的嘴巴。
自古来,是当官的敲诈百姓,。
可是在这原安,却是无赖敲诈官府。
糊涂县令去了,赵兴国出任济安城执政,把匪徒拖入了陷阱之中了。
表面看来,是县城陷落,实际上是城里的教化好了。
赵兴国心中明白,这个计策,如果严嵩老相知道了,他们镖局所有人的头都要在地上滚了。
今天这个案件,教育了城中所有的人,现在的代理县令,不是糊涂虫,大家应该跟着县府走。
赵兴国宣判了:
赌场妄想敲诈县府,制造恐慌,现在查封赌场,所有房屋地产都收归公有。
主犯为断腿赌徒,他是赌场实际的老板。判处三年大刑。
从犯各判处两年徒刑。
装神弄鬼的赌徒,判处两年九个月徒刑.
而且今后,有人再敢聚众赌博,开设赌场者,除查封赌场外,都要判处三年以下徒刑。
一经宣判,掌声雷动,居民欢欣鼓舞。
退堂后,那些衙役捕快,个个都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前任糊涂县令,给赌徒的一百两银子封口费用,都是从他们前任衙役的俸禄中扣除的。
崬晶兰杂在小市民中,亲眼看到了沈襄錚断案,觉得自己的心上人,确实是文武双全的好人才。
入夜,月朗星稀,凉风阵阵。
沈襄錚已经入睡了。
突然,觉得门户被打开了。
他警觉地拿起枕边的短剑。
因为,在房间如果发生打斗,长的兵器反而碍手碍脚。
所以,他夜夜枕戈待旦,枕的都是比匕首略微长一些的短剑。
他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到窗边看了一看。
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轻轻地跃上了对面的屋顶。
真如飞鸟降落树梢头,没有半点声音,没有踏碎半片瓦。
这个人飞快越屋窜脊,很快地消失在如水的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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